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东风烈残阳如血
宫苑东侧山头不高，也就四五十米的样子。
估计是当时为了让宫苑修的更加宽敞，小山头的这一侧被挖掉了很多，形成了一面陡峭的断崖。
好在他们还在山崖旁边挖了能上去的路，不然光爬上小山头都要费一番功夫。
沿着挖出来的阶梯爬上小山头，涂承钰站在山头的亭子里四下查看。
只看了一圈，他就发现这里真的是一个御敌的好去处。
光是站在亭子这个位置，视野便极其开阔。
向后能看到宫苑周围环境，向上也能看到后山的许多地方，向前望去，更是一览无余，眼睛亮一些的人，能看见前面几里外的情况。
如果在这里设一队哨兵，除非有人绕过后山，从另一边翻过来，不然很难逃脱掉这里的监视。
涂承钰观察完，心中就有个疑问，这里的位置，防御的话是如此的得天独厚，御马监怎么就能在那么短的时间攻破了这里，难道是逆匪们不懂在这里设哨兵的好处，还是有别的不为人知的小路？
涂承钰疑惑的看向苏玄宝，并问出这个问题。
苏玄宝说道：“回王爷，末将带人来时，逆匪们正忙于内讧，小山头上根本没有放哨的人”。
原来是这么回事，坚固的堡垒还是防不住内部的分裂。
在小山头上走了一圈，在放哨士卒的指引下，涂承钰也看到了远处隐藏在树林中的那一支人马，不过现在离得还是太远，又有树木遮挡，仍然确定不了敌我。
涂承钰对苏玄宝说道：“你先布置人手，做好防御的准备。”
苏玄宝领命还没有离开，全文纬却突然说道：“王爷，只做防御的准备，太过于被动，敌人即使攻破不了这里，也可以从容离去，这样一来，敌人会更加毫无顾忌的进攻”。
涂承钰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全文纬说道：“敌人一来，发现山路被堵，他们最好的方法就是从小山头的东面山坡攻上来，而想要攻上山坡，他们要从前面转弯的地方开始，王爷您请看。“
说到这里全文纬指着转弯处后面的一个高坡说道：“那处高坡，正好在转弯出的后方，与这里便是前后呼应。若是王爷派一队人马躲在高坡处，等敌人攻击这边山头正酣的时候，高坡处的伏兵从后面一冲而下，两面夹击，便可轻易击垮敌军“。
涂承钰还在思考这个提议，苏玄宝却先问了：“敌人马上就到了，此时派人去高坡处埋伏，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全文纬说道：“从大路上去，自然来不及了，可是从山中小路过去，不但来得及，还很隐蔽。”
苏玄宝问道：“这里还有小路通往高坡？“
全文纬说道：“在高坡处夹击敌人，本身就是逆匪们想出的御敌之策，自然也会开凿出通往高坡的小路。”
既然有能够前后夹击敌人的方法，自然要利用起来。
苏玄宝和涂承钰商量了几句，觉得这个方法没有问题，便退下去安排去了。
等他走后，涂承钰盯着全文纬说道：“既然你知道这条小道的存在，为什么刚才不说，而要等到了这里再说。”
全文纬说道：“王爷，草民不是有意欺瞒，只是王爷说山下来人有我们数倍之多，如此便不能贸然分兵，可是刚才草民看到，他们并没有那么多的人马，如此便可分兵防守了”。
谎言被这家伙当面戳破，涂承钰也不在乎，说道：“也许是他们禀告给本王的时候说错了。不过，本王还是要警告你，你最好不要有别的心思，不然本王救不了你。”
虽然被涂承钰强词夺理，再一次警告了，全文纬心里却高兴，因为他从涂承钰的话中听出来，自己父女有活下来的希望了。
此时，涂承钰这边的人手，除了在宫苑里看押逆匪家属的，剩下分成了三部分。
御马监内营管事吴春，带着几十个人在小山头下面堵路。
另有一人带着百十个人手去对面高坡埋伏堵后路。
剩下的所有人则留在小山头上作为正面防守。
这边还没有完全布置好，山下来的人马就已经距离小山头不足一里路，此时，从小山头看下去，对面的人马便全部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
涂承钰躲在草丛后面，大概数了一下，他们有四五百人的样子，这样的话和自己这边的人数差不多。
