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应淼出门就看到一个身着重甲的侍卫在等候。
那侍卫上前说道：“在下江光阳，江管事命我带姑娘前去地牢。”
“有劳了。”
应淼跟着他一路兜兜转转，不过当一座铁柱混搭石砖的建筑出现在眼前时，她不由得感叹江家的财大气粗。
“江家的地牢怎么不在地下？”
侍卫答道：“先前的地牢已经废弃不用了，这是新建的牢房，但地牢这个名称用着顺口了，如今这般叫着，也都清楚。”
应淼不疑有他，跟着侍卫进了“地牢”。
牢房的墙壁是大块的石砖，每块砖的边角处都有一个模糊的标记，疑似炼器师的作品刻字。
“你们这牢房，砖块的质量不错啊，看来不是关普通人的。”
应淼开玩笑一般与江光阳交谈。
“这是江管事很早之前修建的了，不过当时龙怨频发，这里却是用来关押被附身之人的。”
“这样？怪不得这里空荡荡的，看来卧紫城的治安还不错。”
江光阳闷声道：“江管事的治理很是到位，所以犯罪之人不多。”
“看来江管事还真是……恪尽职守呢，江家主看人的眼光还不错。”
江光阳似是不太满意应淼的用词，他道：“江管事德高望重，若不是他，江家本没有现在富裕。”
这个侍卫开口江管事，闭口江管事，看来江庆霁在他们心中的位置很高呢！
两人沿着石砖路一直走向牢房深处，在过了三道的探视关卡之后，牢房里唯一的囚犯便出现在眼前。
即便的炼器师专门炼制的石砖，也留下了深深的抓痕。
一位身形瘦小的女性，衣衫不整地被粗铁链捆在贴近墙壁的地方，她披头散发地，一听到有人前来，把铁链拉得哐哐响。
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的模样，双眼是应淼熟悉的竖瞳。
她的身躯已经龙化，鳞片分明，獠牙初显，与之前死去的季正遥不同，由于没有龙泉剑的加持，她一直没法从人类的躯壳里蜕皮重生。
而且，按理说，高等级的真龙和角龙都是可以控制或者延缓自己的龙化进度，以求得最佳的褪生时间。
但龙泉剑都没到手，就已经龙化得如此彻底的人，应淼还是第一个见。
听着铁链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应淼问：“能打开牢门让我进去看看吗？”
“好，但进去之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请立刻离开。”江光阳说着，给她开了门。
应淼踏入牢房的那一刻，龙怨就安静了许多，它的竖瞳一眨不眨地看着应淼。
应淼观察了它的鳞片大小，竖瞳的纹路，还有牙齿和抓痕。
“……一只蛟龙。”
是可以被称为龙的最小品阶，勉强可以做龙泉剑的铸剑材料，性情凶猛，是炼丹炼器的好素材。
但若是作为剑修的剑，属实是不太够格，哪怕是负债去请人猎龙也不会看上这种品阶。
大多数是请不起人的穷困之人才会选择的，又或者是那些炼丹师和炼器师找材料时，顺手把这蛟龙的赐死权送给一些下人的奖励。
最重要的是，这种龙几乎不会诱发龙怨，目前龙怨爆发最多的是角龙和真龙。
蛟龙爆发龙怨的次数，在应淼去世前甚至没有记载。
“不应该啊……”
应淼碎碎念着，打量着这只蛟龙，也不是什么变异品种，就是蛟龙里普通的花色蛟龙。
她一边想着，一边问江光阳：“这人是从哪里来的？”
“一个月前到卧紫城，据说是从立桥村来的，姓宋，男的叫宋铁达，女的叫宋渠花。”
“她本来是干什么为生的？为什么来卧紫城？”
“案底里说，她与兄长是流动的厨师，给平常人家做婚庆宴席的。这……她兄长说，是受到邀请来这里做丧葬宴席的。做完宴席后，他的妹妹就不太舒服，他就去求药，吃了几日没有效果，便去药铺门前闹，之后就爆发了龙怨。”
