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花红叶的道理
齐国西路大军大营
齐王沉默不语盯着司礼司乐逐渐走远的背影，在他身后的晏相拱了拱手开口道。
“大王放心吧，老臣派人用快马护送他们一路过关，定能先一步把晋王的死讯传回晋都，到时候六卿必，哪怕已经知道消息的韩赵魏三家，已然达成同盟亦不能马上就控制局面，收复失地只在顷刻之间。”
“齐婴伤的怎样？”
齐王转身低头向着给齐婴疗伤的花红叶发问。对方正掀开齐婴上完药的后背，再次确认齐婴被天火焚烧过的后背，随后花红叶点了点头。
“没事了运气不错，被青焰点燃铜甲瞬间就脱掉没有粘到身上，死不了明天我再给他检查一下恢复正常了没有。”
齐王点头暗叹治伤的手段神奇，同时也放心了明天就好不会耽误任何事情。齐婴因为担心他的安危，面对崩山焚天的对决也没有走远，因此不幸被青焰点燃让他甚是担忧。
“老师啊，南北两军各自抽调的军力已经集结在西路军大营，只待班师回朝就能交替出发，本王是不担心接下来安排好的。”
晏相右手食指和拇指捏着长袖随即脸上带着愧疚匍匐在地，齐王见状立刻把他搀扶了起来。
“是老臣的思虑不周大意疏忽，晋都一行连这么重要的事都没能探知一二，甚至连那国师卞庄都没能见上一面，导致今日让大王身处绝地险境，老臣有罪！”
“老师快快请起。次战之罪，罪在本王。布局者乃是本王，入局的亦是本王，老师只是依计行事。那位的局更早更深，哪怕不是我们入局，对方想必也有别的安排。何况最终结果是好，我们无需深究这个过程了。”
齐王瞄了眼一旁给花红叶带来面食的女儿继续跟晏应说到。
“本王没有责怪老师道理。哎，本王所忧的是实力，此次若不是鸿业先生，不但数年计划付诸东流，就连本王一众也只怕凶多吉少……”
“大王！”
“老师，虽说人定胜天，可今日之事涉及天地大道，天神飞升，甚至六……”
“殿下。”
花红叶罕有的打断了齐王，他对齐王边摇头，边用右手比出禁声的手势。
齐王心中咯噔一下，转念间想起对方第一次提醒自己有关圣人之事，真武大帝那番嘲讽他丝毫不放在心上，实在是对力量的无知和对大道的不敬。
“多谢先生，又一次提点本王。老师本王思量一番后深觉人力的弱小，在伟力之下万人顷刻之间就化成红流，想要逐鹿中原问鼎九州，再度开创王朝需要有像是先祖这般的实力才行！”
晏应眉心紧锁低头叹气，今天的事情虽然他只是听齐王复述，但十数里外的大营都被大战波及。可以理解深陷恐怖当中的齐王为何如此失神无措。
“诶……大周如何开国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没曾想到绝地天通居然还有人能成神飞仙。”
晏应忽然抬头，激动地用双手紧握齐王的双手颤抖的说。
“大王……大王不会是想舍弃这份江山，寻仙问道登临神道吧！”
齐王反过来握住晏相的手，一边轻拍以示安慰，一边坚定地说。
“老师不用担心，本王的志向一直没有变，修行一直都是本王问鼎的手段绝不会本末倒置。”
哧溜一声打断了两人的深情款款，齐王瞥了眼已然安座开吃的花红叶。又与自己老师对视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果然痕迹太重，被对方一眼看穿了。
花红叶鲸吸了一口刀削面，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吃盘中餐。中午那顿没吃已经让他饥肠辘辘，医治好齐婴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从姜莞手中接过一大盆马肉刀削后就再也管齐王和晏应。
他和姜莞分别对坐在案边各自吃面，其实他早就想尝尝军营中天天闲逛的马儿，姜莞可不舍得这些军中的宝贝，一直盯着他死守严防。
今天他终于吃上了，最想感谢的莫过于天蓬了，祂这翻屠戮，估计能让他吃上好多天的马肉，这碗鲜红的西红柿马肉刀削，丝毫不影响他的食欲。
哪怕今天眼前尽是大片红流肉酱汇聚成河，他依旧吃的津津有味。马肉居然是酸的，口感相当不错不愧是天天运动的马儿，配合着十分罕有的西红柿酸汤，享受！
刚刚就听姜莞说这红果子可是西域僧侣带入中原比马肉还难得，相比平常吃得更多的咸辣两种味觉，这新鲜的味觉感受带走了他一天的烦恼。
