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想向我赎罪,但我绝不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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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迟来的正义,不过是自我感动者的自欺欺人罢了

在遇到影依之前,早川月一直以为,他是全东京最惨的“二代”。

其他的富二代,议员二代过得日子:香车美人,豪宅游艇,管家城堡,全球旅行。

他这个二代过得日子:拼命念书考东大,偶尔和隔壁的不良打一架,顺带还要开导几个自闭少女,帮大龄未婚的女老师,完成上级交代的社团活动。

这已经不能用惨来形容了,完全是连普通人家的孩子都不如啊!

然而,在知晓影依过着的是什么日子后,早川月释然了。

虽说他那个渣男老爸,和小三老妈不管他,但好歹人生是自由的。

他不会有每天都排满的,各种精英的课程。

也不会从头到脚,连睡觉先闭那只眼睛都得按照要求严格执行。

更不会从十四岁起,便被打造成一座精致的雕像,被剥夺抒发一切情绪的权力。

他本以为,她是可怜的,他是能拯救她的。

可是,他错了。

“……”

叮铃铃,叮铃铃。

一觉睡醒,望着头顶陌生的天花板,早川月面无表情的看向了闹钟。

五点五十。

看来,在“那里面”养成的作息习惯,一时半会还改不了啊。

只是。

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起她了呢。

想起那只表面孤独,冷漠,无助,实则如她的父母一样冷血的,笼中鸟。

“还是太安逸了。”

早川月拍了拍自己的脸,自我批判的说道。

在那里面的时候,每天高强度的劳动与体罚,让他根本顾不得任何矫情的回忆。

出来之后,人反而变得脆弱了。

这样可不行。

现在的他,可不是单单为自己而活的。

最起码,要完成那里面的挚友交代给他的,必须要完成的事之后。

才能再决定“生或死”,这种虚无的命题。

“今天再找东原聊一次吧,如果他实在不能收留我,就只能出国碰碰运气了。”

早川月洗了把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深吸一口气道。

留在日本境内,太危险了。

除了东原组这种老牌极道势力能收留他外,其他任何公司、会社都不敢要他这么一个大麻烦。

如果他是什么东大优秀毕业生,或者国奖级高材生,那可能还会有财阀冒着大风险要他,不惜抗下他惹的那些麻烦。

可事实上,他什么头衔都没有。

尽管在高中时成绩格外优秀,但没化作实质成就的“潜力”,根本没什么用。

他们每天丢掉的名牌大学生简历,都是一沓一沓的,谁会去管一个小家伙的发展潜力?

“出国的话,太近也不行,只有到澳洲或是北美那边先避一阵子风头。”

“在那边,一边打工一边挣钱,努力一点的话,或许能攒够一笔钱,留给他们在外面的亲人。”

早川月盘算着未来的规划,但心中隐隐还是觉得不妥。

他们会这么轻易的,放自己出国么?

到最后,恐怕还是得拜托东原,让自己偷偷溜进跨国航运的集装箱里,悄无声息的溜出去。

“想太多也没用,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早川月将毛巾拧干,扔到一旁的架子上,换上一身整洁的衣服,走出房门。

刚一出门。

便看见门口,齐刷刷的站着一排和服极道壮汉,头微低着,用嗓子眼发出大佐般的声音。

“早川君,早上好!”

看这阵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东原组的组长呢。

在一众和服壮汉的簇拥下,早川月恍若无人的走了过去,没有回应,也没有抵抗。

他心里十分清楚,这群人为何对他如此热情。

但当年的那件事,真的只是巧合而已。

他没有任何主观上的动机,去帮助这群几乎濒临解散的极道男儿。

所以,对于这群男儿的热情,早川月也不知该用何种态度去面对,只好暂时搁置。

穿过狭长的走廊,打开连接正厅与客房之间的障子门。

东原蛭丸,已经在主座上等候多时了。

早川月朝东原蛭丸微微点头,以示敬意,接着自觉的坐在席位的最末端,以表示他对东原组长主家身份的尊重。

然而,东原蛭丸却笑着将他拦了下来,强行把他扯到次席的位置,一脸神秘的说道。

“你猜,我昨天见到谁了?”

“柳生家的那位。”

早川月面无表情的回道。

听到他的回话,东原蛭丸方才还神秘兮兮的表情,瞬间垮了下去。

他像只泄了气的皮球,有气无力道。

“你是神仙么?怎么什么都猜得到,这你也知道?”

“以我对那个人性格的了解,她绝对会想见我,当面‘解释’清楚的。”

早川月的表情依旧平静,语气也是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东原蛭丸则纳闷不已,眉头都拧成了一团,问道。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昨天为什么不出来见她,听她解释?”

“有必要么?”

早川月摇了摇头,表示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打断了东原蛭丸的对话。

“结果已经摆在眼前了,再去解释当初的动机有多么纯洁,又有什么用?”

“只要这四年的经历还在,这四年的回忆还在,这四年的一切都还还在……”

“我,就会永远恨她。”

“就算她当时身患绝症,命不久矣;就算她当时有百万人要拯救,抽不开身。”

“对我来说,那都不是理由,我也不需要理由,我只需要结果。”

东原蛭丸盯着早川月的眼睛,死死的盯着。

那双眸子中露出的,是他从未见过的,死寂得好似虚无的眼神。

“痛苦是不会骗人的,东原。”

“就好比一对分手的恋人,女方因为得了绝症,而欺骗男方她出轨了,就算事后知道是骗人的,被告知‘恋人出轨’那一刻的痛苦,也永远不会忘记。”

“这是一根刺,一根日日夜夜,只要做梦想起,就永远不会忘记的刺。只要那根刺还在,镜子就永远没有,再变回光洁如新的那一面的可能了。”

早川月难得的说了很多话。

不止是说给东原听的,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在里面呆了四年,他又何尝没想过,她们是因为各自的“苦衷”,才没出现的?

可是。

当期待变成失望,失望变成绝望,绝望将内心的最后一抹光也熄灭的时候。

人,就会失去再相信的能力。

迟来的真相与正义,不是正义,那只是自我感动者在把刀刺进对方心脏后,微笑着说的一声——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