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大掌柜
江南霹雳堂，是唐门下属分支，其创派祖师是唐门第十三代家主“唐老太爷”的伴读雷铨，因资质极高被破例收为唐门内门弟子，其后在江南以火器、霹雳手闯出名堂，创建霹雳堂。
唐、雷两家由此世代相交，霹雳堂也成了唐门铁杆，在江南一带的话事人。
那些官军打扮的人，目的明确，早有准备，多半是内神通外鬼。
但霹雳堂的一切仰赖唐门，武功、火器都要靠唐家人脉，一旦被查出来，就是灭门之祸，谅他们也没这个胆子，更何况，雷家修炼的内功《混元气功》有缺陷，一直想要最后三重，对唐门只有讨好，敢作对，百害而无一利。
唐天容对雷家人很放心。
雷云霆领命而去。
唐天容闭上了眼睛：“不管是谁，血债血偿！”
……
转眼一夜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雷云霆重新在胖掌柜的带领下，来到密室。
“七公子，康王府杜总管马上就到，还有这些，是你要的资料。”
雷云霆递上几页纸，上面密密麻麻的蚊蝇小字，写的都是萧景行生平。
唐天容挑眉，有些意外道：“这么快？”
雷云霆道：“七公子的事是大事，家叔特意以无形隼联络鬼市天机阁，这是他们连夜送来的资料。”
鬼市，是个很特殊的地方。
自周武王建都洛邑开始，洛阳城超过千年，汉代旧城因地陷沉入地底，隋文帝重建新城覆盖其上，地底便成了牛鬼蛇神们做黑市买卖的地方，是为鬼市。
鬼市藏于地下，那里神鬼杂处，恐怖阴森，却也不乏高人。
比如“鬼医”夏犹青，医术通神，“巧匠”公输翼，机关无双，“麒麟子”孟长风，御兽之术冠绝天下，他们全都是一方领域位至绝顶的奇才怪杰。
其中最神奇的，还有一位号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天机老人。
没人知道天机老人姓甚名谁，有何背景，世人只知他是天机阁阁主，神龙见首不见尾。
天机阁位于鬼市腹地，表面看是一处废弃残破的庄园。
园内尽是残垣断壁，仆从尽皆如鬼似魅，阴森无比！
天南海北、水陆两行的人都可以很轻易地进入园内，可以很随意地出入门庭，除了食宿都要收取相应费用以外，天机阁对来客几乎没有任何限制。
然而就算是这样明明白白地敞开在天下人眼前，迄今为止也尚无一人能够弄清楚它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组织，又究竟是如何运作的。
人们只知道，无论你想知道什么，只要带着足够的银子进到天机阁内，就能得到满意的答案，数十年间，没有倒过一次招牌。
只是有个问题，天机老人只答他愿意答的，而他又明确对朝廷之事不感兴趣，所以任何涉及官僚军队的事，他一概是听而不闻。
这次也不例外。
霹雳堂问的不只是萧景行的事，还有此次截杀西蜀镖局的真凶，为此特意让洛阳分堂奉上了三千两白银，但答案还是只有萧景行的部分，其他银两一概退回。
唐门与鬼市有往来，唐天容自然知道天机老人的脾气，说实话，鬼市的能人都有怪癖，不能以常理论之。
就算是看起来最正常的鬼医，医者仁心的同时也是敢拿活人养蛊、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盗尸解尸钻研医术的疯子，不然也不至于躲进鬼市，不见天日。
唐天容收起思绪，看向手中几页纸。
——【萧景行，年二十，镇远镖局少镖头，父萧肃，出身不明，母沈怡，镇远镖局总镖头沈千秋之女。
其人天生绝脉，能吐纳练气，但经脉异常脆弱，无法运功伤敌。
表面与人无争，淡泊名利，实则资质绝顶，胸有丘壑。
三年前往鬼市求医，得鬼医认可，收为唯一亲传弟子，传授《少阳针》、《细腰剑》并赠其六品名剑‘游丝’。
曾闭门苦读三年，自此上通天文，下知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琴棋书画，吟诗作对，无所不精，月前于天岳山作诗一首，吟诵平江八景，其诗意境高远，一派仙风，得柳随风盛赞‘白衣卿相’。】
“……”
唐天容挑了挑眉，没想到恩公如此了得！
下面是萧景行的那首诗，也不知天机阁从何处得来，拟名《天岳山游眺》：山自青青水自流，花香鸟语满溪头。道人际此身无累，亲见羲皇正冕旒。
下面还有一幅画，如果李浮云在这一定会惊叹，那分明是临摹他的画作！
画上是萧景行站在天岳山顶，手持折扇，一袭白衣，观景眺望的画面。
【四月前，萧景行偶遇丐帮大智舵主柳雄，二人因酒结缘，萧景行出手治好其内伤，因此与丐帮前帮主，江湖宿老，三仙之一“九现神龙”屠名锋结识，得其欣赏，又与丐帮少帮主尹天放相交莫逆。
其后出泉州，远游天岳派，观礼柳随风金盆洗手，在蹄子口以连珠火铳杀败白虎帮两百山贼，后于幕阜丹崖之下毒伤拜日教三魔女之一‘佛女’江月白（疑似），致其溃败而走。】
“……”
唐天容越看越吃惊。
佛女江月白，最近拜日教声名鹊起的后起之秀，血衣佛弟子，修炼四品神功宝卷《消魂锁骨天佛卷》的世间奇才，居然一度栽在恩公手下！
【镇远镖局旗下平安客栈、吉利车马行、康乐坊绸缎庄、悦来酒楼等都由他所建，名为镇远少镖头，实为麾下所有产业‘大掌柜’，总揽一切，深受爱戴。
三年来，屡有义举，两年前福州水患、一年前泉州倭寇，都曾秘密派人捐款助战……】
唐天容一路看下去，早已不再怀疑萧景行图谋不轨，或是故意偶遇。
也相信他为福建巡抚说话并不是因为私人交情，然后就看到了他最近的麻烦事。
镇远镖局副总镖头常义、常横父子图谋不轨，买凶刺杀萧景行，密谋夺取家业，事情败露，常义被抓，常横躲进了清源山紫极宫……
唐天容皱了皱眉，紫极宫，好像是华山支派……
“七公子。”
这时，雷云霆小声提醒道：“杜总管到了。”
唐天容将资料收入怀中，单手一引：“请。”
心道等解决这堆麻烦事，帮恩公把这小事办了吧。
华山派，九门之一，镇远惹不起，唐门惹得起！
……
当天傍晚。
萧景行的马车经过二十多天行程，总算回到了家，来到泉州府西门大街一座建构颇为气派的宅第之前。门前左右两座石坛中各竖着一根两丈多高的旗杆，杆顶赫然飘扬着金枪铁剑镖旗。
大宅朱漆大门，门上茶杯大小的铜钉闪闪发光。
门顶匾额上写着“镇远镖局”四个大字，下面横书“总号”两个小字。
“少镖头回来啦！”
守门的两个下人一看熟悉的老马、篷车，还有驾车的沈小姐，马上意识到萧景行远游归来，一个个喜出望外，高声大喊，一人进门回禀，一人快步过来牵马。
“臭小子！”
萧景行还没下车，院内传出一声粗犷的咆哮：“偷溜出去一野两个多月，总算肯回来了！害的你娘天天提心吊胆，看我不收拾你个不孝子！”
一条大汉怒气冲冲提着长枪冲了出来，作势要打。
“义父……”
沈道秀又是好笑又是无奈，还不敢拦。
萧景行淡定下车，迎着长枪微微一笑，喊了一声：“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