至于他对面的姜莞吃的则是素刀削，绞肉场确实对她幼小的心灵产生了不小的影响，她估计最近都没什么心思吃肉了。
姜莞一小段一小段的咬开面片，尽量不去看对面那殷红的汤，唇齿重复咬合之间她心神有些混乱，想起的不单单是两军对冲，她手中剑锋今日也是第一次割开活人的咽喉。
她呆滞地盯着手中的木筷，不停回想起剑锋撕开一名名从官皮肤的瞬间。突然额头一暖花红叶的食指轻轻点在她眉心处。
太安静的姜莞就是反常，花红叶多日来习惯了这个规律，也知道对方喜欢吐槽他吃饭的样子有多粗鄙。
“你是觉得人和动物有什么不一样吗？你以前杀过的……”
“呜～”
姜莞双手捂住嘴，感觉眼前一片天旋地转，脑中不停闪现白日人间炼狱般的场景。
花红叶右手从她眉心伸向脖子后，扶住了晕厥过去的姜莞。他左手把着筷子卷了一坨面片放进嘴里，一手抄起盘子，在齐王和晏应异样的注视中把姜莞带出大营。
帘子打开瞬间，姜莞脑袋撞到门柱上，花红叶回身对着高举双手的齐王说到。
“殿下，我先送公主回营，明天在来看齐婴。”
晏应脸上不停抽动，脸上难以保持一个表情，在窃笑和茫然之间来回切换，对着一脸心疼的齐王说到。
“大王真的放心让鸿业先生带走公主？”
齐王有些尴尬地看着自己的老师，这是眼下一个不错的选择，可是看着姜莞头上新隆起的包，有些恼怒和心疼。
“绿色小植被！本王还是待会亲自去看看，眼下再确认一番军务！老师快快落座帮本王看看折损……”
……
姜莞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花红叶窸窸窣窣扒拉着最后几片面，又咕噜咕噜地喝光了碗里的汤，哈～
他看着姜莞转动的眼皮，拿起对方的面夹了两片，还是马肉西红柿刀削好吃，他抹着嘴说到。
“你再不起来，我就把你的也吃了。”
“你吃吧，我没胃口吃不下……”
姜莞突然疼得龇着牙，摸着脑袋坐了起来，不情愿地看向花红叶，就在刚才对方居然用筷子敲在她脑门上，还敲中她头上的包，包？为什么她头上多了个包？疼……
“不吃也好，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多烦恼吗？”
姜莞没好气道。
“不知道。”
“因为你不饿。人饿的时候只会想一件事，就是吃饭。”
“我也没见你想事情，你一天天的都在吃东西。”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事情，我想的事情可重要了，下一顿什么时候，下一顿吃什么。”
“你吃饱了也就想着继续吃！这有什么意义。”
“你怎么知道我吃饱了，我花红叶从来都不会让自己吃饱的，因为没吃饱才会想继续出去找吃的，去抢更多东西吃，保证自己不会饿死。”
“你就为了活着而活着？”
“人不就是为了活着吗，杀人也是为了活着，因为敌人不死我就活不下去。”
“哦。”
姜莞大概明白花红叶应该是在安慰她，可这都什么跟什么？你不让自己吃饱就为了去抢吃的不让自己饿死？怎么听都像是歪理。
花红叶盯着她的面说到。
“你吃吗。不吃我就吃了。”
姜莞有些饿了，可她摇了摇头，她确实不再想那么多事情，可是依旧没有什么胃口。
“成神难么？”
姜莞问完了以后发现了自己问的有多蠢，可花这次红叶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
“难，至少天蓬难，祂要把自己先弄死了，这得多难。你不吃我就吃了。”
“成神不是不死不灭吗？为什么要先把自己弄死？吃吧，吃吧，没人跟你抢一碗面而已。”
“仙才是不死不灭，神是先死得长存，神只能算是特殊的存在，因为人已经不灭了。”
“人怎么就不灭了？今天那些人什么都没剩下了。”
花红叶摇了摇头皱着眉咬住筷子。
“他们只是换个一躯壳，失去了从前的记忆，人的灵魂都是不灭的。”
姜莞剜了他一眼。
“你怎么知道？那死去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我在玄武身上看见的，就刻在【北天门】的另一面，祂转的时候我看见了。至于人死了以后去的是地府吧，小时候我听大人说的。”
姜莞半眯起眼睛盯着花红叶，她怀疑对方在骗她，可她也不能肯定，毕竟每个人都听过地府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