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泌水之战（十二）
“小子，我要你死！”秦将极为恼怒，直奔谢渊而去。
谢渊见此，打马后撤，赵军也紧跟着撤退。秦将一时愣在了原地。追上去？那就是找死。继续跑？跑不了了，如果秦军没有埋伏，而是继续跑，或许赵军需要更多时间才能追上。但毫无疑问，无论之前还是现在，逃跑只不过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
秦将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壮士割腕。
“留下三千人断后，剩下的继续跑。”
于是，秦军分成两部，一部继续向十字岭逃窜，一部留在原地等待着死亡。
谢渊见对方没有追来，于是又折返回去。
这边的秦军已经开始休整，反正都是要死的。还不如先休息好了，痛痛快快的杀上一阵。然而远处的喊叫让他们放松的神经又紧绷起来。
“那该死的赵军又杀上来了，列阵！列阵！”
秦军慌忙的结阵，期间又有数十人倒下。秦军心存死志，赵军也是憋着一股怒气，双方谁也不让着谁，你捅我一戈，我砍你一刀的。双方脚下的土地也沁满了鲜血。
田单的军队也已经赶来，再强大的军队，在愤怒和人数众多的赵军面前都会被撕成碎片。赵军在付出近两千人的代价后，歼灭了三千秦军。实际上，赵军的伤亡可以减少一些，有很多的秦军都打算投降了。但看到赵军不管降卒，是秦军就杀的情况下，他们又捡起了血性，造成了赵军不小的额外伤亡。
谢渊打算再追，却被田单拦住。
“见好就收吧，该回去了。”
“他们如此嚣张，如果不灭了他们，他们还以为我赵军怕了他们。将军若是怕了，给我一千人，歼敌战功算您的，战败则我一人承担，可以了吧？”
“你给我清醒清醒！你是赵国将军，不是三岁孩童！你太意气用事了！”
谢渊心中大怒，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田单。田单不由得心中一叹，这小子脾气是真的倔。
“你当我不想把那些秦军剿灭？可我们还剩下多少人？追上去只能白白送死。为将者不能意气用事，如果这个道理你还不明白，那就趁早脱下铠甲，回代郡务农吧。”
这一句话深深刺痛了谢渊。他不是什么世家子弟，父母也只是贵族口中的贱民。他没有接受过什么名师教导，完全是凭借一身勇武才达到这个位置，一个军中副将。但那又如何？赵军中的副将多不胜数，自己没有多少谋略，没有升迁的可能。在贵族眼中，他依然是贱民，不是主将，永远都是贱民。他有些后悔，如果在之前答应了田单，或许就是另一个光景了吧。
田单看着谢渊，他的眼中已经失去了愤怒，也在逐渐失去光彩。谢渊满是疲惫的说了句：“走吧，将军请。”
田单拍了拍他的肩，说道：“你是我所认识的年轻人中比较优秀的一个了。勇武不过是将军所必备的，在战场上，个人勇武算不得什么。”田单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继续说道：“更重要的谋略，如果你想走得更远，以后可以找我，我教不了你什么，但我能把我会的交给你。”
田单还未说完，就见谢渊行了军礼。
“谢将军栽培，将军不弃，渊拜将军为师。”
“也好，你也是从赵边骑出来的。我打算到时候把你安排到代北，你去代北好好的历练几年。”
谢渊愣了愣，说道：“将军，能换个地方吗，不是我受不了苦，除了代北，其它地方都可以。”
田单看着有些窘迫的谢渊，脸上有些许寻味。
“怎么了，代北之地的军队是赵边骑，赵国以骑兵强。你现在只是学习到怎么当一个合适的骑兵，再去历练几年，也算是熟悉了骑兵作战。燕国和赵国历来攻伐，你未尝没有机会领兵为赵开疆拓土。再者说了，廉将军也好，庞老将军、乐毅也罢，也包括我，身为一军主将，谁不会骑兵作战？你想当赵国第一个不会骑兵作战的主将？”
谢渊赶忙摇了摇头，说道：“主要家中老父若是看我到了代北，可能会误会我被贬到代北。人老了，我怕……”
田单点了点头，就在谢渊以为可以将自己调动别的地方时，却听田单说道：“无妨，本将亲书一封，讲明其中厉害。倒是你小子，给我老实去代北磨练性子，什么时候磨练好了什么时候才回邯郸，不然就给我在代北呆一辈子。”
赵军将死去赵军的尸体埋葬，至于秦军？赵军将其集中在一起，用火将其烧成飞灰。似乎连赵国的土地都不愿留住他们，一阵阵清风掠过，将其骨灰吹向远方。这也算得让是另一种的挫骨扬灰了。
赵军在收拾完一切后，便率军离开了，他们的方向是高平关，那里还有着赵国大军。
另一边的秦军，也已经跑得很远了。秦将松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派出斥候向后查探，其它人都先休息下，一个时辰后，继续向十字岭进发。”
一个士卒问道：“我们现在越来越深入赵地了，即使进入了十字岭又能怎么样呢？不过是从一个危险地方跳入另一个危险地方罢了，我要回家！”
秦将皱了皱眉，心中涌现了杀机。
“我们会回去的，只不过要在一个地方躲藏起来，等着王龁将军攻破要塞，我们就安全了。”
士卒骂道：“你是个什么将军！没我们给你赚军功，你能有这个位置？如果不是你的错误带领，我们不至于在东门丢了八千多个弟兄。刚才就因为你，害我们又白白丢了三千个弟兄，要是让你带领我们，我们都得……”还未说完，只见白光一闪，这名士卒捂着脖子倒地。
秦将挽了一个剑花，把上面的血擦干。朝死了的士卒脸上啐了口唾沫，问道：“你们谁还有疑问？没有疑问就给我休息，之后向十字岭进发。”
众士卒无人敢言，只能靠着周围同伴望天。
回家……回得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