不过自己这边是以逸待劳，而且是占据有利地形防御，他们是长途跋涉，爬上上来的，若是最后真要兵戎相见，自己这边应该胜算大一些。
数清楚了对面的人数，涂承钰就在苏玄宝的建议下，对布置的人手做了轻微调整。
刚调整完，就看到他们已经绕过高坡下的大路，出现在小山头前面的转弯处，这前后也不过也就一盏茶的功夫。
山下来的人马，到了转弯处，自然也看到了前面的路被堵住。
他们估计也闹不清这是什么情况，为首的黑甲将领便抬起手，让后面的人全部停下等待命令。
他自己走上前来，亲自观察被堵的去路，看到路面确实被堵的严严实实，隐约间还能看到后面有守卫的士卒。
他就知道此路不通，接着他退回来，沿着山头底下转了一圈，观察了一遍周围的环境。
他在下面观察，涂承钰等人也在上面观察他们。
苏玄宝问道：“王爷，有没有看出来，他们是援兵还是敌兵？”
涂承钰也迷糊着，他对御营的将士认识不多，自然也看不出来人是真的还是假冒的，于是便说道：“暂时还看不清楚，看看再说。”
双方都在观察猜测，下面黑甲将领在看了一圈之后，却有些等不及了，只见黑甲将领退后几步躲到士兵后面，大声的喊到：“这里守着的可是御马监的兄弟，我等是龙骧卫的，奉陛下御旨，前来保护肃王。请兄弟们行个方便，让我们过去面见肃王。”
这人竟然知道在这里的是肃王，还知道肃王遣人请求皇帝派兵支援的事。难道他们真的是皇帝派来的援兵？
虽然他们说对了信息，涂承钰还是不太放心。而且人手都已经布置好了，试探一下也无妨。
涂承钰对苏玄宝说：“你按照我刚才教你的话，去探一探他的底细。”
苏玄宝闻言，站起身躲到一个树后面说道：“我等是御马监的，下面的兄弟是龙骧卫哪一支的？”
下面的黑甲将领闻言稍有沉默，然后才回答：“我等是龙骧左卫旗下。”
涂承钰闻言，想了一下，对着左右的人说道：“传令下去，让弓箭手准备”。
早就待命的弓箭手，听到命令，一个个搭弓张箭，在树缝寻找自己的目标。
安排好弓箭手，涂承钰又对苏玄宝点了点头，让他继续试探。
苏玄宝收到指令，继续喊话到：“既然是龙骧卫的兄弟，大家都是出自御营，算是自家人。我就实话说了，肃王今天赶路有些累，此时正在休息，不宜打扰。麻烦这位龙骧卫的将军，你让手下士卒在这里原地修整，你带两个人过来，本将带你们去后面宫苑等候。等什么时候肃王醒了，你可当面对肃王请示”。
黑甲将领回答道：“能亲自面见肃王乃是本将荣幸，只是本将这里有皇帝陛下颁下的圣旨，在未宣读圣旨前，本将不能私下面见王爷。还请这位御马监的兄弟，前去禀告肃王，让王爷下令打开道路，放我等过去宣旨。”
这个理由倒是很充足，身上带了圣旨，代表了皇帝，自然就不能在宣旨之前，就私下面见。
不过这人可能不了解皇帝和涂承钰这个儿子的相处模式，在他们父子之间，除非特别重要的场合或者事情，不然皇帝是不会下圣旨给涂承钰的。
现在只是简单的派个援兵，派个小黄门跟过来传达个口谕，或者这个便条就可以了，怎么会这么麻烦的下圣旨呢。
除了圣旨的事，下面黑甲将领的话，还有一处让涂承钰怀疑。
那就是今天龙骧卫左卫根本没有出城，跟在皇帝身边的只是龙骧右卫的一个小队人马。
山头下面的人可能不知道，皇帝出行，并不是御营所有的兵都要出动。
每次皇帝出行，提前没人知道是那支御营兵马护卫。只有在出行之前，根据皇帝的旨意，临时挑选几支兵马作为主要防护，其余御营各卫，只需派一小队人马，打着本卫的旗帜给皇帝壮声势。
显然，这种隐秘的消息，黑甲将领不知道，他估计只是看到皇帝的护卫中有龙骧卫的旗帜，就这么想当然的冒充龙骧卫前来。
现在，涂承钰已经敢确定，下面的这些人不是皇帝派来的人了。
敌我已经分清，接下来就是战斗的时候。
涂承钰抬头望着西沉的残阳，看着被残阳渲染的如血一般的云彩，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一瞬间，涂承钰第二次听到了箭矢刺破天空的声音，随即便是敌人惊慌的嘶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