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收买人心
梅齐来到营地旁边的一个营地，这是临时安置王家屯的村民所搭建起来的。梅齐对王大毛说：“大毛兄弟，伤口都好利落了吧？”
王大毛说：“都好利落了，谢谢梅先生。”
梅齐说：“大毛，把乡亲们都叫过来吧，我有话跟他们说。”
王大毛说：“好，我这就去。”
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来：“蒙利哥哥、蒙利哥哥。”然后一个女孩跑了过来，年纪虽然不大，但是一身得体的服装，收拾得干净利落的，显然是一个美人坯子。可是有谁能够想到，这个小美人竟然就是那个躲在墙角的王大妮呢？
蒙利看到王大妮来了，也高兴地说：“大妮妹妹，你也来了。”
王大妮说：“听说蒙利哥哥来了，我怎能不过来呢？”
蒙利说：“可是，我今天不能陪你玩了。”
王大妮说：“为什么？”
蒙利说：“今天我有正事。”
王大妮说：“蒙利哥哥，你有什么正事啊。”
蒙利也不知道究竟让他来干什么，可是却不想承认这一点，就说：“不告诉你。”
王大妮一撇嘴，说：“切，不说就算了。”
这时，王大毛带着村民过来了，王大毛说：“梅先生，人都来了。”
梅齐对大家说：“大家随便坐吧，我有个事跟大家商量一下。前段时间，你们酋长因为欺负你们和大毛一家已经被我们灭掉了，为了你们的安全，我们暂时把你们安排到了这里，但是你们总要有自己的生活是不是？”
王大妮说：“先生要赶我们走吗？”
梅齐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们总要回自己的家去。”
王大妮说：“我不回去。”
王大毛看着王金锁，问：“金锁叔，您说呢？”
被王大毛称为金锁叔的人是村里公认的精明人王金锁，因为他种地技术最好，村民们都愿意向他请教，久而久之，他就成了村民们公认的精明人了。
其他人也都看向王金锁，一个头发胡子皆白、年龄较大的人也说：“是啊金锁，你说呢？”
王金锁说：“我们不能回去，我们如果回去了，大酋长会让人打死我们的。”
梅齐说：“你们等我说完好不好？我让你们回去，会派兵保护你们，还会分给你们土地。”
王金锁问：“真的？”
梅齐说：“当然是真的。”
王金锁问：“分多少。”
梅齐说：“我是这么想的，我们也没有经验，以前又没有这么做过，所以我们这次先拿出一半的土地，按照人口数量分给大家，剩下的一半土地由我们集中管理。”
王金锁说：“您的意思是说，一半的土地归你们，一半的土地归我们大家分？”
梅齐说：“就是这个意思。”
那些村民开始议论纷纷，最后说：“没问题，够我们吃的了。”
王金锁又问：“那归你们的土地就在那里荒着吗？”
梅齐说：“当然不会，你们愿意种，当然也可以种，只要交给我们一半的地租就行。你们不种，我们就自己来种。”
王金锁惊呼：“一半地租？”
梅齐问：“多了还是少了？”
王金锁说：“我们原来交给酋长要六七成呢，一半不多。”
梅齐说：“这是你们耕种我们的土地，要是你们自己的土地，你们只需交纳两成就行。”
“什么，两成？”几乎所有的村民都惊呼起来。
梅齐问：“又怎么了？”
王金锁说：“我们大伙谢谢梅先生好不好？”
“好。”村民们齐声回答。
于是村民在王金锁的带领下，一齐给梅齐跪下磕头。
梅齐急忙说：“你们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王金锁说：“多谢梅先生，这是我们想都不敢想的，在我们祖祖辈辈的记忆中都没有过的好事情。”
梅齐说：“只要大家相信我们，今后就有更多的美好生活。”
王金锁说：“多谢梅先生。”
梅齐说：“不过，酋长没了，但是不能没有首领，所以我觉得你们应该推选一个人来担任首领，将来由这个首领组织分地，还要组织你们自己的武装，保卫自己的家园。”
王金锁问：“首领也是我们可以推选的吗？”