应淼了然，这两人是厨师的话，有把剑纯粹就是为了防身用，在身上没几个子的情况下，选择最安全的蛟龙也是很正常的。
想要调查龙怨的形成原因，当然是找当事人，啊不是，受害者来问问了。
不过这事还得征求江庆霁的同意。
她开口对江光阳道：“你去找一下江管事，问问他，我能不能在这里招魂？也许这女子的残魂会知道些什么。”
“江管事说了，你是明家主带来的人，做什么都可以，他相信你会有分寸的。”
应淼愣了一下，这好感刷的，她都不好意思了。
她刚想夸江庆霁几句，看到江光阳对江管事的星星眼，就闭上了嘴。
招魂问话是个不算太难的法术，金丹期的修士基本都会，她死前已经是元婴修士了，早就滚瓜烂熟。
但现在，灵力是没有的，自信是盲目的。
她在袖子里掏啊掏，最终找到一个协助法术招魂的方法。
拿出一张符纸，是明祈给的聚灵阵，就是聚集附近灵力用来疗伤恢复用的。
应淼这具身体的天赋跟破了大洞的渔网一般，本来就漏水，然后漏上加漏。
当聚灵阵布下时，澎湃的灵力一拥而上，让应淼甚至有了模糊的威压。
正当她自信满满地开始念起招魂的口诀时，灵力又像潮水般褪去，不留半点痕迹。
应淼：“……”
这么不给面子的吗？
好在聚灵阵的灵力是一波一波地涌来，她借着每一次灵力的上涌快速念出几句口诀，磕磕绊绊地终于完成招魂问话。
可口诀是念完了，但面前空荡荡的，连个鬼都没有。
江光阳看着她一顿操作，眼里的波澜不惊逐渐变为敬重，又加上应淼一幅深思的样子，他恍然大悟。
原来面前这位其貌不扬的小姑娘，居然也是一位修士。
他有些讨好地围着应淼，却被应淼短时间内释放的威压逼退几步。
再三确定了，这女的魂魄一点没留下之后，应淼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
魂飞魄散，这是招惹了什么仇家？
若是龙的手法，肯定会留下什么残魂野魄，不至于死得这么……干干净净。
一个平民厨师，能得罪多大的人？顶天了被人揍一顿，落个轻伤。
还被害得魂飞魄散了，这话说出去，在修仙界都是离谱的程度。
她不由得转身，出了牢房。
没有过多理会江光阳的奉承，她大步走出了地牢，此时已经日落西山，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得去找这个女子的兄长问问情况了，看来他妹妹的龙怨爆发另有蹊跷。
说起这女子的兄长，应淼有些发愁，也不知道江落雪把这人弄到哪里去了，若是真的扔出城了，找起来费心费力的，真让人头疼。
她轻皱眉头，回想着当时的情况，面前倏地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
“啊，借过一下。”她没有细看，见那人不走，就绕过他朝前走去。
“……为何不看玉牌？”
那人开口道，声音很熟悉。
她回头看到了面无表情的明祈，顿时有些心虚。
“我……额，明祈，是你啊！”
两人通讯用的玉牌她其实看到了，但想着招魂问话结束后，再讲清楚。
后来的信息量太大，她给忘了。
“我说，我忘了你信吗？”
“你用了聚灵阵，我以为你出了事。”
他轻声道。
语气平淡的一句话，应淼却听出来数种不同的味道。
有打探、质问、委屈等等情绪，配上他藏在袖中的双手，很难不理解为，他是来抓她的。
一般来说，阵师的双手没有露出，大多数都在悄悄捏着符纸，准备出手。
她好像也没有离开太久……可能是这具身体太脆皮，让明祈有些过于担忧了。
她避开明祈的目光，若无其事地说道：“我没事，我就是发现了些东西，和今天那个被抄家的人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