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明末代皇帝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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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对弈

硬顶着众臣的苦口婆心,大明皇帝抗住了所有的劝解,在广州城的东城墙城头上竖起了象征皇权的曲柄黄盖,还有十二面龙旗。

一时间城墙上吼声四起,守城将士见到这么金贵的天子居然与自己一同亲临矢石,顿时士气大振。

更何况城头上还摆了一张桌子,放了一副棋盘两窝棋盅,这是何等的胸有成竹,何等的指挥若定?那天杀的建奴焉能不败?

朱由榔环视一周,最后目光落到了当朝首席大学士身上。

“陛,陛下”,丁魁楚的尿意已经要到大门口了,见皇帝居然在这炮击之下拉着自己下棋,不禁眼含热泪:“陛下,陛下臣不会下棋!臣自幼苦读诗书,并未在棋艺上有所钻研......”

“丁卿家别急”,朱由榔嘿嘿一笑,拉着丁魁楚坐下,还拍了拍对方发抖的肩膀:“朕这个围棋很简单,你看啊,朕执黑,卿家执白,咱们一人落一颗子,谁的子在棋盘上先连成五颗子的直线就算赢......”

一旁的瞿式耜嘴角直抽,朝身边的吕大器悄声说道:“陛下此举,莫不是想仿效那东晋谢安吧?”

吕阁部还是一贯的人精本色:“陛下运筹帷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正是圣天子之像。”

本来朱由榔是想弹琴的,然后发现自己身上从来就没有一点音乐细菌;然后想装个大笔下棋,又发现自己除了前世关注过某战绩2-16的围棋女主播之外,就完全没接触过围棋。

思来想去,决定还是下五子棋比较适合自己。

总不能下飞行棋吧?

但是这个造型弄不好就要遗臭万年,万一这一仗输了,或是炮弹打到了城头上,那简直是可以在后世延续一千年的经典笑话。

瞿式耜看不下去了,上前建言道:“陛下,此处毕竟是战场,何不稍稍退后,一样可以经略于千里之外。若是此处被击中......”

“炮子打不上来”,朱由榔头也不抬,捻起一枚棋子说道:“两边火炮射程差不多,建奴为防被重炮击中,一样在极限射程的距离上。”

“什么意思?”瞿式耜论文学水平,超过四百年后任何一个大学教授,但皇帝的话是一点没听懂,又劝道:“如何能打不到?若是建奴抬高炮口,不就......”

“抬高炮口也打不到城头上”,一直没发言的宋应星插了句嘴,还未等瞿阁部发怒,紧接着说道:

“《兵录》有云:假若平放,必须铳身上水银点滴不走,则弹远到二百六十八步。仰放高一分,则弹较平放远到三百二十六步,共五百九十四步;高二分较高一分又远到二百步,共七百九十四步;高三分较高二分又远到一百六十步,共九百五十四步;高四分较高三分又远到五十六步,共一千零一十步;高五分较高四分又远到三十步,共一千零四十步。”

瞿式耜一脸“你既然是大明人士为何不说汉话”的表情,吕大器微微一笑,解释道:“此乃万历三十四年何汝宾所著兵书。炮口即便是不断抬高,增加的射程却越来越少,到一定程度,便不再增加。”

随后看向城外:“建奴能攻击到城墙,已是极限,这城头之上,并无危险。”

“若是增加炮药呢?”瞿式耜气急道。

“若是增加炮药,可能炸膛。那孔有德不远万里将重炮运来,必将谨慎使用。除非建奴招徕附近州县工匠,又铸造大量炮具,否则他是决计不会如此奢侈的。”

这番话如果是孔有德本人听见,一定会暗暗点头。他此时也正在烦恼,烦恼之一是重炮数量太少,之二是城墙邪门,久攻不破。

第三嘛,自然是对面这不怕死的伪明皇帝如此胆大包天了,居然敢在城头上竖起皇家仪仗。这十二面龙旗,面面好像都是在打自己的脸。

“炮队暂停!”孔有德下令:“尽快降温!随后调整炮口,朝那伪帝方向集中射击!”

一会儿后,朱由榔等人感觉身边的震动明显加剧了起来,情知是对方受了刺激,炮弹全朝自己这儿来了。

不得不说连续攻击还是有些效果,就算是大锤八十,连续一百锤也能把墙壁砸穿。朱由榔在龙臀都被震麻了的时候,接到了城墙损坏的消息。

“是城门外碉堡传来的?”

“启禀陛下,是的,碉堡中官军能看到城墙的损坏状况,便遣一人从地道返回,传回消息。”

“损伤如何?”

“陛下此处下方四五米处,有一两尺见方的裂口,内里竹筋露出,裂口呈雪花状,缝宽约二三寸。”

“好!”朱由榔眼看第一次下五子棋的丁魁楚就摆了个三三必胜之局,便将棋盘一抹,转头问道:“宋卿家,抢修构件可已备好?”

宋应星拱手答道:“已经备好,就放置在城墙下。”

“好,今天入夜抢修,完成后立即报到宫中!”朱由榔说完,便端着自己那个棋盅,蹬蹬蹬地下楼而去。

此时攻城一方也是松了口气,还以为这城墙是受了什么秘法加持,有金刚不坏之身呢。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该坏的还是得坏。

只有一直观察着战场的尚可喜心存一丝忧虑:这普通青砖筑成的城墙,若是中间破了一个大洞,上面的砖块会因为下方没有支撑而在重力作用下崩塌,为何这广州城的城墙中间破了就破了,上下左右都没有开裂的迹象?

孔有德倒不以为意,眼见天色将晚,便号令收兵:“明日继续炮击!定能将这城墙轰破!”

入夜,四下一片漆黑,广州城城墙上也不知为何熄灭了火把。黑暗中一个木头做的又浅又长的框子从城墙上放下,框子两头还系着绳索,紧紧栓在城垛上。

两个民伕腰上也系着皇帝要求的安全绳,从城墙上翻越到木框中。随后木框慢慢放下,停到了白天城墙被击破的位置。

二人掏出随身携带的铁锥,尖头抵住裂缝的末端,另一端用铁锤敲了起来。一时间叮叮当当的声音格外明显,甚至能传到城下的清军营地也说不一定。但只要是个正常人都应该想不到,这大半夜的会有人吊在半空去敲城墙。

不一会儿,破损的部位全部被敲碎,形成一个矩形的、二尺见方的洞口,然后又在孔洞中用手钻钻了几个拇指粗的小孔。

接着城头上又用绳索吊下几块看上去缺了一块的方形物件。二人先将钻好的小孔中注满水泥浆,再将方形物件放入城墙上的洞口。物件上的凸起和凹陷刚好互相咬合,纹丝不动。接着用尖端带一横向凸起的长钉塞入,将其固定。

随后再用水泥砂浆填好缝隙,表面抹平压光。二人朝上挥了挥手,木框随即被城头上的人拉起。一切又消失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