梅齐说：“当然了，我们只是临时在桃花谷落脚，这里早晚都是你们的，所以我们不宜出任首领，首领必须是你们自己人，由你们来推选。”
村民们听了，便开始议论起来，有的村民主张选择一个德高望重的，有的村民主张选择一个精明能干的，有的村民主张推举家里人口最多的。
王金锁是村民公认最精明的人，所以他被推举得最多，但是显然聪明人想得也多，他说：“我可不干，要是他们将来走了，我还不得被大酋长剥皮抽筋呀，我不干。”
这个人的话一出口，大家就都不出声了。
沉默了一会儿，王金锁说：“我看不如让大毛来当吧。”
王大毛说：“我可不行，我还是个孩子，能懂什么？”
王金锁人说：“大毛，你跟他们关系最好，有你在，他们就能给我们最大的帮助，懂吗？有他们的支持，我们还有什么可怕的？”
王大毛说：“可是我真的什么都不懂啊。”
王金锁说：“你只要肯做个招牌就行，其他的事有我们呢，用不着你操心。”
王大毛说：“那好吧，到时候你们不要看我笑话就行。”
王金锁说：“你放心好了。”
大家商量好了之后，便将结果告诉了梅齐，梅齐还没说话，蒙利就高兴地跳了起来：“太好了，太好了。”
梅齐说：“那就尊重你们的决定。大毛，你现在的任务主要有两个，一个是把地分好了，第二是把年轻人组织起来，我们会派出一个小队保护你们的安全，并且负责训练这些年轻人，等这些年轻人训练好了，保卫部落的任务就要由你们自己承担了。”
王大毛问：“你们的人就要走了吗？”
梅齐说：“桃花谷有这么多部落，你不希望他们都能过上好日子吗？我们只有这么点人，有那么多部落需要照顾，不能总待在你们一个部落吧？所以，你们一定要早点训练好，早点保护好自己。”
王大毛说：“我懂了。”
王金锁说：“先生，请允许我们在这里再多待几天，我们先拿出一个方案，也好向先生报告。”
梅齐说：“好吧，那你们三天后再回去。”
梅齐兴奋地向蒙垚汇报：“少主人，你的设想真是太伟大了，那些村民听了非常高兴，他们选举了大毛为首领，等他们的村民武装训练好了，一定能成为我们最强的后盾。”
蒙垚说：“难得见到先生这么动容的时刻，可见先生真的高兴。”
梅齐说：“是啊，我是真高兴啊。”
蒙垚说：“先生那个理想忘了吗？”
梅齐说：“什么理想？”
蒙垚说：“承认人的自私、利用人的自私、限制人的自私啊。”
梅齐说：“我们正在做呀。承认人的自私就不用说了吧？我们分地给村民，我们与村民的地租都是约定好的，他们只要肯出力，多干就可以多得，这不是利用人的自私吗？我们让他们自己推举首领，这样想当首领的人就必须要为村民多做好事，只有这样才能赢得村民的尊重和信任，只有这样才能做首领。想做首领是自私，但是做首领必须为他人做好事，这不也是利用人的自私了吗？”
蒙垚说：“先生这个说法倒是很新颖，但是怎么保证他能一直为他人做好事呢？”
梅齐说：“少主人的担心很有道理，我也反复想过这个问题，我的办法就是不能让一个人一干就是一辈子，要每隔几年就重新推举一次，村民不满意了就下台，让村民满意的人来干，这样让人总有压力，就不能不顾及村民的利益了。”
蒙垚问：“可是他们只考虑村民的利益，我们的利益谁来保证？”
梅齐问：“我们的利益和村民的利益难道不是一致的吗？”
蒙垚说：“先生认为是一致的吗？”
梅齐说：“少主人说得对，是我疏忽了，容我再仔细想想。”
蒙垚又问：“那限制人的自私呢？”
梅齐说：“限制人的自私就是给他们制定规矩，凡是侵犯他人权利的，一律进行制裁。”
蒙垚说：“好吧，先生就大胆地试吧。”
梅齐说：“多谢少主人，我会仔细考虑如何平衡他们的利益和我们的利益的。”
蒙垚说：“这个事可以慢慢想。”
大酋长议事大厅，大祭司气急败坏地说：“大酋长，那些外来人太坏了，他们杀了酋长，强占了土地，这都无所谓，反正谁当那个部落的酋长对我们都没关系，只要他们给我们进贡就行了，可是这些新来人却停止给我们进贡，这就无法容忍了。如果每个部落都像他们这么搞，我们还吃什么呀？”
