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鲁宋隔阂
隐公五年,郑庄公自从前一年卫国联合宋、鲁、陈、蔡伐郑之后,心中十分不爽。都城东门被围,还被割了五天麦子,于是筹划复仇。此时,邾国因为宋国侵占了它的土地,前来求见郑庄公,邾国使臣说:“小国国君特命小臣拜见郑伯,得知郑伯为去年东门之役耿耿于怀,宋国侵占小国田地,小国愿为先导,协助郑国复仇。”郑庄公见机会送上门了,当即允诺。大夫祭足献策说:“原五国合盟,以宋为首,如今若要出兵伐宋,其它四国也会忧惧郑国找他们复仇,因此还有可能继续合盟抗郑,不如分化瓦解他们的联盟,先与陈、鲁修好,再攻打宋国,卫、蔡就不足虑了。”庄公点头称赞,刚要具体布署,祭足又说:“另外,国君您作为周朝卿士,周桓王即位以来,您还未去周王庭拜谒过新天子,虽然我国与周王庭关系紧张,但诸侯拜见新天子,也是符合周礼的啊!如果您能拜见周天子,再请王命伐宋,则更加师出有名。”郑庄公深以为然,于是依计而行。
四月份,郑军伐卫,打到了卫国都城朝歌郊外,报复去年的东门之役。卫国联合了燕国的军队回攻郑国,打到了郑国的制邑。郑军派出祭足、原繁、泄驾三卿率领三支军队在前,郑庄公的两个儿子公子忽和公子突率军埋伏在后,燕国军队惧怕郑国的三军,不敢轻易进攻,但是对制邑的军队疏于防范,在六月份的时候,被两位公子率领的军队和制邑的军队在制邑以北的虎牢关击败。这两年卫国内乱,卫宣公刚即位,这一仗燕军败给郑国后,卫国就再没有力量攻打郑国了。
郑庄公又派使节赴陈国,表示愿意与陈国修好。陈桓公在周王庭也颇受周天子喜爱,知道周郑交恶,本来就对郑国没有好印象。郑国使节表达出与陈国修睦的意愿后,陈桓公直接就回绝了。陈桓公的弟弟公子佗劝陈桓公说:“与邻亲善,是国之重宝,国君您应该答应郑国修好的美意。”陈桓公却说:“郑国正在忙着对付宋国和卫国,陈国与宋、卫同盟,郑国能拿我们陈国怎么样?”
郑使回报庄公,说陈侯拒绝了郑国修好的提议。五月份,庄公立即派兵攻打陈国,陈国是小国,实力薄弱,哪里是郑国的对手?这一仗郑国缴获了大量财货、兵车等各式物资,陈桓公慌了,赶忙派出大臣赴郑国求和,郑庄公和颜悦色地对陈国使节说:“郑国本欲与陈国修好,既然陈国也有此意,贵使回去禀明陈侯,郑国退还全部缴获的资财,愿与陈国盟好。”自此,陈国也与郑国关系和好起来。
郑庄公敲打了卫国、又缓和了与陈国的关系,便启程赴成周朝见周桓王,这是周桓王即位三年以来,郑庄公首次觐见周天子,虽然向周王室进献了大量资财,周桓王对郑庄公还是很冷淡,心想:“你郑庄公也是周朝卿士,三年不朝,朕即位之初,你还派兵割我温地谷物,你郑国那么缺粮食吗?你既然来朝觐,也不能让你空着手回去,就赏赐你些粮食吧。”周天子本意是以赐粮暗讽郑国抢周王室谷物,但郑庄公返回郑国的一路上,大肆宣扬,周天子赐郑国粮食,命郑国率师伐宋。
回到郑国,庄公马上派人与邾国联系,奉周天子之命共同讨伐宋国。郑国军队的战斗力不是一般的强,再加上邾国军队作为先导,直接打到了宋国都城商丘的外城,宋殇公看战况不妙,马上派使臣到鲁国求援,隐公听完宋国使节对商丘外城战场的叙述,问道:“郑、邾奉周天子王命伐宋,鲁国怎敢忤逆王命?”宋使回答:“敝国国君派人去周王室打听了,周天子赐郑国粮食,是讽刺郑国割温地谷物,并没有命郑国伐宋。还请国君您看在宋鲁修好的情分上,派兵救援宋国。”
“嗯,让寡人想想。郑、邾的兵车打到了什么位置?”隐公问宋使,其实这个问题宋使刚才已经叙述过了;隐公发问的时候,有些走神,他心里在权衡:“邾国是鲁国的附属国,宋国抢占邾国田地,那个时候怎么没有想到鲁国呢?该给宋国一个教训。可邾国你是鲁国的附庸,怎么去找郑国为你出头呢?就是因为郑国想报东门割麦之仇?鲁国应该让郑邾联军教训宋国,回头再找机会拾掇一下邾国。这个邾子克,是不是老糊涂了?”
