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九月还不是秋天（4）

保安倒是既没看出来他内心莫名的情绪波动，也没为难他就放行了。他打量着在面前出现的校园，从绿植的稀疏和树木的矮小瘦弱来看，A中江滨分部还没建立多久，而且还没有脱去一处设施刚建立时的特有的没有人味的清爽甚至凄清。而且他还觉得A中江滨分部校内校外虽仅有一道带铁蒺藜网的钢栅栏墙之隔，但外面自由自在流动的空气却似乎穿不过这道钢栅栏墙似的，要不然他为什么觉得连校内的空气都是被拘束到不能流动的？或者说，拘束感在A中江滨分部就像就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

荆鲤没有问路也不想问路，就这么半摸索着找到了自己今后未来三年都要在此度过的地方：高一2班。他目测教室里坐了有二三十个人，但也许是因为还有家长在的缘故吧，气氛却跟只有四五个人在场似的那样冷清，除了后角落有两三个同学聚在那里聊天外，大部分人都只是表情漠然地坐在座位上东张西望。荆鲤随便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反正他也不指望有人进来突然向他致以诚挚亲切地问候，便索性望向窗外。

其实窗外也没什么好看的，楼下是红色塑胶跑道围绕着绿色足球场的操场，还有几个人正抓紧高考前这最后无忧无虑的时光在那儿欢笑着踢球，远处是因天色阴暗而颜色都看不清的一道山丘，山丘上还高耸着一座信号发射铁塔，它的塔尖笔直地指向上空，却怎么也刺不破厚重而苍白的天幕。浑黄的长江则无言地从铁塔脚下流过。

目光收回到教室，他这才发现和学校的初建感相比，这教室的面貌简直堪称未老先衰，一切都透出一种过度使用的气息，地面有些肮脏，桌椅表面也是斑驳到了面目可憎的程度。不过还不容他深思为何这教室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以及这对他意味着什么，班主任就进来了。

“还没有在签到表上签字的过来签字！”嗓门之刺耳令荆鲤不由得怀疑他是不是还少听了一个“滚”字。

接着便是分发课本的环节。荆鲤接过一本本比初中课本开本大了不少的高中课本，还是尽量认真庄重地在课本扉页上签上自己的名字跟班级，尽管自己写字不好看，但这毕竟是在课本上写下的头几个字不是？然而他也知道同学大抵会像签售会上一样在每本教材上草草签名了事，还有以盖章代签名的呢。

领完课本，一脸凛然的班主任坐在讲台上这把教室里唯一一张有扶手的椅子上，开始开学讲话。这种讲话名义上是为了勉励学生在新的一学期继续努力更加努力地学习，实际上是试图通过阐释努力学习对自己和家长的意义来说服甚至威逼恐吓大家去拼命学习。荆鲤遇到过的老师一般会把学习的意义解释成对得起和回报父母的养育之恩，能有更好的前途和收入以及避免落入可怕的社会底层。不过今天，他遇到的这位第五任班主任宣称努力学习本身就是在A中的意义，所以努力学习是每一位A中学子之本分，不需要任何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