大酋长说：“你看到的还是眼前的小利益，我更担心的是，他们把地分给了村民，按照两成的收成收取地租，我们怎么办？”
大祭司说：“我们现在不就是收两成吗？”
大酋长说：“我们是收两成，可是一级一级的酋长们，他们也要活呀，所以他们也要收租子，这样一层一层下来，真正到了村民那里，他们交的租子要六到七成了。可是现在呢？他们只交两成，是实实在在的两成，以后谷里的村民还不都被他们争取过去？”
大祭司说：“大酋长高瞻远瞩，确实有这种风险。”
大酋长说：“如果村民都被他们争取过去了，我们还能保证现在的地位吗？”
大祭司说：“大酋长说该怎么办？”
大酋长说：“看来我们与他们的战斗不打是不行了。”
大司马说：“可是我们真打不过人家啊。”
大酋长说：“打不过也得打！打还有一线希望，不打我们都得完蛋。”
大司马说：“我懂了，我这就去安排。”
回到大司马府，大司马立刻召集东南西北和中央军的将领开会，大司马说：“奉大酋长旨意，我们必须与那些外来人决战，将他们赶出桃花谷。”
北方军将领说：“大司马，我们北方军每天都在监视他们的动静，就他们那种战斗力，我们想战胜他们？不要痴人说梦了好吧？”
大司马说：“前些天，你们不是杀死对方十几个人，自己却毫发无伤吗？”
北方军将领说：“那是趁对方没注意，我们突施冷箭才得手的，如果是面对面与对方决战，我们一点把握都没有。”
大司马说：“战场情况瞬息万变，谁敢说有把握？”
北方军将领说：“大司马，我说没把握是给自己留点面子，如果说实话就是没机会。”
大司马说：“你是被敌人吓破胆了吧？我现在就撤了你的职。”
北方军将领说：“您撤我的职我也要说，我们是军人，不能对事实假装看不见，那样是拿士兵的生命开玩笑。您可以问问其他将领，听听他们的意见。”
其他的将领都低下了头。
大司马说：“好了，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可是你们想过吗？那些外来人杀了原来的酋长，不再给大酋长的进贡，又给村民分地，他们这样搞下去，还有谁会支持我们？我们吃什么？”
一个将领说：“难道我们就不能降点地租吗？”
大司马说：“糊涂，他们多少人我们多少人？他们总共不过三千多人，我们有五千兵马，我们还有那么多酋长，有那么多官员，官员又有那么多家属，这么多人都要吃饭，而且还要吃好，和他们能一样吗？就说你吧，少收点租子，少收的钱从你的俸禄里出，你会答应吗？”
那个将领不服气地说：“为什么从我的俸禄里出，大家都分担一点不行吗？”
大司马说：“分担？你给他们涨钱行，降一点试试？”
那个将领还是不服气地说：“国家有困难，大家一起分担一下，有什么不行的？”
大司马说：“就算大家都跟你一样有觉悟，但是俸禄给你降一半行吗？”
那个将领说：“俸禄降一半，那还怎么活？”
大司马问：“那能降多少？”
那个将领说：“少降一点还行，降多了肯定不行，那样我们的生活都没法保证了。”
大司马说：“少降一点是多少？”
那个将领不再说话了。
大司马说：“这就是现实，每个人都可以唱高调，可真要是动了自己的利益，那就不行了，是不是？”
众将领都沉默了。
大司马说：“怎么都不说话了？都哑巴了吗？”
众将领还是沉默。
大司马说：“所以，我们面临的形势就是，全力去战，把敌人消灭，或者等着敌人把我们一点一点地蚕食掉。”
北方军将领说：“就算我们肯战，士兵也未必肯战。”
大司马说：“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你连自己的士兵都管不了，还留在这个位置上干什么？”
北方军将领说：“可是士兵们也有家，他们家里能分上地，他们的家人能不高兴吗？他们家人的态度能不影响到他们吗？他们还会拼命吗？甚至，到时候他们会为谁而战呢？”
大司马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去向大酋长要钱。”
