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父皇爱修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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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主持廷议

西苑,

朱墙鎏瓦的殿顶,积雪开始慢慢融化,

无逸殿中,

一尊诺大的三足加盖铜香炉,氤氤氲氲吐着淡青色香烟,炉盖上镂着空,像是按照八卦模样所刻。

香炉之上,北墙边,悬着一幅表好的中堂,上面写着几行瘦金体楷书大字:吾有三德,曰慈,曰俭,曰不敢为天下先。

中堂之下,大殿的正中,摆的却不是雕龙刻凤的须弥座,而只是简简单单一把圈着扶手的紫檀木桌椅。

紧挨着大殿的这面墙,是一排高大的紫檀木书橱,书橱前立着一个身形高瘦,长须飘飘的中年男人。男人约莫四十岁,一身朴素宽袍,一根翠玉青簪束着乌黑的头发,一派仙风道骨的样子。

这位便是大明朝第11位君主,自称灵霄上清统雷元阳妙一飞玄真君的嘉靖皇帝。

嘉靖站在书橱旁边,手里翻阅着一本没有封面的密本,嘴角不时勾起一道浅笑。

“黄锦,”

“主子有什么吩咐,”黄锦应声赶紧跑了过来。

嘉靖把手里的密本交给了黄锦,“你说,太子真当着徐阶的面说出了‘要把儒生的帽子当夜壶‘的话?”

黄锦看出嘉靖心情不错,也跟着笑道:“奴婢可不敢置喙太子爷,不过应该是真的。”

嘉靖瞟了黄锦一眼,“你呀,总是这么小心翼翼,这一点就比不上李芳。”

说完也不在看黄锦,嘴角又勾起一道笑,“这臭小子,敢这么骂文官,比他老子脾气还混。”

“呵呵,太子爷天纵英才,这一点是随了万岁爷。”

“油滑,”

“奴婢这不叫油滑,奴婢这叫有什么说什么,太子爷在课堂上的一番高论,放在任何同龄人身上可都是不多见的。可不是遗传了主子的天资。”

“哈哈,好奴婢,”嘉靖一下子给拍到了痒处。

“对了,主子,陆少保昨天下午出京城了。”

嘉靖收起笑容,点了点头,“前晚太子是在陆府过的夜?”

“是在陆府过的夜,晚上住的是敬仁馆。”

“你说陆炳为什么今早不告诉朕,太子前夜去了他家。”

“陆少保的事情,奴婢不敢多嘴。”

嘉靖瞪了他一眼,“他是锦衣卫指挥使,你是东厂提督,你怕什么,朕让你说你就说。”

“是,奴婢觉得陆少保之所以这么做,是存着两个心思,一是北京城都在主子的乾坤里,他说与不说主子都是知道的,二是如今夏严之争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时候,朝臣们都不得不纷纷站队,而现在太子突然到访陆府,陆炳是怕因为这事把太子也搅和到党争里去,或者说,害怕主子以为太子搅合到党争里去。”

嘉靖叠起手里的密本,问道:“你怎么看陆炳?”

“主子,奴婢想陆少保还是忠的。”

嘉靖没有接这话,而是问道:“你说,现在严嵩失了陆炳,他还能扳倒夏言吗?”

“主子,”黄锦从袖口掏出一本红色封面的密奏,“这是昨夜严府的情况。”

嘉靖接过红本,翻开略略浏览几张,皱眉道:“严世蕃给武安侯写了信?”

“是,”

“内容是什么?”

“奴婢的人没拿到。”

“没拿到就没拿到吧,”嘉靖合起了那本红本,“明天的廷议就一切都知道了。”

“给太子的旨意,去宣了吗?”

“昨个李公公就去东宫宣了”

“好,吩咐你的人,严府周围的人都撤了。”

“奴婢明白。”

······

皇帝老子让我主持廷议?

从昨个接到圣旨,一直到今天,朱载壡的大脑都是发蒙的。

让一个初中生去主持帝国最高会议,是个人都得蒙圈一阵子。

前面还说大明皇室不注重皇子的实践能力培养,嘉靖皇帝就这么不按套路出牌呀。

不准确的来说大明决议机构是有三个的,朝会,内阁和廷议。

朝会,无论是大朝会还是晚朝,其实发展到嘉靖时代,它原本具有的听政的奏事决策功能都早已被各代皇帝取消,所谓的上朝,只剩下纯礼节性的仪式。

嘉靖不上朝,其实根本一点不耽误处理政务,皇帝不上朝,只代表政治体制顶端那个勤政偶像不在,来往于皇帝住所和内阁值房的小黄门,上传下达,依旧保障着朝廷日常运行。

内阁处理常务,若遇到大事,急事,内阁觉得无力处理,就会奏议召开廷议。

“廷议”也叫六部九卿会议,是一种介于朝会和内阁之间的政务处理模式,在京四品以上文武官机构的长官都有资格参加。

明天廷议的主题是:复套。

廷议召开的地点是在午门外的阙左门,午门前,两侧都是连绵不绝的六科值房,阙左门便夹在左掖门和六科值房之间。

参加会议的大臣们要想到达会场,可以从东西安门入皇城,不入紫禁城,而是绕道护城河直达午门。

离会议开始还有半个时辰,两条红色的人流,如同两条流动的红龙,分别从东西安门逶迤而入,最终聚拢在阙左门外。

左边这条红龙的领头人是首辅夏言,而右边这条红龙的领头人是次辅严嵩。

“夏阁老早,”

“严阁老早,”

两个老头慈眉善目的向对方到了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胡同正巧遇见的邻居,正准备相伴去吃早饭。而实际是,他们即将走上一场不见硝烟的战场。

大明朝硕果仅存的两位阁老相互问过安后,便分别落座在阙左门台阶的左右两边,都闭着眼,等待着廷议的正式开始。他们中间还空着一把椅子,而那把最后的椅子,便是咱们姗姗来迟的太子殿下的。

气氛已经被烘托的足够热烈了,该出场了。

“啪!”

清亮的鸣鞭声在午门外的广场响起,

皇太子朱载壡的抬撵缓缓从午门的左掖门被抬出,也许是紫禁城里的人太久没参加过正规场合的仪式,抬起人来脚下都有些打晃。

朱载壡在上面看着风光,脸上淡定从容,其实心里一阵翻江倒海,早饭都快给颠出来了。

奶奶的,走路多好,早知道就不摆这个谱了。

大明嘉靖二十七年,这场即将决定许多人命运的廷议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