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是懂生活的
“心怀狂热电影梦，没有扎实专业储备和历练积累便勇起追梦，赵文虞，这位现年19岁，主要靠自学成才年轻人孤注一掷。
《甜蜜的生活》关于梦境、现实意识流电影，似乎这位年轻导演很大胆。
他要拍出不一样的电影，我们拭目以待。”
《大众电影》这篇报道，让赵文虞在圈内小有名气，这种名气，也是负面的。
国内影视行业从业者，大部分都是专业院校，自学成才要学许多年。
像赵文虞这样上来就自己拍电影，还是绝无仅有的。
冯晓刚在中影剪辑室内，看着《大众电影》这篇报道，他和赵文虞有过冲突，对这位长相英俊年轻人印象深刻。
“哈哈！”冯晓刚大笑：“这家伙太狂，前一段和我装牛逼，这篇报道出来，以后这小崽子有罪受。”
《甲方乙方》9月30日，杀青。
现在已经进入后期制作缓解，今年年底就能上映。
王军笑着说：“人狂有天收，这小子太狂了，《大众电影》也会搞大新闻，这不是拿他当靶子吗。”
“为了销量嘛。”冯晓刚笑了笑。
现在剪辑电影要胶转磁，就是把胶片拷贝成磁带，剪辑电影时，就像剪辑录像带，当电影剪辑完，再磁转胶，现在放映电影，还是拷贝。
10月20日。
上午。
拍摄电影时，杜杰拿着《大众电影》杂志过来。
“文虞，这《大众电影》太坏了，这是要捧杀你。”
赵文虞看了看，丢在一边：“这没什么，还是要电影拍好，有些人喜欢吹牛逼，有些人吹过的牛逼都实现，这叫前瞻。”
长镜头，众人走过桥，向湖边走过去。
一个性别模糊者说：“黎明让我无处遁形。”
“现在感觉空虚，失去兴趣。”
凌风没有搭理他，众人围在湖水边，一头死牛被人们拖上岸边。
众人围着死牛看。
一个女人说：“大家过来看怪兽。”
拍到这里，顾常卫佩服赵文虞，他居然敢拍信仰，这话题在国内属于禁忌。
人们不止信仰人，还信仰大海、树木、狐狸、山川、还有死去的人。
孙丽隔着湖冲凌风呼喊。
他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不知她在说什么。
凌风冲着她挥手告别，他跟随着人群，向着西边走去。
电影最后的镜头，是孙丽特写，她冲着观众挥手。
…………
“26日有一场小雨，我们可以在26日拍摄。”
赵文虞说：“准备四台水车吧，小雨不够，用水车洒水，制造大雨瓢泼场景。”
“好。”
杜杰说：“群演有200人，一天费用不少，你要在当天拍完。”
“放心吧，就两场戏。”
袁荃再见到赵文虞，她表现很热情，旁边的周惠敏，心里在吃醋。
周惠敏心想：“这个女孩就是喜欢文虞的。”
她已见过曾莉，听说这个女人有男朋友，周惠敏放松警惕。
“这几天，想我没？”袁荃问。
赵文虞把她手拿开：“拍电影呢，不要让人家笑话。”
这场戏是大树“显灵”后，小女孩去世安葬戏份后面，凌风带着女友蒋梅到胡文君家做客。
周惠敏饰演胡文君妻子，这场戏也有她。
在化妆间，周惠敏看着袁荃。
袁荃也看着她。
“您是周姐姐吧，我看过您的电视剧，在《大时代》里您演小犹太。”
周惠敏点头，随即她问：“你喜欢赵文虞。”
“嗯。”袁荃点头“我们认识四个月。”
“现在还不是男女朋友。”
周惠敏心想：“这是暗恋赵文虞的女生。”
电影在怡龙别墅拍摄，这是京城比较早建造别墅。
在寸土寸金二环，旁边就是龙潭公园，在这里住的人，都是先富起来的，张国荣拍戏，房主借他们用。
电影开拍。
凌风带着蒋梅见胡文君。
“好久不见，这位一定是蒋梅。”
“是啊。”
“见到你很高兴。”
凌风转头，笑着对周惠敏说：“谢谢您的款待。”
“这位是丽莎，你看过她的油画吗？”
凌风笑了笑“我很喜欢油画。”
