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论罪
齐王义子俯身疾冲,脚下的墙头瞬间土崩瓦解,碎石带着尘埃四溅向倒塌小屋的院中,让烟尘弥漫的院子更加模糊。
他空中左手拔鞘,右手抽刀,一道冰寒直射司礼面门。
噹。噹。
雕刻饕纹的刀刃砍在一块坚硬的铜块之上,一碰即退,在變纹铜块咬下一道深深的口子随后抽出。
然而铜块则像是吸附在刀身上随之而去,并不想让对方来去自如,借着近身的机会追击着青铜刀的刀身,试图痛击刀身相对脆弱的侧面。
齐王义子转动右手手腕,用力挥刀横砍画圆,刀光自身前划向身后,他借力反推后退到三个马身的距离。
左臂随刀势护在身前,右手举刀过头,头盔下狐狸的眼睛此刻藏于左臂护甲后谁也看不到他目光所及之处。
右脚前屈弓步曲身看向四周,犹如一只凶兽扑食前伺机而动准备随时上前撕咬一口身旁的猎物。
在他对面站着的已经不是司礼,而是千钧一发之际当下刀口的司乐,他左手持钟锤(敲击甬钟的工具,短的为锤,长的为棍)。
锤头一瞬间挡住刀尖,右手钟棍架在钟锤后,成功护下了司礼,并且借力追击齐王义子,可惜被他用刀借力退后。
数位祭司纷纷掏出武器,围住齐王义子,而一百长枪卫,则持枪围住祭司组成了一层又一层的同心圆。
身处圆心的齐王义子忽然冷笑一声,藏在护臂后的狐面传来了傲慢的声音。
“哼,尔等不是很喜欢讲究礼数吗?本将给尔等一个机会。一对一拼杀!谁打赢本将就放其离去,绝不追究”
司礼一听胸中怒火中烧,这厮颠倒黑白混淆视听,当即走到司乐身旁怒喝道。
“放肆!此地乃大周王宫,狐将齐婴果然狡诈,王宫内先行不轨之事还想狡辩,况且孙子有云擒贼先擒王,速速放下武器投降,听候天子发落!”
齐婴对此充耳不闻自顾自的继续下令。
“本将乃齐王麾下,大祭司袭击齐王殿下,天子的贵客,本将领侍卫防卫御前,尔等祭司行叛逆之事该当何罪,近卫听令叛逆者缴械不杀。”
“休要狡辩吾等……”
呛呛呛
齐婴的青铜刀忽然再次瞬发而至,刀刃连续敲击在钟锤和钟棍之间,打断了司礼的话,齐婴更是身影交错在数位祭司之间,不断挡下各方向攻来的武器。
内圈战况瞬间激烈,几道身影交错纠缠越发紧密,武器更是频频碰撞交击火星四溅。而外圈密密麻麻的长枪则是慢慢向内收缩围,肃杀的枪尖一点点指向圆心,使得一众祭司可以活动的范围进一步减缩。
最外围两圈的青铜卫则是巍然不动右手抬枪,高举过头瞄准半空作标枪状,静待空中出现猎物。
内圈中一根枪尖上忽然噗嗤一响,带出一抹殷红,撕开的麻布上滚烫的鲜血奔涌而出。
“啊!”
司乐夹着钟锤捂住伤口,眉头紧皱,环顾四周一圈,发现他们已经被近卫用长枪围缩到五丈左右的空间,再过一会儿必然会被刺个透心凉。
右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滴,心里嘀咕,还好刚刚他被齐婴击飞到枪尖处,近卫并没有贪功出击直刺,可转念一想,这不意味着这支近卫擅长协同,动作化一不漏破绽。
司乐看了一眼不远处,齐婴正不断甩出刀花护身,这厮到现在都没出什么真功夫,他们几人一时间肯定不能擒杀他。
内有强敌,外有精兵环伺,收缩战阵……
“太史!快点烽火台,齐王部下齐婴作乱,请晋王派人前来护驾!”
司乐大吼一声,他知道太史就藏在附近墙后,他刚刚赶来的路上就看见太史躲在那里。
司乐捂着伤口一边提防身后枪尖,一边等待着太史回应,他眯着眼环伺一圈试图通过层层青铜盔甲找寻到太史的身影。
良久都没有回应,走了?可是宫内烽火台并没有狼烟升起,太史虽然看着畏缩,大义当前肯定不会退缩!
