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斗蛐蛐引发的军粮案
李世民的话让吴氏的脸色顿时苍白。
那吴玉成,可是她的亲弟弟!
要是真让李承乾从重处罚,她也过不了心里那关!
吴氏就要上前去,李恪急忙拉住妻子。
力士(唐朝对太监的总称)匆匆来找李世民,将李世民带去了外面。
吴氏一把甩开了李恪,冷哼一声:“你为何阻止我去找阿耶求情?你自己做不到答应我的事情,何故拦着我?”
李恪蹙眉,不满道:“玉成的事,说不定是个误会,只要调查清楚了,就可以解决,你现在上去求情,是要坐实了玉成的罪名吗?那小子的前程不要了?”
“更何况现在阿耶痛失阿娘,又遭逢有人趁机倒卖军粮,你就不怕你上前去火上浇油,阿耶怒而下旨么?”
吴氏张了张嘴,回头一想觉得李恪说得甚对,可她看他不顺眼已久,当即别扭地转过了身去。
李恪摇摇头:“等结束了阿娘的道场再说吧!我会打点打点狱卒,他毕竟是本王的小舅子,想必在牢里也受不了几个委屈。”
吴氏听着,面色缓和了不少,她本欲和李恪说些软乎的话,待转头,却只看到李恪的衣角消失在拐角的地方。
吴氏跺跺脚,坐在椅子上看着李恪的背影干生气。
长孙皇后去世,举国哀悼,水陆道场共计七七四十九天。
待李恪再回府时,已经是七天后。
李恪刚走出宫门,三儿匆匆上前,汇报着:“大王,吴玉成在牢里吵着要见您,您看……”
李恪蹙眉。
吴玉成那小子是家里的老幺,又是老来得子,当时不知道多少人嘲讽老吴夫人老蚌生珠,生他的时候更是受尽了苦楚。
所以,吴玉成从小就被岳母大人惯得无法无天,眼看着整日在外头斗鸡玩耍,一事无成。
老吴也确实管不住这个逆子,年初托在军中给他谋了个押运官的小职位,专门负责运送粮草。
没想到就做着这押运官的小差事,也出了错,被人坑进了大牢里面!
刚出了宫门,马车已经在等着了。
想到那小子向来离经叛道不服管教又爱闯祸,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出差错!
李恪招手对三儿道:“去看看吧!你且我说说具体情况。”
三儿跟着上了马车,跪坐在地上汇报起来:“根据我们的线报,小吴少爷是被人算计了,在押运粮草前,他和阎大将家的小少爷阎寿斗蛐蛐比赛,少爷的小葫芦赢了阎寿的斑纹大将。”
“阎寿在这一块上向来所向披靡,没有败绩,这唯一的一次失败,他认为是小少爷作弊,当即就要求验看,小少爷不肯,两人闹得不欢而散。”
三儿说着,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李恪。
见李恪面无表情,他继续道:“阎寿不爽,找了人在小少爷押运粮草的途中设计,他找的都是些小蝼蚁,哪知道被人知晓,对方将计就计,在黑市找了人出手和少爷对接军粮,少爷误入了圈套,当场被抓了个正着。”
三儿说完具体情况,马车就到了大牢门口。
他下了马车去和守门的打了招呼,李恪由狱卒带着进了大牢去了吴玉成所在的牢房。
吴玉成毕竟是三王妃的亲弟弟。
众所周知李恪封王已久,李世民却一直将李恪留在长安不肯让他去封地。
更是在李恪偶然抱怨一声宫中路长走得辛苦时,为李恪开了先例,允许李恪乘坐轿子上下朝。
李世民对李恪的偏爱让吴玉成也受益匪浅,至少在这牢房之中,他的待遇可以说是相当不错,李恪要进去看他,也是畅通无阻。
狱卒一边带李恪进门,一边陪着笑:“大王您放心,吴押运在这里一切安好。”
三儿笑嘻嘻的凑到狱卒身边,抬手顺势将一个荷包塞进了狱卒的袖袋中:“辛苦大人们了。”
狱卒得了好处,咧开的嘴角几乎到了耳朵边,他忙不迭摆手:“不敢当不敢当,这都是小人们该做的,”
“大王,就是这里了,这是钥匙,您和吴押运尽管说话,小的就在外边等着您。”
三儿接了钥匙,这才随着李恪继续深入。
吴玉成的牢房干净整洁,虽然算不上宽敞明亮,但可见狱卒们花了心思收拾。
吴玉成正坐在桌子前,手拿着小竹篾逗弄着桌上盅里的蛐蛐。
十三五岁的少年正是发育成长的时候。
吴玉成长得高高瘦瘦,五官也还算妥帖,他穿着囚服,手拿着竹篾,顶着一口正在变音的公鸭嗓斗蛐蛐:
“小葫芦,干它!对对对,干它!”
