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分道扬镳
章邯大军攻无不取、战无不胜的大好形势又让秦二世产生了错觉,于是秦二世不再担心反叛,又开始胡折腾了。他听从赵高的蛊惑,常居宫中,不再接见朝臣,什么事都要通过赵高转达,赵高借此垄断了朝政。
右丞相冯去疾、左丞相李斯、将军冯劫进谏,认为盗匪横行是因为赋税太重,民不聊生才被迫造反,所以建议停止阿房宫的建设。
秦二世大怒,说:“我即位刚两年就到处都是群盗,你们禁止群盗无能,反倒想终止先帝定下的事。你们既无以报先帝,又不能为朕尽忠,朕要你们何用?”于是秦二世命令将冯去疾、李斯、冯劫关进监狱,追究他们的罪责。冯去疾和冯劫说“将相不受辱”,自杀而死,李斯被投入监狱。
秦二世三年,章邯击败项梁军并杀了项梁,便以为楚地之兵已不足虑,决意渡过黄河进攻赵王歇。
蒙垚对章邯说:“将军虽然击败项梁军并杀死了项梁,但是项梁的侄儿项羽还在,据说项羽此人身长八尺有余,力能扛鼎,才气过人,吴中子弟无不忌惮。将军如不斩草除根,待其死灰复燃,必为我心头之患。”
章邯说:“大统领太高看项羽了吧?我听说项羽年少之时,学书不成就去学剑,学剑又不成项梁便教其兵法,项羽略知其意便不肯深学了,这样的人能有什么出息?”
蒙垚说:“家父在世之时,曾经密切监视各地,尤其是对死在祖父手下的项燕及其后人进行过深入的调查。项羽不愿学书是觉得学书无用,不愿学剑是因为剑只是个人之勇,项羽想学的是万人敌之法,由此可见其人志向不在小,因而项梁才教项羽学习兵法。”
章邯说:“什么其志不在小,好大喜功而已。”
蒙垚说:“如果项羽果如将军所说的那样,吴中子弟为何要忌惮他?”
章邯说:“大统领自己不是也说了嘛,项羽身长八尺,力能扛鼎,这样的人被人忌惮也是正常的。”
蒙垚说:“将军为什么单单去掉了才气过人这几个字呢?”
章邯说:“传言未必如真。”
蒙垚说:“但也不能轻敌,俗话说‘骄兵必败’。将军自领兵以来,攻无不取、战无不胜,一路势如破竹,我担心将军生出了轻敌之心,望将军三思。”
章邯说:“我以七十万囚徒起兵,尚且攻无不取战无不胜,这些人历经数战磨炼,已从当初不知战争为何物的囚徒成长为能征惯战的精兵,即使项梁重来,又何惧之有?”
蒙垚说:“将军如此说法,已足现骄兵之象。这些囚徒终究不是我大秦精锐,身处顺境可以势如破竹,但若身处逆境,恐为一盘散沙,将军不得不慎而又慎。”
章邯说:“大统领过虑了,想那些叛军,不过是些临时起意的乌合之众,如何能与我数经考验的将士相比?”
蒙垚说:“将军……”
章邯说:“我意已决,大统领不必再言。”
蒙垚说:“将军,兵不虑胜,必先虑败。秦灭六国,楚最无罪。自怀王入秦不反,楚人怜之至今,故有‘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之说。我认为楚地始终是我们的心腹大患,此番首次起兵者陈涉、兵强势大者项梁均为楚人,其他人均不足虑。所以我想留在楚地,继续搜剿项羽,将军可率兵马渡河击赵。”
章邯说:“大统领这是要与我分道扬镳吗?”
蒙垚说:“将军说的哪里话,我们有着共同的目标,哪里来的分道扬镳之说?”
章邯说:“那好吧,大统领本来也不是我的下属,自然可以随意行事。”
蒙垚真想不到章邯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便说:“既然将军如此说,那蒙垚就告辞了。”
蒙垚一怒之下,转身走出章邯的大帐。
蒙垚刚刚走出大帐,长史司马欣就对章邯说:“将军,蒙垚的人马虽少,但其能力将军是清楚的,就这样让他走了,不怕他将来成为我们的心腹之患吗?”
章邯说:“毕竟我们曾经并肩作战,又都心向大秦,蒙垚对我们的帮助又是极大,如果对他下手,恐怕会寒了将士们的心。”
司马欣说:“可是如果蒙垚曾经与我们共同作战的消息传到赵高耳朵里,我们该如何应对?”
章邯说:“可是,蒙垚毕竟是我所钦敬的将军蒙恬之子,要是蒙恬还在,你说还会有这种乱象吗?”
司马欣说:“世事难料,这种假设已经没有意义了,将军真想放他走吗?”
