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许人间第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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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世间冷暖

2018年,7月1日。

任涧夹起一块土豆,放进嘴里,索然无味。

她只觉得脸部肌肉一动起来就好疼。她根本不想吃这顿饭,她心里有很沉重的心事。

“赶紧吃饭,然后收拾收拾去医院,我今天临时加班,不能带你去了。”母亲刘恋放下碗筷,“也不知道这复查有什么可查的,浪费钱嘛不是!对了,你快点吃,我快赶不上车了。”

刘恋的碎碎念让任涧心慌。

“我……我能不能不去医院?”任涧小声说,“你不陪我去我害怕……”

“害怕?害怕什么,害怕别人在路边堵你打你吗?别人怎么那么闲?”刘恋不屑地说,“真搞不懂你是怎么搞一身伤的,能不能别给我惹事了?”

任涧颇为吃惊,不解地说:“喂,你为什么说我啊?我是受害者啊!”

“还受害者,那别人怎么不受害呢?还不是你自己的问题?”刘恋丝毫没有注意到任涧的情绪,“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要是不整天疯疯癫癫的,不出去和男人开房,别人能看你不顺眼吗?”

任涧默默冷笑一声,不再说话,只是快把筷子摁断了。

“行了,我马上来不及了,桌子你收拾吧。”刘恋背上包就要走人,临走前还甩了两张票子,“快去快回啊,把单子拿回来。”

门关上的那一刻,泪水滴落的声音与关门声重叠一起。任涧抬起头,眼泪忍不住地流。

明明是自己被霸凌,明明是自己被威胁,在自己被欺负时,全世界都可以不帮自己,但身为母亲,一个最应该保护自己安慰自己关心自己的人,却用言语的利剑刺穿了最后一道防线,她的淡漠也成了压死任涧的最后一根稻草。

任涧泪如雨下,这世界上还有关心自己的人了吗?自己还有必要留在这个世上吗?

真是冷漠的世界。

任涧拿起餐桌上的小刀,颤抖着对准手腕,鲜血喷涌的画面已经在任涧泪水模糊的眼中浮现,活着真的太累了。

这时,一个电话打来了。听着来电铃声,任涧用力眨眨眼,挤掉眼泪,发现小刀已经在手腕上割出一道红印。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看了一眼手机。是宋词。

她扔掉小刀,拿起手机,接通电话。

“喂?任涧,今天你还去医院嘛?给你发了好多消息你都没回,要不要我陪你去呀?”宋词温暖的声音传来。

任涧再一次忍不住落泪,肩膀一耸一耸的,声线都不稳定了。

就好像有一种在永夜看到了地平线的一丝光亮的感觉,又好像有一种即将枯死的花朵遇到了一滴甘露的感觉。

“要。”

相约在了去医院的车站,任涧套上衣服,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桌子,攥起两百块钱,愣了一会儿。

两百块钱,真的足够看病吗?

出门后,任涧很快来到了车站,但没想到宋词来得更早。二人见面寒暄,坐上了公车,直奔医院。

车上,任涧一直不安地望着窗外,默不作声。宋词发觉到后,安慰她说:“她说三天之内,还有两天呢,别着急,一定有好办法的。”

任涧身上抖得厉害。

“要不……”宋词想了想,“我想办法要点钱,把钱给她算了,不然一直是块心病。”

“没用的,她只会得寸进尺。”任涧说,“不能给,给了就成无底洞了。”

宋词看着她,不知如何是好。

到了医院,在宋词的陪同下,任涧不再那么紧张,跟着流程走了一遍。挂号、看病、仪器检查,这就花费了一百八十块钱。看着几近一千块钱的药单,任涧叹了口气:“不买了。”

“为什么不买了,病都看了,药也必须吃。”宋词自掏腰包,为任涧垫了款。

“诶……”任涧没有拦住宋词,饱含不解地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宋词眨眨眼,噗嗤一笑:“因为我们是好朋友。”

任涧瞪大眼睛。不等她细想,宋词拉着她,把药取了以后,欢快地奔向医院外。

踏出楼门,踏入阳光。任涧感觉身上热热的,心里暖暖的。

回去的车上,任涧和宋词愉快地聊着天,把全部的烦恼都暂时抛在脑后。宋词会用永远期待的眼神看着任涧,让她很愿意把心里话和过去向她倾诉。宋词和她讲自己也喜欢诗词,希望有机会能看到任涧写的诗,而任涧有那么一瞬间居然有了一年来都未曾涌现的灵感,想要为宋词写一首小诗。

这时车却到地方了。二人挽着手下了车,正要继续刚才的话题,却远远看见一个人影,好像等候自己多时。

“诶,那个不是……”宋词也注意到了那个人,但话说一半,任涧扭头就走。

“任涧!”曾许大喊着,惊喜地跑过来,挡在任涧面前,“任涧,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没事?”任涧用冰冷的语气说,“你觉得我看起来没事是吗?”

曾许一愣,连忙话锋一转:“不是,至少……你现在安全。”

“别说了,没有你我才安全得很。”任涧说。

“啊?什么意思啊?喂,任涧,我们两个都是受暴者,你别用怪罪我的语气说话呀。”曾许心里很不舒服。

任涧瞪着他,语气非常平和,但却字字扎在曾许心口:“非要我说清楚吗?曾许,是你招惹了苏侃,我才会被苏侃霸凌。是你把我带去了旅店,我才会有那些难听的绰号。曾许,如果不是你,我本来活得很好,明白吗?”

曾许的心脏像是被死死地掐住了一样。

尽管难以接受,但毋庸置疑。

“你永远不会知道那一天晚上我经历了什么,在那个窒息的屋子里,她们拿着手机拍下了足以让我丢尽脸面的照片……”任涧恐惧地说着,不再过多叙述,“曾许,你一直都很自以为是,你打着关心我的旗号给我带来了多少痛苦你知道吗?曾许,我恨你……我讨厌你……”

说完这些话,任涧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任涧!”宋词抿了抿嘴,知道任涧叫不住,便对曾许说,“你知道事情经过吗?”

呆立的曾许回过神,摇摇头:“不是很清楚。”

“她因为和你在旅店住过一次,现在名声差到极点。”宋词脸色都黑了,“以苏侃为首的几个女生把她堵在小黑屋……”

曾许听得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