“小梨花,别躺,起来继续战斗,你还行!”
李恪站在门口,见吴玉成一人分饰两角,玩得不亦乐乎。
老房门哗啦一声开了,吴玉成抬头,看到李恪几乎用跳着的冲到李恪的面前嘻笑:“姐夫,你是来接我出去的吗?这地方实在是太难待了,你可算来接我了,我都快要熬不住了,”
李恪黑着脸进门,一脚踹了过去,冷声道:“阿娘去世,举国悼念,你倒好,这个节骨眼上,你还在斗蛐蛐?”
吴玉成灵巧地避开李恪的攻击,颇为不满嘟囔道:“这是天牢中,不会有人关注的,再说了,那本来就不是我的错,他们凭什么把我关了?”
李恪冷哼:“你说你是被冤枉,可押运粮草的路线何其隐蔽,你照样不是被人算计得进了大牢么?”
李恪伸手就要去取装蛐蛐的盅,吴玉成立刻抱着盅护在怀中,声音弱了几分狡辩:“押运粮草的路线再隐蔽也总有人惦记,我就不一样了,我一个小小的押运官,谁还来盯着我呀!”
听吴玉成这么说,李恪当即起了身:“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地留在这没人盯着你的大牢里吧!”
李恪抬脚就要走,吴玉成甩掉盅抱着立刻的大腿,哀求道:“别呀,姐夫!这地方又脏又乱不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都快憋疯了,姐夫你就带我出去吧。”
李恪低头看着吴玉成,叹气道:“你知道和外匪勾结,转售粮草是多大罪吗?这是要杀头的重罪!”
“可这不是我做的啊!”
吴玉成跳了起来,一脸郁闷道,
“我只是按照上面的要求运送粮草抵达指定地点,和对方交换口令,交接粮草,当时对方完全对的上我们的口令,我才把粮草交过去的。”
“我这正准备交接呢,暗地里就冲出来一群官兵,说是听到举报,这里在售卖粮草,也不听我解释就直接将我关起来了。”
“姐夫,我真的是冤枉的!”
“我当然知道你是冤枉的。”
李恪的话音还没落下,吴玉成当即道:“那姐夫你倒是快点带我出去啊!”
李恪冷笑:“你还想出去??”
“我实话告诉你了吧!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你,你可知倒卖军中粮草是何罪?按照我朝律法,这是要削职流放,甚至可能我这个姐夫都有连带责任的!”
李恪声音严肃,吴玉成张了张嘴,话没说,却低下了头。
“所以,在没有理清楚来龙去脉之前,你是走不出这大牢的!”
“还有,现在国丧期间,所有案件得等到国丧后才会处理,我来就是要警告你,这阵子,老实待在这里,别出乱子,不然到时候大罗金仙都救不了你!”
吴玉成一脸失落又心有不甘,不过还是点头。
“我知道了,姐夫。”
“蛐蛐也别玩了,有那时间,就为皇后娘娘抄些经文吧!”
李恪这才起了身,和三儿一起出了牢房,还了钥匙,又叮嘱了牢头几句,李恪这才离开。
三儿轻声道:“大王,这事小少爷确实是被人算计了,不若奴才让我们的人出手,直接解决了便是。”
“若是我们的人出手,对方顺藤摸瓜查到我的情报网,岂不是违背了我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