章邯说:“我现在还下不了这个决心。”
司马欣说:“那将军就不用管了,这事交给我吧。”说罢,转身就想离去。
章邯说:“等一下,我还有事问你。”
司马欣只好停了下来。
蒙垚回到自己的营地,立刻下达命令:“立刻拔营。”
“诺。”蒙全答应一声转身出去,随后营地里便响起了紧急集合的声音。
梅齐问:“少主人要去哪?”
蒙垚说:“不知道,先离开这里。”
梅齐问:“发生了什么事?”
蒙垚说:“路上再说。”
章邯大帐里,司马欣问:“将军想问什么?”
章邯说:“你说,蒙垚离开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司马欣问:“将军是不相信蒙垚所说的话吗?”
章邯说:“我总觉得这个理由不足,如果只是为了清剿楚地残余,我们随便留下一支队伍即可,何必要他亲自留下呢?”
司马欣说:“蒙垚会不会因为将军说他不是将军的下属,可以自由行事而生气了呢?”
章邯说:“这个倒是不能排除,也怪我话说得重了些。可是因为一句话就出走,未免也太不成熟了,这样的人走就走了,没什么好可惜的。”
司马欣问:“将军可是还有其他理由?”
章邯说:“我就是因为想不清楚,所以才想问问你。”
司马欣说:“想不清楚可以慢慢想,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让蒙垚跑了,再不采取行动就来不及了。”
章邯说:“我们现在采取行动,肯定已经来不及了。如果现在还来得及,说明蒙垚这个人也没有什么可怕的,我们也就没必要采取行动了。”
司马欣说:“我懂了,将军这是故意放他走的。”
章邯说:“大敌当前,我们不能自相残杀,否则敌人会看我们的笑话,自己人会离心离德,外人也不敢相信我们了,将来谁还敢来投效我们?我们不是成了孤家寡人了吗?”
司马欣说:“将军说得有理。”
一路急驰过后,蒙垚命令放慢了速度,和梅齐、蒙全并肩前行。蒙垚苦笑着说:“想不到我们又开始逃亡了。”
梅齐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蒙垚说:“章邯不过才胜了几仗就骄傲起来,认为楚地已不足虑,决定渡河攻打赵王歇。”
梅齐忧心忡忡地说:“果然是轻敌了,项羽没死,楚人势力还在,随时都有可能死灰复燃的。”
蒙垚说:“我也是如此想法,便提出留在此地,继续围剿项羽。”
梅齐问:“章邯同意了?”
蒙垚说:“章邯是同意了,我担心他手下的人反悔,所以才急忙出来。”
梅齐说:“我觉得少主人的战略错了。”
蒙垚说:“先生请讲。”
梅齐说:“少主人把救大秦之难、解咸阳之围放在了优先的位置,所以我们选择了与章邯一起并肩作战,从结果来看,确实实现了少主人的目标。”
蒙垚问:“那我又错在哪里了?”
梅齐说:“少主人错在一心一意救大秦,却没有借机发展壮大我们自己。”
蒙垚说:“先生批评得对,是我错了。”
梅齐说:“所以我们留下来绝对是件好事。”
蒙垚说:“多谢先生指教。”
蒙垚看看离开章邯的大营已经很远了,便对蒙全说:“让队伍休息一下吧。”。
蒙全命令:“原地休息,注意警戒。”
梅齐说:“少主人,我们要抓紧扩充实力了,否则遇到大股敌军,我们连自保都困难。”
蒙垚说:“先生说得是。”
蒙全说:“那我就安排招兵买马了?”
蒙垚说:“多多益善。”
一天,探马来报:“报告大统领,章邯已经渡过黄河,攻击赵王歇并获得大胜。”
过了几天,又有探马来报:“报告大统领,章邯命令王离、涉间围攻钜鹿,章邯驻军其南面,构筑甬道输送粮食物资。赵王部下陈馀率领数万人驻扎在钜鹿之北,与章邯相抗。”
又过了几天,探马来报:“报告大统领,项羽已经携数万大军卷土重来。”
蒙垚说:“果然不出我之所料,项羽终于死灰复燃了。”
蒙全问:“我们要不要围剿?”
蒙垚说:“算了吧,我们好不容易拉起一点人马,没有必要和项羽硬拼,还是让他们先去拼吧,我们乐得坐享其成。”
梅齐说:“少主人高明,我们再也不能给别人做挡箭牌了。”
蒙全说:“我懂了。”
又过了几天,有探马报:“报告大统领,各路叛军增援赵王歇,与章邯对峙。”
又有探马来报:“报告大统领,楚王命上将军宋义带领兵马驰援河北。”
随后又有探马来报:“报告大统领,宋义行动迟缓,项羽杀上将军宋义,楚王立项羽为上将军。项羽已率领楚军奔赴钜鹿救援。”
蒙垚说:“项羽真是个不甘人后之人,先是诛杀会稽守,今又诛杀上将军宋义,行事果决大胆,章邯可能要有麻烦了。”
蒙全问:“我们要不要阻截?”