宋使也被隐公的问题弄晕了,“刚才不是叙述一遍了吗?郑邾联军已打到宋都商丘的外城了,鲁侯怎么又问一遍?”看到隐公等着他回答,他吞吞吐吐地说:“嗯,他们还没打进国都。”
隐公心中已然拿定主意,刚才那个问题确实也不好回答,隐公正好借此回复宋使:“贵国国君命寡人同恤社稷之难,现在寡人问贵使,郑邾联军兵至何处?贵使回答他们还没打到国都,那宋国之难在哪里?没打进都城,还遣使面见寡人干什么?”隐公就这样,拒绝了宋国的求援,间接地给了宋国沉重一击。
宋殇公顾不上对鲁国的不满,只能另想他策。想到卫国与宋国曾共同伐郑,便又遣使臣带着大量宝物,前往卫国,告知卫国:郑来攻宋,国内必然空虚,请卫国联合蔡国趁此机会攻郑,卫国本来与宋国同盟,六月份又刚在制邑之战败给了鲁国,本无力再起兵了,见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又是盟友宋国来请求卫国,卫宣公一咬牙,豁出去了,派兵直出郑国境内,迫使郑庄公不得不回师援救,由此解了宋国的危机。宋殇公也咽不下这口气,郑邾联军刚撤走,宋国就派出军队直逼郑国长葛,既报复郑国,又要除掉公子冯这个大患。其实此时公子冯已经回到了郑国都城新郑,宋国包围长葛,只是出口气罢了,郑国兵力强盛,以宋国的一己之力,是无法战胜足智多谋的郑庄公和他手下一众武将率领的郑国军队的。
鲁郑之间关系一直比较紧张,隐公为公子时,曾率军与郑国在狐壤之地交战并被俘,后贿赂郑大夫尹氏才得以逃回鲁国;隐公四年时,鲁国公子翚曾率师会合宋、卫、陈、蔡伐郑。这次隐公在郑邾联军攻宋的时候,没有出兵救援,鲁宋之间出现了嫌隙,郑庄公看到机会,便在隐公六年的春天,派出使者来到鲁国,送上礼物,使者向隐公转达了郑庄公的致意,说:“敝国国君素来仰慕鲁侯风采,近年来忙于处理国内共叔段之乱和周王室朝中事务,未得暇回应鲁侯即位之初提出的睦邻修好之策,现愿与鲁国重归旧好,和睦相处。”隐公忙起身回应说:“郑伯客气了,近年战乱不断,各诸侯国应和睦友好,让民众休养生息,愿鲁郑从此永为兄弟之邦。”
隐公六年五月,齐僖公与隐公也在鲁齐之间的艾城,响应隐公提出的睦邻友好政策。隐公七年夏天,齐僖公又派他同母弟弟夷仲年前来鲁国访问,落实了一些两国之间具体的友好合作事宜,深化了齐鲁之间的友好关系。至此,鲁国与周边各邻国基本上都建立了友好关系,只是宋国本来与鲁国盟好,但这次鲁国没有出兵救宋,宋鲁之间产生了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