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韧战

聚千滴水而穿石，凝百次泪而相思。

所谓“韧”，是屹立不倒的信念，还是忠于家国的心志。古今多少事，与这“韧”字同心相连。

自此，我一眼便望见了先生的身影。

低头时，曾有大好志向；垂首时，亦含万千山河；抬眸时，已无盛世江山。

我想我与先生的渊源算得上是颇深的。

若要说是先生屹立不倒的信念，当看：“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这

泰山之景，固然震撼人心，可我知先生心中的绵青远不尽于此。山山相连，脉脉相承，这自然的造化，是否是命的造化？“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日光落下，泰山有阴阳两面，这世间也有阴阳两面，只是先生此时只看到了它的高大，却未见它高大背后虚无与黑暗。“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层云升起，先生的心胸当为震荡，飞鸟归林，只是归了它的身，却未曾归了它的心。祖国的大好河山，一时一眼，望不尽。“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我知您欲要登上极顶，您踏破山河的气势，一时间浩然于天地之间。那是是年少的轻狂，轻视与狂傲用在您的身上，却是让人一眼就道破你，你是有鸿湖之志的伟人。也许是我曾看过您完整的一生，此时无论看您是什么样貌，都觉您是一位不俗之人。此泰山自拔起之时便扶摇直上九万里，常人之能所及。于是我看见了先生的韧战，战那人生的高峰。

若要说是先生忠于家国的心志，当看：“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此时正值盛世，四处的风景是好的，国家的军政是好的，百姓的生活是好的。您常在皇宫里出入，生活如此的美妙，您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可以普普通通的为国家工作，可以不用忧心太多的黑暗与争斗。可下言却道是“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好一个江南好风景，正如先生所说“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国家破落，可山河依旧，您曾在皇宫中多次见到那盛极一时荣华富贵的乐师李龟年，你与他二人相见，确是有同病相怜之感。此落花非彼落花，他叹的是这君主的昏庸，是这残破的家国，是容不下和平的时代。世人之心皆惘惘，为利所用，被益所迷。人心贪婪，至终无底，你们相逢在这最美好的时节，却是这国家最破落的尾声。于是我看见了先生的韧战，战那黑暗的时代。

可人心非土地，生来平坦。要知这人心不比石硬，岩石尚会被时间磨平棱角；要知这人心不如河宽，河流尚会被时间抽去水分。

细看先生的故事，先生24岁应试落选后，四处碰壁。我心怜悯先生，安史之乱打碎这盛世的玻璃，使得百姓也被其割伤深陷其中。

“翻手作云覆手雨，纷纷轻薄何须数。”前头也说过，人心飘摇啊，终是身不由己，浮生若梦雨打萍。您不屑于这些虚伪势力的表象，可命运常十有八九不如人意，“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君不见管鲍贫时交，此道今人弃如土。”世风如此，天道薄凉。您没有见到心中期待的贤明的君主，没有完成年少时一览众山小的宏图之志，没有扛过这乱世恨才的循环书。

所以我知先生无奈，终是壮志难酬：“巡守何寂寥，有虞今则亡。”

您忧国忧民，忠君却得不到赏识，空有一腹诗书却无用武之地，可叹，可悲。先生一生如此坎坷，我尚觉得心怀百般同情，但先生却始终不曾低头。

我才终于明白，杜甫先生，您的初心从未改变，韧战至死不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