蒙垚说:“不用。”
蒙全说:“诺。”
蒙垚正与梅齐和蒙全观看新兵的训练,有人来报:“报告大统领,项羽与章邯交战,章邯战败。”
蒙垚说:“项羽果然勇猛。”
蒙全说:“我要去会会他。”
梅齐说:“不只是项羽勇猛,更重要的是章邯的队伍能力不足。”
蒙全问:“怎么可能?我看章邯的队伍很能打呀。”
梅齐说:“以前能打因为有我们在,我们不在了,他们就不行了。”
蒙全不解地问:“为什么?”
梅齐说:“章邯的队伍主要由囚徒和工匠组成,这些乌合之众有便宜可占时自然会趋之若鹜,但若是遭遇危险,自然也会四散奔逃,况且天下大乱对他们来说未必就是坏事,因为他们正好可以借此逃避拘禁和劳役,恢复自由之身。以前他们能打胜仗是因为我们在前面冲锋陷阵,敌人先乱了阵脚,他们见有机可乘,便被激发了趁火打劫的心态,故而可以大胜。现在没有我们带头冲击,优势已不再明显,如果陷入苦战,他们的弱点自然就会表现出来了。现在他们遇到项羽这样的强敌,肯定会被吓破了胆,他们能有什么战斗力?”
蒙垚说:“先生说得没错,我早就告诫过章邯了,这些人处于顺境还行,只要处于逆境,那是必败无疑的。”
梅齐说:“所以,这就是将领的作用,将领一定要能够给他的士兵带来信心。”
随后,又不断有坏消息传来:项羽九战九捷。断绝运粮甬道,大破章邯。苏角被杀,王离被掳,涉间坚决不降,自焚而死。
听到这个消息,蒙垚大叫一声,昏死过去。
蒙全急忙抢救,蒙垚才悠悠醒转过来,大声说:“是我害了王离将军,是我害了父亲的长城兵团,我对不起王离,对不起父亲啊。”
梅齐说:“少主人不必自责,胜败乃兵家常事,这与少主人又有何关系?”
蒙垚说:“如果我们还在,章邯怎么可能遭遇这么大的失败,王离又怎会被擒,长城军团又怎会覆灭?”
梅齐说:“少主人就是在,章邯就会听少主人的吗?如果章邯听少主人的,他应该在这里,而不是在河北。”
蒙垚说:“就是怪我呀。”
梅齐对蒙全说:“送少主人回去休息吧。”
又过了些日子,有探马来报:“报告大统领,章邯已经投降项羽。”
蒙垚不敢置信地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探子说:“章邯已率军投降项羽。”
蒙垚问:“章邯投降时还有多少人马?”
探子说:“有二三十万。”
蒙垚问:“他们如今去了哪里?”
探子说:“正在向函谷进兵。”
又有探子报告,“赵高杀二世皇帝。”
蒙垚大声命令:“火速赶往咸阳,诛杀赵高这个逆贼,为国除奸,为民除害,为父报仇。”
蒙垚还在路上,又有探子来报:“子婴杀赵高。”
蒙垚说:“什么?赵高被杀了?”
梅齐问:“我们怎么办?”
蒙垚说:“继续赶往咸阳,扶持子婴。”
随后探子来报:“项羽坑杀大秦降兵二十余万。”
蒙垚听了,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嘴里喃喃地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那都是我大秦士兵,我大秦子民,我曾经的战友呀。”
梅齐赶紧说:“请少主人莫要过于悲伤。”
蒙垚从悲愤中恢复过来,咬牙切齿地说:“项羽,我与你势不两立。章邯,你这个懦夫,我一定要杀了你。”
蒙垚还在驰援子婴的途中,又有探马来报:“沛公已入咸阳,子婴率百官降。”
蒙垚问:“子婴可否被杀?”
探子说:“没有。”
蒙垚长舒了口气,又问:“沛公在咸阳可曾烧杀劫掠?”
探子说:“没有。”
后又有探子来报:“沛公与关中父老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余悉除去秦法。大秦民众争持牛、羊、酒食献与军士,沛公辞让不受,说自己有的是粮食。大秦民众更加高兴,唯恐沛公不为秦王。”
蒙垚感叹地说:“如此说来,沛公到是个人物,有机会真想结识一下。”
梅齐说:“少主人若是真有此心,在下可以安排。”
蒙垚说:“算了吧,他是楚人,我是秦人,终归是他灭了大秦,我一时很难接受他,不见也罢。”
大秦灭亡后,天下并没有实现太平,接下来的几年成了刘邦与项羽之争,其他各个诸侯夹在这两大势力之间,一会儿听从项羽之命去打刘邦,一会儿又与刘邦勾结去攻项羽。刘邦和项羽为争天下打得你死我活,只是苦了天下的民众。
蒙垚与项羽不共戴天,不可能去帮项羽,又不耻于刘邦的为人,所以也不想帮刘邦,便趁机在外围发展自己的势力,渐渐地也发展壮大到几万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