胡文君对蒋梅说：“我发现你爱凌风，你爱他胜过爱你自己。”
蒋梅不语。
这一段客套，表达中产家庭生活。
外表看似光鲜，内里恐惧、担忧，堕落，单调。
中产生活，是电影最愿意拍的。
库布里克《大开眼界》。
《美国丽人》、《登堂入室》、还有韩国《寄生虫》。
特别是《寄生虫》，人们以为是上层生活，电影里富豪家不过是中产，而底层是比较可怜住在地下室一家。
电影设计比较巧妙。
中产家庭搬到别墅，这说明他们家资产上升。
而男主一家住在地下室，是因为事业破产，开蛋糕店事业失败。
原来他们两家情况差不多。
上升代表着物质生活更好，跌落代表着只能住地下室。
《寄生虫》拍的比较直白，不如《大开眼界》，因为《大开眼界》这部电影触及到上层人士。
当上层人士开人体party时，汤姆克鲁斯和妮可基德曼所代表的中层，还在为出轨、道德、以及家庭纠结、内疚、崩溃。
同样是阶级。
韩国电影《燃烧》拍的很深。
当底层人心爱的女孩，爱慕得不到时，上层人家孩子，只把女孩当成燃料。
在《甜蜜的生活》这部电影中，凌风、蒋梅、模特、以及乡村里姐弟的舅舅，他们都渴望获得物质。
而胡文君已经拥有生活富足的物质，他选择自杀，是因为崩溃。
信仰的缺失，生活的空虚，无法突破的壁垒。
中层人士以为自己只要努力就能进入到上层，结果就是小丑。
就像《大开眼界》中的汤姆克鲁斯，人家一眼就认出他。
你不属于这里。
客厅里。
胡文君妻子弹着吉他，人们赞美着她。
人们谈论着诗歌、绘画、还有小说。
胡文君播放着，风声、雨声、还有打雷声。
当胡文君女儿和儿子从卧室走出来时，他的表情露出恐惧。
妻子抱着儿子，牵着女儿去睡觉。
胡文君站在阳台上，凌风走过去：“羡慕你的生活，有豪宅，有漂亮妻子，有儿女，还有钱。”
“我在浪费生命。”凌风笑着说。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胡文君说：“不要羡慕我的生活，你要相信我，潦倒生活，也不比繁荣生活差。”
“因为一切早有安排，我们只生活在规则中。”
“凌风，我们是朋友，不能给你忠告。”
胡文君拉着凌风的手：“当你小说写出来，我可以介绍出版商给你。”
“总好过写八卦文章。”
凌风点头：“多谢。”
两个人走到胡文君书房，他看着徐渭的泼墨画说：
“我害怕平静，比任何事都怕。”
“我会想到孩子的未来，物质社会下，想到无法让他们健康成长，我会感到难过。”
“未来美好又如何，一个电话就会世界末日。”
“人必须摒弃情感生活，在艺术品中寻找和谐。”
“现今社会下，人要学会互爱，这是很难的。”
“要抽离客观生活。”
胡文君笑出来“我无法做到。”
这段戏可以超越时间，一百年后的人们看这段戏，就像看自己的生活。
拍完这段戏，张国荣沉默许久，他独自一人呆呆坐着。
赵文虞想他是抑郁了。
他走过去拍张国荣肩膀，后者吓了一跳。
“臭小子，你要吓死我。”
“哥哥，不要胡思乱想，年龄大了，就退居幕后拍电影，嗓子不灵，就写一本自传。”
“我拍这部电影的意义，就是表达：人们虽然生活无意义，但是还要甜蜜生活着。”
“谁说的一句话，忘了。”
“人活着的意义，就是活着本身。”
“人不能闲着，有钱多不一定快乐，钱太多会给人带来烦恼，钱少了生活又太困苦，不多不少又空虚。”
“我们就是要做事，不要闲着，要不停折腾，拍完这部电影，我写一个剧本，你做导演，我来干制片人。”
“拍几部电影，写写自传，咱们去爬珠穆朗玛峰，咱们去海上钓鱼，就像《老人与海》一样，去钓大鱼，在海边的餐馆，老板露出羡慕表情，咱们把大鱼吃了。”
张国荣笑出来“你是懂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