众将领一听到钱字，眼睛立刻又亮了起来。
大司马说：“我可警告你们，钱是用来激励士兵的，不是给你们用来贪污的。不要想着到时候把钱揣进自己兜里，更不要想着携款潜逃。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以前你们那些丑事我可以不再追究，但是当此国难之际，如果有谁再想借机发国难财，休怪我剑下无情。”
众将领齐声回答：“属下不敢。”
大司马说：“回去都给我做好准备，随时准备和敌人战斗。”
“诺。”众将领齐声答应。
中央军将领是大司马的儿子，名叫呼拉图。呼拉图等其他几个将领都走了之后，问大司马：“爹，需要孩儿做什么？”
大司马说：“爹老了，你不得不为自己和家族做最坏的准备了。”
呼拉图问：“什么准备？”
大司马说：“我们都知道与对方战斗必败，但是我们又不得不战，结果已经很明确了，所以你必须给家族留好后路。你带上可靠的人，把我们这些年积攒下来的财富藏好，再提前把家族的人安顿好。你爹我已经老了，决定为国捐躯，也给你们留下一个好名声，给你们打下最后一个基础。但是你们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所以要把自己的后路留好了。”
呼拉图说跪在地上，低低地叫了一声：“爹。”
大司马说：“起来吧，我不死，你们也保不住，就这么定了，你下去吧。”
呼拉图说：“爹，其实咱也用不着那么悲观，孩儿倒有一计。”
大司马急忙说：“快说。”
呼拉图说：“我们的战斗力比不上那些外乡人，但是我们长期经营，占据天时地利人和，这就是我们的优势。我们没有必要和他们硬拼，他们来了我们走，他们走了我们再回来，看谁耗得过谁。”
大司马说：“可是那些外乡人把地分给村民，肯定会得到村民的拥护，那样就动摇我们的根基了。”
呼拉图说：“我们的根基根本就不是什么村民，我们的根基是各地的官员、酋长，至少也是村长。外乡人来了，这些人的好处也没有了，所以这些人和我们不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始终都是站在一条线上的。”
大司马说：“你说得对，继续说。”
呼拉图说：“只要我们抓住这些人，我们就可以和那些外乡人耗下去。”
大司马说：“没错，具体办法呢？”
呼拉图说：“第一，给他们武器，把他们武装起来。第二，动员宗族力量，给村民施压。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就是威慑，凡是和外乡人合作的，一律残酷镇压，那个王家屯的王大毛一家，不、是一族，要全部灭掉，给大家看看，看谁还敢和这些外乡人合作。”
大司马说：“好主意，就这么办，我马上报告大酋长。”
呼拉图说：“爹，孩儿觉得这事您去说不太好。”
大司马问：“为什么？”
呼拉图说：“第一，您是军事统帅，容易被污蔑为保存实力。第二，您是武将，您的任务就是把仗打好，这种策略上的事不是您该管的。第三，您掌握兵权，不能显得太聪明，免得让大酋长顾忌。
大司马问：“那怎么办？”
呼拉图说：“孩儿会让一个文官去说。”
大司马问：“为什么要把功劳让给别人？”
呼拉图说：“我们家还需要功劳吗？再说把功劳让给别人，事情办好了，这个人就会承我们的情，相当于我们拉了一个帮手，扩大了我们的阵营。事情办砸了，就是一个现成的替罪羊。”
大司马说：“还是我儿想得长远，看来我儿不只是个军事人才，还是个政治人才，将来振兴家族的事就落在你身上了。”
呼拉图说：“孩儿一定不辜负爹的期望。”
大司马说：“幸好我们是父子，否则我也要提防你了。”
呼拉图说：“要不是父子，我也不会说了。”
大司马说：“好，一会儿陪你爹好好喝两杯，祝我儿前程更加远大。”
呼拉图说：“谢谢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