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蒙垚施计
胡兰生此次和谈没有取得进展，固然让很多人失望，让人们对大酋长又产生了许多不满。但是对于那些与大酋长有着深仇大恨的人来说，胡兰生的到来让他们非常不满，王大毛就是其中的一个。当王大毛听说和谈失败的消息之后，心情也随之好了起来。
蒙垚在军营里处理公务，蒙利和王大毛在大帐外伺候，王大毛说：“幸亏这次和谈失败了，要不然我们和仇人讲和了，我家的仇还怎么报啊。真不知道少爷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和那些人和谈呢？”
蒙利说：“我也不懂，可是少爷从来都没有错过，你只要相信少爷就是了。”
王大毛说：“我才不呢，我不管少爷是对还是错，反正和那些人和谈就不行。”
蒙利问：“为什么不行？”
王大毛说：“我被他们害得家破人亡，我和他们不共戴天。”
蒙利说：“你说的也是，不过我还是相信少爷。”
王大毛问：“你不希望我报仇吗？”
蒙利说：“当然希望啊，我还希望帮你一起报仇呢。”
王大毛说：“那你还支持和谈。”
蒙利说：“我不是支持和谈，我是相信少爷。”
王大毛说：“反正我就是想不通。”
蒙利说：“你用不着想，只要相信少爷就行了。”
王大毛说：“不行，我要去问问少爷。”
蒙利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你还问什么？”
王大毛说：“我想知道为什么。”
蒙利说：“不行，少爷正在忙着，任何人都不能打扰。”
王大毛说：“我偏要去。”
王大毛转身就要进入帐篷，蒙利伸手拉住了他，说：“你不能进去。”
正在两个人拉扯的时候，里面传出蒙垚的声音：“你俩干什么呢？”
王大毛说：“我有事要找少爷。”
蒙垚说：“进来说吧。”
王大毛进来后，蒙垚问：“什么事？”
王大毛说：“我不明白，少爷为什么要和那些人和谈。”
蒙垚说：“小利，你也进来吧。”
蒙利进来后，蒙垚说：“你们都坐下，听我跟你们说说。”
二人坐好后，蒙垚说：“我知道大毛心里有气，你觉得你家人的遭遇和大酋长有关，所以和大酋长和谈你想不通。”
王大毛说：“就是，为什么要和谈，直接灭了他们不好吗？”
蒙垚说：“你还小，很多事都不懂。没错，我们是可以打败大酋长，可是只要战争打起来，倒霉的还是可怜的民众。我们现在与大酋长陷入拉锯战，有多少民众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包括你们家。如果和谈成功，我们就可以避免战争，这是对民众最好的结果。”
王大毛说：“可是，不消灭大酋长，他们就还会像过去那样，我们还要任由他们欺压打骂吗？”
蒙垚说：“当然不行，这些都是我们和谈的条件。”
王大毛说：“那我家的仇呢？”
蒙垚说：“要想干大事，就不能纠结于私仇。”
王大毛说：“我不懂，蒙利告诉过我，‘父之仇弗与共戴天，兄弟之仇不反兵。’”
蒙垚说：“嗯，这话是孔子说的，当然没错，可是孔子还说过，小不忍则乱大谋。如果私仇和大事相比，那就是小事，就要忍。你要记住，大事办成了，私仇随时可以报，可是大事办不成的话，私仇你也报不了。”
王大毛说：“我听不懂。”
蒙垚说：“就拿眼前这个事来说吧，如果我们现在就和大酋长开战，我们可以战胜他，但是我们的损失也会很大，因为他们人数占优，而且桃花谷的民心还不定。但是，等我们发展壮大起来了，民心也向着我们了，我们再来消灭他们是不是更容易了呢？到了那时，你还不是想怎么报仇就怎么报仇。”
王大毛说：“谁说民心不定，民众都是向着我们的。”
蒙垚说：“那是你看到的，还有更多你看不到的，而且就算民心向着我们，但是敢不敢和大酋长作对还不一定呢。如果民众还能维持基本的生活，只要看不到我们胜利的希望，他们是绝对不会加入我们的。”
王大毛想了想，说：“是这样的，有些人向着我们，但是让他们反抗大酋长则未必。就像我爹，他也恨酋长，可是酋长打我和我娘的时候，他就不敢反抗，就算酋长杀我弟弟、妹妹的时候，他还是不敢反抗。”
蒙垚问：“那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王大毛说：“不知道，少爷告诉我吧。”
蒙垚说：“因为他知道反抗也没有用。”
王大毛说：“是这个理。”
