第5章 这项目我投了！
“愿齿轮顺转，林先生，还有这位……”
奥格斯特的视线瞟到辛吉德，见他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目光略显不善，奥格斯特不过是摘下礼帽倒扣胸前，脸上流露礼貌的职业微笑。
“如果我没猜错，你一定就是自然科学学院的辛吉德教授吧？我听说过你。”
辛吉德没有直接回答奥格斯特，反而侧目瞥向林恩，“这位是……”
“哦，恕我失礼，我竟然忘记介绍自己了。”
奥格斯特将礼帽和手杖递给身边的随从，用右手食指点了两下自己的脑门，以说明自己的父母都是来自上城。
这是双城民众用来介绍自己身世的传统做法。
如果父母都是祖安人，他们则会在胸口连点两下。
但若父母分别来自上下两城，行礼示意的方式就会改为分别在眉心与胸口各点一下。
当然，倘若来这里的初代开拓者不知晓传统就罢了，反之则会在双肩各点一下，代表他们的上一辈并非双城人。
“我是奥格斯特，皮尔特沃夫七议员家族，霍斯卡尔家族的嫡长子，很荣幸能在今日与你结识，辛吉德教授。”
“嗯……你好。”
辛吉德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重鼻音，双眼视线继续停留在林恩身上，印堂的皱纹纠成一片，眼神中夹杂着几分质疑和警告。
我这么多年对你的告诫，不要贸然接触这些贪得无厌、鼠目寸光家族的成员，你都忘了吗？！
林恩的耳畔仿佛已经回荡起辛吉德快把他耳朵磨出茧子般的言语了。
“愿齿轮顺转，快请进吧，奥格斯特先生！请原谅我老师的失礼，他平日里不太擅长和外人打交道。”
顶着辛吉德的眼神，林恩从容不迫地保持礼貌，邀请奥格斯特和他的随从进屋。
奥格斯特坐在与辛吉德相对的另一张单人沙发上，随从拿着他的礼帽和手杖，端正笔直的站在沙发后侧。
“寒舍招待不周，茶水方面只有学院提供的艾欧尼亚红茶，希望能符合你的口味，奥格斯特先生。”
一边说着，林恩正要端起水壶去厨房接水，奥格斯特叫住了他：
“不必这么麻烦了，林先生，我们应该呆不了多久。”
“奥格斯特先生是客人，这是应该的。”
随后，奥格斯特眉宇微颦，深深吸了口气，像是考虑了许久下定决心开口一般，对依旧去厨房接好凉水放在加热底座，并为自己准备好瓷杯与茶包的林恩说：
“这里没有外人，那我就直说了吧。”
说话间，奥格斯特的目光快速扫过一直保持沉默的辛吉德，旋即继续道：
“你今天给我的药剂，它有名字吗？还是说……你打算就叫它‘伟哥’？”
一听奥格斯特这话，对面的辛吉德猛地瞪圆了眼睛，带着怒意的视线再次投向林恩。
今天一天，他心中生起的恼火都快是之前几年累计相加的总和了！
此前，辛吉德还只是从学院那边听说林恩去下城宣传自己产品一事，至于更具体的细节他没太多了解。
万万没想到，这混小子竟然还用小手段叫来了奥格斯特！
之所以胆敢断定林恩用了“小手段”，是辛吉德这些年跟林恩相处，早就摸清了他的性格。
但凡是林恩想做的事，那就不用怀疑他到底会不会做，因为他早就制定好计划并且付之于行动了，甚至还会有备用计划。
辛吉德深深怀疑，自己当年在大图书馆恰巧遇见林恩，并被他那一番抨击海克斯科技的言论打动，其实正是林恩提前调查过自己，意图借助自己跻身全符文之地最高学术圈了。
只不过多年相处下来，林恩兢兢业业地工作学习，任劳任怨，辛吉德倒也能看出他本性并不坏，只是有自己的野心罢了。
况且，就算是辛吉德自己也有不安于现状的野心，林恩跟他又十分相像，所以他对林恩还算有较强的包容心。
你个臭小子，就会天天给我找麻烦！
辛吉德暗暗撇嘴，并未让心底情绪在自己面部表情有太多展现，也没有在这个时候插话。
“暂时还没想好。”林恩摇头道，“不过我觉得‘伟哥’这个名字，其实还算不错。”
“唔，是有点意思。”
奥格斯特抚摸着下巴上的一小撮胡须，沉吟片刻后继续问：“你当时宣布说，你的产品会在六个月后上市对吧？”
“什么？你连投资赞助都谈好了？！”辛吉德终于控制不住脱口而出。
奥格斯特显得有些诧异，“你们这个项目……难道没人投资？”
按照皮尔特沃夫的规矩，任何学者或工匠有了创新想法，会先将其写成报告交付各家族进行审阅，获得批准后才会有资金下发。
哪怕皮城大学亦是如此。
只不过，没有家族势力的学者报告交付的对象由赞助家族更换为了各学院院长、教授与学者组成的科研探讨与管理组织。
林恩清了清嗓子，“事实上，这份药剂是我一次偶然实验做出来的，所以没有遵循正规的赞助流程。”
他看了眼辛吉德，“而且，除了米达尔达、菲罗斯、吉拉曼恩和凯沃尔德家族对自然科学学院研究的无偿赞助外，我和我的老师也没有获得过任何额外的研究资金。”
奥格斯特眼底闪过一抹精光，但随后挑起了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作为权财均为顶尖的家族嫡子，奥格斯特从小可是按未来的“皮尔特沃夫议员”和“霍斯卡尔家主”的身份来培养的。
他跟他那临危受命被家族推举出来的愚蠢弟弟可不一样。
回忆起近些时日大街小巷的种种流言蜚语，奥格斯特马上反应过来：
原来自己今日能在边境市场跟林恩相遇，都是这个青年早就准备好的！
不单如此，自己的心理以及展会过后的行动，大概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林恩的产品之所以要选择六个月上市，正是在等待自己主动找上门来，送上霍斯卡尔家族的投资。
不过既然想到自己被这看似年轻，计划和行动十分缜密的青年“算计”，奥格斯特非但没有任何气恼，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真是让我没想到啊，林先生，你甚至连我的性子都摸清楚了……你真是个不简单的人。”
辛吉德和奥格斯特身后随从表情惊异，林恩则是保持礼貌的微笑，冲奥格斯特微微颔首，没有接话，只是端起热水壶为他冲泡了热茶。
一缕茶香逸散，短暂的安静后，奥格斯特端起瓷杯轻轻吹气，抿了一小口茶水，然后轻声道：
“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既然如此，这个项目就由我霍斯卡尔家族来赞助吧。”
他话音刚落，那对犹如利剑般锐利的灰蓝眼眸聚焦在林恩身上。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