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落花有意随流水
“哦?先生需要关某如何帮助?”
用泥巴造武器这事,怎么看怎么荒唐。
关羽更多的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所以才故意玩笑般问出此话。
韩清不急不缓,毕竟让人相信一个几百年后才出现的东西,肯定没那么容易。
俗话说眼见为实,还没看到效果就提要求,多少有些唐突了。
我得先给关羽造个样品出来!
韩清打定主意,拱拱手道:“不急,我先给将军造个样品出来,将军看过后再决定。”
“如此甚好,辛苦先生了!”
“将军,那韩某先行告退。”
“先生请!”说完,关羽转身回屋。
韩清蹲下,把散落的硝土重新归拢,用衣服兜住往自己厢房走去。
回到房中,韩清开始思索具体的提取方法。
这个时代,没有任何先进的设备可用,只能想土办法。
稍事思考,韩清想到,这个时代要想提取硝石,只能用传统的烧制法。
虽然没有滤网,但好在找到些麦秆却并不难。
说干就干,韩清来到关府后院柴房。
他找来一只大木桶放在台阶上,又在木桶底部钻一小孔,用一木塞塞住。
而后在木桶底部铺上一层麦秆,才把泥土铺上,而后又铺上了一层麦秆,再铺上泥土,如此铺了三层。
他又找来铁锅,架在火上烧水。
水开后,韩清将炉膛里烧尽的麦秆灰混入烧开的热水里,搅拌均匀后,再倒入木桶中浸泡。
待浸泡时间差不多了,才打开木塞接取浸泡后的水。
待水接完后,复用冷水继续倒入木桶中浸泡,后再接出浸泡过的水。
如此往复,折腾了大半天。
期间韩清觉得泥巴不够,想让关府仆人去挑两担回来。
不出所料,韩清请不动这些仆人。
不但请不动,而且还个个都把他当成傻子看待。
要不是关羽早吩咐过,他韩清是关府的贵客,恐怕早就被骂声淹没了。
作为一个化学老师,制取流程没什么难度。
但这些仆人的指指点点,却有些无奈。
不时总会听到一两句诸如这样的话——
“这韩先生真是跟三小姐说的一样,被吓傻了,唉,可怜呐!”
更有那胆大者,直接大声嘲笑道:“一桶水从泥巴麦草里过一遍就成神水了?简直蠢死啦!”
“哈哈哈……”
这奴仆说完,其他人跟着哄笑起来。
面对嘲笑,韩清只是摇头笑笑,并不答话。
有智者说,不要试图去跟白痴争辩,因为,这会把你的智商无限拉近他。
请不动他们也实属正常,毕竟你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跟他们既不是朋友,也不是主仆。
人家没有任何理由,因为你一句话就增加自己的工作量。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从古至今皆同一理,做事不都得有个由头?
韩清想到这,无奈地摇摇头。
“放肆!谁让你们跟韩先生这般说话的!”
突然,一声响亮地吼声传来。
听得此话,众仆人立刻噤声,韩清转头看去。
关银屏换了身干净衣服,快步朝柴房走来,众仆人慌忙问好。
“三小姐好!”
关银屏没答话,径直朝韩清走来,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韩清摸了摸脸上,才发现手上尽是些烟灰。
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脸上肯定也都是些烟灰。
关银屏调整了半天,总算憋住笑问道:“韩大先生,我听说……你准备用泥巴给我父亲造武器是吧?”
说着,笑意忍不住的外露。
韩清并不在意,拱了拱手道:“正是如此。”
得到肯定答复后,关银屏转头看向出言不逊的下人道:
“你,还有你,你们都给我记住了,韩先生是我父亲的贵客,你们如若再敢出言不逊,小心脑袋。”
停顿片刻,关银屏似是想到了什么,继续说:“还有,以后韩先生吩咐你们,就如同本小姐的命令,不得违抗,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不要说这些仆人,就连韩清也一头雾水。
虽然“韩大先生”这称呼听着别扭,但总好过唤他“死骗子”。
韩清赶紧弯腰致谢,关银屏一字未回,转身出了柴房。
关银屏总觉着奇怪,自己明明挺讨厌这算命先生,今天却是救了他的性命。
明明也觉得韩清的举动很可笑,但又好像抱有某种期待,说不清道不明。
……
十八九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韩清不知道,自从早上那一番精彩的推理后,有一颗种子,在关银屏的心底,悄悄地生了根萌了芽。
就连关银屏自己,似乎也不明白那是什么。
世间事如此,多的是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最后,生生成了相思树底说相思,思郎恨郎郎不知。
经此一闹,这帮仆人们总算消停了不少,起码没人敢当着韩清的面嘲讽了。
韩清自然高兴,有了关银屏的授权,这帮人使唤起来服服帖帖。
他倒也没有坐在一旁当大爷,只是唤了两个小子,去那粪坑边担了两担硝土回来,便没再使唤任何人。
看着虑出来的几桶水,韩清满意地点点头,而后提起一桶倒入大铁锅。
这是最后一步了,也是最耗时间的一步,他时不时地用勺子捞去水面浮起的杂质。
其余时间便是守着炉子添柴火,因为没法让人替代,即使晚饭时关羽亲自来请,韩清也没有离开。
拧不过韩清,关羽只好离开,最后吩咐关平给他送来饭菜。
与别人不一样,关平不但没有跟别人一样觉得韩清荒谬,反而好奇地跟韩清请教起来。
直到三更天,因为第二天要巡防,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年轻人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是真强,虽然只听韩清讲了几个小时而已,关平业已明白了硝石的制作方法。
或许,关平能成为一个不错的帮手。
韩清想到此处,打了个哈欠,而后把炉子里的柴火全部抽出。
东方天空露出了鱼肚白,经过这一夜的熬制,铁锅里随着柴火的拿走,渐渐地有些如盐一般的白色晶体析出。
“成了。”韩清高兴地大笑道,后又噤声。
毕竟按后世说法,最多也就五点多,太大声容易吵醒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