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限制地租
时间逐渐流逝。
到1848年10月，私有化的土地改革已经开始正式进行，宣传部派人乡下，向农民宣传和讲解土地改革的目的和事宜，民政部则紧张的派遣官吏，进行土地测量，登记地产，发放地契。一旁还少不了的农业部的技术人员，帮忙评定土地等级。
“根据流程是这样的，”民政部长赫兹尔帕夏无奈的报告道，“实际上开罗技术人员远远不够用，他们只够待在乡镇里汇集信息，至于广大的农村，他们根本顾及不到。”
“那么，现在的土地测量和地契发放是谁在进行的？”坐在摄政王宝座上的伊斯梅尔皱眉道。
“通常是村长，村里的长老，有学识、有识字能力的神职人员，会帮助我们的官员收集资料，这使我们的工作大大提升了效率，只是....”赫兹尔帕夏说的有点犹豫。
“只要你按照规定做事，有什么困难可以说出来，我不会怪你的。”伊斯梅尔看着赫兹尔帕夏，认真的说。
“只是他们有时会根据个人的喜好或者家族势力，在土地测量中，为自己在村里多圈占那么几费丹的土地，我难以去阻止，因为我的人手真的不够用。”赫兹尔帕夏略带惭愧的说道，他将这问题看的很严重。
毕竟在传统观念中，农民土地被地主侵吞可是大事，因为在古代，自耕农群体往往意味着税源和兵员，一旦自耕农减少，国家就难以为继。
东方不必说，因为土地兼并而灭亡的王朝数不胜数。在西方，土地兼并也使俄罗斯的波耶骑兵衰亡，导致俄罗斯的大动荡时代。
伊斯梅尔就相反，他对这些看的很开，认为土地兼并没有什么不好，毕竟这是19世纪。
像英国圈地运动那样的土地兼并，反而能加速经济的发展，增加经济作物产出，挤出农村的劳动力到城市去。
如果土地兼并搞得太快，城市又缺乏产业，不能吸纳足够劳动力，就会像巴西和墨西哥等拉丁美洲国家那样，在城市形成贫民窟，影响治安，造成动荡。
而目前的埃及，也恰恰缺乏吸纳劳动力的工业！显然是不能土地兼并过快的。
“土地改革不急于一时，我们可以慢下来，花几个月甚至一两年的时间进行地籍调查。另外，我会让宣传部向农民讲解土地改革政策，再设立巡回法庭下农村，接受农民上诉，解决农村关于土地纠纷。”伊斯梅尔嘱咐道。
“这样，就要花费很长时间了。”赫兹尔帕夏有些焦虑，感觉遇到了难题。
“不用追求将每费丹土地都调查清楚，世界上没有尽善尽美的事情，”伊斯梅尔帕夏平静的说道。“另外，你可以将尼罗河三角洲新开垦的土地，免费分给失去土地的农民。他们得到新土地后，对土地改革的不满就会消失的。”
.......
曾经当过中层官员的马穆德贝伊，将他的一生奉献给了阿拉维王朝，换来阿里帕夏授予他八百费丹土地和两百户佃户，这足以使退休后的他过上非常体面的生活。
可马穆德贝伊依然不能安享晚年，他一直为自己的财产而苦恼。
按照埃及法律，马穆德贝伊死后，那八百费丹的土地，都将收为国有，而他无能的儿子们，将什么也继承不到。到那时，马穆德贝伊的后代，将瞬间陷入贫困。
直到伊斯梅尔宣布改革。
“善政，善政！”马穆德贝伊望见寺庙墙上贴着的土地改革告示，情不自禁的赞美道：“常听说伊斯梅尔是个仁慈而公正的王子，没想到真是这样——他一定能带领埃及走向富强的。“
“是呀，是呀。贝伊老爷，您现在可以将土地光明正大的传给子孙了。”附和马穆德贝伊的是他的管家，大卫，一位塞法迪犹太人。
塞法迪犹太人同欧洲的犹太人一样，被禁止从事农业，只能传统上被认为下贱的行业，所以，大卫就只能靠着自己从犹太人社区学到的种种技能，成为马穆德贝伊的管家，帮他放高利贷，向佃户收租。
马穆德贝伊继续往下看告示，突然间脸色阴沉起来。
“这就不太行了，”他不悦的说道，“土地所有者若要出租土地，最多只能得到佃户四成的收获。同时，土地所有者禁止在不付出报酬的情况下，强制农民服劳役。”
告示上面还写道，除非同意将地租限制在四成，就不能将承包的土地私有化，不能领取地契。
这自然是伊斯梅尔的想法。降低地租会大大降低农民的个人负担，而农民负担减轻了，他们就有钱去买城市里制造的工业品或是其他消费品了。
权衡利弊，马穆德贝伊还是觉得将土地私有化比较好，这样即使收到的地租减少了，但土地在继承的时候不会被收回，能几代几十代的传下去，收益肯定要远远大于之前的承包制。
行动上如此，可马穆德贝伊内心还是不太能接受这些，便嘴上抱怨道：“劳动是农民的福报，如果限制地租、禁止劳役，农民的劳动减少了，他们就迟早会变的懒惰，最后让埃及人都没有粮食吃的！”
他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轻轻的摇摇头，彷佛在为国家和民族的未来而担忧着。
“贝伊老爷勿扰！这些条例，顶多是说说而已！”大卫察觉马穆德贝伊的不快，一脸谄媚的献上良策。
“哦？为什么只是说说？”马穆德贝伊有点疑惑。
“您想一想呀，您的佃户都根本不识字，看不懂告示，不懂法律，怎么知道这条政策呢？”大卫说道。
“对呀！佃户不知道摄政王的新政策，就算违法向他们收高额地租，他们也只能安然接受。而以我的地位，只要佃户不去检举，就不可能有人主动来找我的麻烦！”
马穆德贝伊眼前一亮，经大卫的提醒，他才发现，自己几乎可以在农村为所欲为。
反正没人识字，自己随便解释伊斯梅尔的改革政策都可以！
“咚！咚！咚！”
突然，远处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传来，越走越近。
“什么人这么大派头？是哪位贝伊要来拜访我嘛？”马穆德贝伊被远处的金属敲击声震的有点儿疼，向大卫问道。
“好像......好像是新建立的宣传部，派出的人。”大卫慌张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