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父皇爱修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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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父子

陈洪一脸殷勤的将朱载壡领到两根大柱中间的一张御案前,

“太子爷您坐,”

“陈公公,这是父皇的位子,我怎么能坐,”朱载壡就算再大胆也不敢当着嘉靖面坐在嘉靖的御座上。

“这是皇上说的,您可以坐。”

朱载壡瞟了纱帐里的嘉靖一眼,还是没敢坐上去,“儿臣站着就行。”

这时嘉靖的声音从纱帐里传出,“不愿坐就不坐了,去给太子搬把凳子来。”

陈洪应声搬了把矮兀过来,朱载壡忐忑的坐了上去,

“太子爷,”陈洪在一堆御扎里找到那份急递,摊在朱载壡面前,便退了出去。

这是大同总兵周尚文上奏的一封关于大同兵变的详文,后面还附写了一份关于边境俺答活动的急报,警告朝廷,俺答有大规模入寇的痕迹。

“太子,看完了有什么想法?”嘉靖问道。

朱载壡收回目光,答道:“大同乃大明九边重镇,又是京师西北门户,大同不稳,贼寇必然伺机而动,儿臣认为应当派可靠之人迅速稳定大同局势。”

“如果朕让太子去西北稳定大同局势,太子认为可不可。”

朱载壡一愣,难道这就是嘉靖对于自己擅杀世侯的处罚,让一国储君巡视边疆,这里面的政治含义非常值的研究了。

这种事历史不是没有发生过,近的有太祖派太子朱标巡视九边,远的则是祖龙让长子扶苏帮助大将军蒙恬修筑长城。

前者是朱老板放权,对于太子毫无保留的信任,而后者则是祖龙废除继任者的信号。这两个待遇截然相反的继承人结局却惊人相同,俱身死边疆。

此情此景下,朱载壡一种扶苏的同病相怜感便袭了上来。

“那儿臣处理完大同事宜,是继续在大同镇守,还是班师回朝?”

“太子许多事都给朕做主了,还用问朕!”

果然,那事是躲不过的,朱载壡顺着矮兀跪倒,“儿臣向父皇请罪,但儿臣不想欺瞒父皇,儿臣对所做之事不后悔。”

嘉靖一脸阴沉的从纱帐里走了出来,来到朱载壡身边时,手里竟然提着一根藤条。

“还嘴硬!”嘉靖作势就要打下去,但终究是没忍心下手,藤条放在御案上,自己则一肚子气坐回御座,

“你给你老子好好讲讲你的混账想法。”

朱载壡看着嘉靖一幅发怒的富家翁模样,忐忑的心情反而好了许多,

“儿臣明白父皇不愿处置这些世侯,是为了稳定军心,以减少军改过程中的阻力。但儿臣认为,病入膏肓唯用猛药,京营已经彻底从根子上就烂了,世侯勋贵的关系在里面盘根错节,根深蒂固,任何的改革都只能是隔靴搔痒,若想真正恢复京营的战斗力,必须推倒重来,将所有的寄生关系连根拔起,唯此才能真正让京营恢复太祖、成祖时横扫天下的威势。”

朱载壡看嘉靖不说话,认真聆听的模样,心里略略一宽,正了正精神继续说道:

“父皇,我大明天下不是安枕无忧,北面俺答正在崛起,东南倭寇日益猖獗,西南土司领主蠢蠢欲动,大明军队不能再这般腐化下去了,世候们将自己的利益凌驾于大明之上,该杀。”

一席话,嘉靖眼睛里的怒火慢慢熄灭,他似乎在朱载壡的身上看到一种属于祖先的荣光,那份老朱家的豪情不由动了,

“太子起来吧。”

朱载壡松了一口气,这番话肚子里不知打过多少遍腹稿,终究还是得到了嘉靖的认同。

“谢父皇。”

父子俩又陷入短暂的沉默,嘉靖先开了口,而几句话差点惊掉朱载壡下巴,

“大同这趟太子还是要去,太子不是要改革卫所,那朕就把大同作为试验点,太子就放手在里面改。”

“这个,父皇,儿子才十四岁,您就放心让我一个人出去?”朱载壡苦着脸说道。

“没出息,”嘉靖笑骂了一句,“你老子十四岁孤身来到这诺大的北京城,你个臭小子十四岁去趟大同怎么了?放心,你老子不会让自己儿子做扶苏。”

话既然都说到这份上,那朱载壡便没了在拒绝了理由,父子俩又像平常庄户人家一样唠了两句家常,朱载壡躬身就准备离开。

“太子,等一等,”嘉靖留住了朱载壡。

“父皇还有什么吩咐。”

“这次去大同朕还有一个任务交给你。”

“父皇吩咐。”

“陶仲文从地牢逃出去了。”

“逃出去了!”朱载壡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那个囚禁陶仲文的地牢他是去过的,当时他就下断言,除非有人动用军队,不然不可能把人救出去的。

“可是父皇,这怎么可能!”

嘉靖叹了口气,“可能朕和你都算错了,这次白莲教目的不是进攻大内,他们在城里早已埋伏了大批人手,真正的目标是营救陶仲文,前面一切的作为都是为了调虎离山。”

朱载壡这下更惊了,他过去还嘲笑过白莲教徒们的自不量力,如今看来,小丑竟然是他自己。

“父皇,这个陶仲文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这些白莲教徒要不惜一切代价的营救他。”

“陶仲文就是白莲教教主。”

“他就是白莲教教主!”

“锦衣卫谍报,陶仲文从大同出了关,但朕相信他还会回来,太子这次去大同,一定想办法要把他抓住。”

......

待朱载壡走后,嘉靖也漫步走出精舍之外,天阴沉沉的,外面起了大风,吹的嘉靖道袍鼓鼓作响。

应该快要下雨了。

李芳在服侍在嘉靖身边,看着消失在玉熙宫宫门外,朱载壡那最后一抹身影,

“主子放心,太子爷吉星高照,这一趟去大同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嘉靖从袖口翻出一张黄色便条,那是陶仲文留给嘉靖的最后一张符文。

“李芳,”

“奴婢在,”

“都说修道成仙,你相信道术仙法吗?”

李芳明白嘉靖这话的含义,但有些话他是不适合说出口,一阵呢喃没有回答。

“你不信?”

李芳赶紧回答,“奴婢信的。”

嘉靖撇了李芳一眼,“你信,但你知道没有。”

“奴婢...”李芳一阵惶恐,正要解释,却被嘉靖抬手打断。

嘉靖把手里的符纸交给李芳,转身回了精舍,

“把东西烧了吧。”

李芳翻开符纸,正见上面用朱笔写着一行小字,

‘太子朱载壡,身死嘉靖二十八年’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