蒙垚说：“我们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民众觉得我们的人数比他们少，而且他们也习惯了现在这个样子，所以民众即使觉得我们好，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支持我们去对抗大酋长。可是等我们发展起来了，民众看到了我们的希望，他们就会支持我们，并直接对抗大酋长了。”
王大毛说：“我明白了。”
蒙垚说：“所以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发展壮大自己，在发展壮大起来之前，尽可能不和大酋长冲突，为我们争取更多的时间。我正在筹划的就是这件大事，所以你的私仇就要先放到一边了。等我们发展壮大起来了，你想怎么报仇都行。”
王大毛说：“对不起，我不知道少爷在筹划大事。”
蒙利责备地说：“少爷办的事哪件不是大事？”
王大毛说：“对不起。”
蒙垚说：“你不知道不要紧，我也知道你还不懂这些，但是你要记住，你们是我身边的人，任何人怀疑我都可以原谅，你们怀疑我是不可原谅的。”
王大毛说：“我没有怀疑少爷。”
蒙垚说：“要想留在我身边，就必须绝对忠诚，无条件地服从我的命令，对我不能有丝毫的怀疑。因为我的命有时就掌握在你们手上，所以你们对我不能有丝毫的怀疑。”
王大毛说：“我错了。”
蒙垚说：“念你还是个孩子，家里又出了这么大事，所以这次我就原谅你一次，但是不能有下一次了。”
王大毛说：“知道了。”
蒙利说：“要大声说诺。”
王大毛大声说：“诺。”
蒙垚说：“但是，你们一定要记住，有些话不过是些场面话，是说给外人听的，比如为了和平，为了民众什么的，既然是场面话，你们在外面一定要这么说。但是真正的目的，比如争取时间发展壮大我们自己，这些只能自己知道，绝对不能对外人说，明白了吗？”
蒙利和王大毛齐声说：“明白。”
可是刚说完，王大毛就说：“大人的世界真是太复杂，还好，我们还是小孩子，不用想那么复杂。”
蒙垚说：“孔子说：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所以不管干什么事，都要给自己找到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
王大毛听得一头雾水，茫然地摇了摇头。
蒙垚说：“不过，既然你们都是我的心腹，我的真实想法也不能瞒着你们，这次和谈的真正原因是，我们现在必须出谷作战，所以不得不和大酋长谈判，稳定我们的后方，等我们回来之后再收拾他们。”
蒙利兴奋地说：“少爷，我们终于要打回去了吗？”
蒙垚点了点头。
蒙利说：“太好了。”
王大毛说：“我也想看看外面是什么样子，少爷一定要带着我。”
蒙垚说：“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王大毛问：“怎么表现？”
蒙垚说：“现在正好有件事要交给你。”
王大毛兴奋地问：“什么事？”
蒙垚对王大毛详细地吩咐了一遍，然后问：“记住了吗？”
王大毛说：“记住了。”
蒙利说：“大毛刚来不久，这么重要的事，少爷为什么不让我去？”
蒙垚说：“刚跟你们说完就忘了？不许质疑我的决定。”
蒙利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蒙垚说：“大毛去干这件事，小利去找大妮，她需要你安慰呢。”
蒙利眼光瞬间就暗淡下来，说：“大妮不理我了。”
蒙垚说：“没事，她一个小女孩，好好哄哄就好了。”
蒙利说：“好吧。”
蒙垚说：“好了，都去办事吧。记着啊，谁的事没办好，以后都不要跟着我了。”
两个小家伙吓坏了，急忙说了声“诺”，然后就跑出去了。
军营大门口，胡兰生正在和王宇告别，王大毛骑在马上从远处飞奔而来，手里举着长剑，嘴里还高声叫喊着：“站住，看你们往哪里跑。”
众人看到这个架势，急忙拦在使者前面，使者的随从都抽出随身的兵器，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王宇拦住王大毛喝问：“大毛，你要干什么？”
王大毛说：“我要给爹娘和全家报仇。”
王宇说：“放肆，他们是和谈使者。”
王大毛说：“什么和谈使者？我听少爷说了，他们根本就没有诚意，少爷已经准备发兵攻打他们了，所以他这个和谈使者也没用了，我一定要杀了他们，为我爹娘报仇。”
王宇喝斥道：“不许胡说，和平是大家的共同心愿，我不允许你伤害使者，否则双方一定会刀兵再起，生灵涂炭，最终还是民众遭殃。”