司乐扫了一眼密密麻麻的盔甲把心一横,左脚用力一蹬借力起跳,右脚踩在身后枪尖上,跃起身形往包围圈外面看去。
司乐身形起飞瞬间,四面八方数根长枪呼啸而来,咻咻咻,于高空交错,把他压了回来。
司乐早料到会是如此,并没有焦急,他右脚借力枪尖改变起飞方向就是为此,他低飞向圆的另一边准备落地,长枪带着他的发丝略过。
司乐空中扫视一圈,返回地面,身后一排长枪突然猛的齐齐戳向他的后背,于是他向前翻滚一圈避开了枪尖。
司乐立定身形,看向齐婴额间青筋暴起,咬着牙嘴里洁白的牙齿交错,发出啰啰啰的响动,鼻翼一张一合,上唇不住颤抖。
他并不是恼怒近卫突然的袭击,这种交战的时刻,外圈伺机齐齐偷袭太正常了。让他恼怒不止的是他在空中看见的那一幕。
墙角处太史就倒在那,整个人向后躺倒,身体压在背于身后的竹筐上,竹筐被后仰的太史压的挤压变形。
太史珍重的竹简随意的散落一地,显然是太史向后瘫倒的时候从竹筐内翻飞而出的,太史左手握笔,右掌微微张开边上是还没写完的竹简。
太史此刻面目全非,整个头颅炸开,走廊的对墙上镶着露出一半的青铜刀鞘。
刀鞘扎入墙内,炸裂了墙体,墙体裂痕附近是红白一片,粘稠异常,几颗碎牙被带入墙内,可是却被染的通红。
就在齐婴发难的第一瞬间,他就先袭杀了躲在走廊墙角的太史,太史肯定在记录着什么,让他瞬间动了杀心!
最开始噹噹两声,一下是自己钟锤的声音,另一下则是太史头顶冠冕着地的声响!
以时间算齐婴拔刀出鞘瞬间,刀鞘是先瞄准太史的头颅,太史毙命倒地冠冕和钟锤才同时发响。
好狠的手段!好狠的心!王室太史现在如此卑微的人都不放过!就是为了不留下确凿的证据?
不给诸侯王以口舌连,无辜的太史在最开始便灭了口,还是如此残忍的方式!连个全尸都不留!
司乐环伺一圈,眼角翻出一滴泪,苦笑了一下嘀咕到。
“呵!王权之下焉又无辜,各国百姓也沾染着别国的血海深仇!天下呀……”
司乐站起身来,双手分持钟锤钟棍,高举过头猛然砸向地面。
呼,嘭。
破空声响起,大地被砸开的声响紧跟其后,地面夯实的泥土石块飞溅而起。
司乐抡起一锤一棍在烟尘中旋转起舞,两个铜制锤头泛起红光,飞快的随着司乐的身姿抡动,不断敲击在飞溅的石块土砾。
粉尘飞扬,随着司乐舞动带着一丝丝奇妙的韵律,土石飞击四射打在青铜盔甲上,碰溅出的花火淹没在轻柔飘飞的尘埃内。
最前排的近卫不明觉厉,碎石夯土在触碰到青铜盔甲的瞬间带着一股巨力,众人像是被打了几十记重拳,盔甲贴着前半身的肌肤,整个半边的身子都麻木了。
他们知道不能退后,退后一步就是军法处置!手中长枪握得更紧了一分,同时左脚弓步右脚垫后发力挺住身形,不愿被石土击飞!
直到其中一名近卫无力的跪倒向前,最前排的近卫才看清了发生了什么。
那名近卫长枪被石头击碎枪尖刺入薄弱的喉甲处,右腿更是被一块石头打断炸飞。
一名近卫见状,盔甲面具后紧紧的皱着眉,可是他忽然发现自己脸上没有一丝知觉,他之前被重击了几下脸部疼得汗如雨下,可是为何此刻竟然是去了知觉!
逐渐的他视线模糊了下去,全身无力喉间像是有水想从胃部串出,随即他便也奇怪的向前倒去!
随着第一第二个最内圈近卫的倒下,最内圈靠近司乐的那群近卫如多米诺骨牌般一个个向内倒下。
然而阵型并没有丝毫慌乱,后排的近卫立马对齐不上空缺,顶着石土挺枪向内,倒下的尸体被后排瞬间带出战圈,防止阻碍战斗。
“司乐!这是作甚!”
内圈与齐婴混战的司礼扭头看向不停扭动身形,抡锤起舞的司乐不解的问到。
司礼此刻内心想着虽然他们与齐婴撕破脸皮动手,不至于要屠杀这些齐王的近卫,不然事件平息不知道会为他们带来什么后果。
司乐翩翩起舞,周身卷起旋风,并没有一丝停止的意思,他咬牙切齿的回到。
“齐婴出手就先行袭杀了太史!他这是打算死无对证,吾等岂可坐以待毙,众师兄弟与我一同冲杀出去,或是擒下这恶贼!”
司礼一听顿感不妙,反手用铜铸的笔挡下了齐婴砍下肋下的一刀,火星溅射。
他用力一推,架开齐婴的长刀,右手一扭把铜笔架到额边,发力向前一捅。
铜笔的笔尖顿时炸开看似毛发的笔尖骤然溅射而出,咻咻咻笔毛如钢针般射向齐婴。
齐婴横刀格挡,飞针触及刀面消失不见,齐婴急忙侧身扭头,刚好看见原本身后的近卫瞬间倒下了四五个!
“哼,杀!”
齐婴冷笑一声,大吼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