王大毛说：“我不管，我一定要杀了他，为我爹娘报仇。”
王宇命令：“把王大毛给我拿下。”
随着王宇的命令拥上来一批士兵，把王大毛拉到马下，双手倒背到后面控制住。
胡兰生走过来问：“看你还是个孩子，我们应该没有见过吧？我们有何冤何仇，让你一定要杀了我？”
王大毛恨恨地说：“我爹我娘、两个弟弟、一个妹妹，都被你们给杀了，我和你们有不共戴天之仇。”
胡兰生问：“你叫什么名字？”
王大毛说：“我叫王大毛，是王家屯人。”
胡兰生说：“我记住你了，我一定会查清此事，给你一个交待。”随后对随行人员吩咐：“去查一下，看看王家屯的事是怎么回事。”
王宇说：“对不起，惊吓到使者了。”
胡兰生说：“小孩子嘛，无妨。”
王宇说：“把他押下去，等我回去处置。”
“诺。”有两个士兵答应一声，便将王大毛押回去了。
胡兰生说：“告辞了。”
王宇说：“我送使者。”随后便催动战马，与胡兰生并驾而行。
胡兰生问：“请问先生，刚才那个孩子所说之事是真的吗？”
王宇问：“是真的，不光他们家，王家屯整个部落的人都被杀了。”
胡兰生说：“贵使是在和我兜子圈子吗？我问的不是这件事。”
王宇说：“那贵使问的是什么事？”
胡兰生说：“我问的是，大统领真的要派兵攻打我们桃花城吗？”
王宇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胡兰生说：“请贵使务必坦诚相告，因为这可不是小事，如果双方再动干戈，那桃花谷真的就要生灵涂炭了。”
王宇说：“可是我若说了，大酋长提前做好准备，我不就成了泄漏消息的人了吗？那可是叛国之罪啊。”
胡兰生说：“贵使也知道，在下是强烈主张和平的，在下想贵使也应该是一样的想法，不然也不会跋山涉水地去到桃花城了。所以如果能够避免冲突，我们为什么不再努力一下呢？”
王宇问：“怎么努力？”
胡兰生说：“如果大统领真有进攻我们的意图，在下可以将此厉害陈述给大酋长，让大酋长尽快再派使者表达诚意，重新启动和议呀。”
王宇说：“具体情况在下真不知道，因为在下是主和的，他们看我很不顺眼，如果他们准备战争，也不会征求在下的意见的，所以在下真不知道。”
胡兰生说：“看来贵使还是信不过我。”
王宇说：“蒙家军本来对和谈就分成两派，而且争吵十分激烈。贵使可能还不知道，现在外面已经大乱了，所以我们主张打回大秦，给我家将军报仇，这一点大家的意见是统一的。可是我们要轻装上阵，就要把家眷留在此地，那么家眷的安全问题就非常重要了，所以一派主张消灭你们，永绝后患，这样我们就可以放心地把家眷留在这里了。可是大统领还是希望双方能够和平解决问题，所以才提出要和谈。”
胡兰生想起大司马的分析，心想果然被大司马猜中了，心中暗自得意，但还是故意装作恍然大悟地说：“原来如此。”
王宇继续说：“大统领顶着强大的压力，提出与大酋长议和，谁知大酋长竟然是这个态度。现在议和已经不可能了，所以主战派就占了上风。”
胡兰生说：“所以，大统领就要进攻桃花城了？”
王宇说：“这个我真不知道。”
胡兰生问：“那个孩子是干什么的？”
王宇说：“他是王家屯的，他的爹娘还有弟弟妹妹都被酋长给杀了。我家大统领看他可怜，就留在了身边。”
胡兰生说：“哦，原来是大统领身边的人，怪不得那么狂呢。”
王宇说：“请贵使不要这么评价我们大统领身边的人。”
胡兰生说：“对不起，是在下失言了。”
王宇叹了口气说：“唉，只可惜我们前面的所有努力了。”
胡兰生也附和着说：“是啊，太可惜了。”
王宇说：“我是真心想和的，所以才冒死和贵使说了这么多，贵使千万不能对别人提起啊。”
胡兰生说：“请贵使放心好了，在期待和平这件事上，我和贵使是同样的心情，我还期待和贵使进一步合作呢，怎么可能出卖贵使呢？”
王宇说：“怎么合作？”
胡兰生说：“贵使也不必灰心，在下一定劝说大酋长重启和谈。”
王宇说：“如果真能如此就好了，就是不知道时间是不是还来得及。”
胡兰生说：“在下日夜兼程、快马加鞭，应该没有问题。”
王宇说：“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太好了。”
胡兰生说：“请先生等在下的好消息吧。”
王宇说：“那在下就不送了。”
胡兰生说：“贵使请留步。”
“驾。”胡兰生催马扬鞭而去，使者队伍随后紧紧地跟在了后面。
看着胡兰生远去的队伍，王宇的嘴角露出了笑容。然后吩咐一声：“回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