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来自地狱的鬼（四）
“当面临绝境时，你是要当一个懦夫，还是一个战士，哪怕只有一秒钟都不到的时间。”
这是在张德瑞的老家非常有名的一句话，基本上全地球的人从小都是听着这句话长大的。
它具体出自于谁，出现于什么时期已经无人知晓，但可以说是所有地球人都信奉的座右铭之一。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张德瑞。
张德瑞比较懒，但他还真不怂。不像他小学的时候学校里有个叫陈北的，那家伙和他不是一个班，两人也不认识，但他有听过这家伙的事儿。
陈北当年他们是小学里武学天赋最好的一个，体育老师对他非常器重，但奈何这小子对于武道似乎并没有什么兴趣，也不是说没什么兴趣吧，只是这家伙在武道一途上的态度比他还要懒，而且还怂。
后来上了大学，在一次春节，回老家看望小学老师的时候，张德瑞得知了陈北在大学期间失踪的消息。
为此还颇为感叹，因为陈北上大学那会儿的实力要远远落后于他，如果他没那么懒，稍微努力一下的话，说不定就不会失踪了。
毕竟强者是不会失踪的，因为强度到了一定等级之后，自然界几乎就不会存在能威胁到他们的东西了。
在没穿越的时候，张德瑞觉得自己的小学校友陈北可能是跑去太阳系哪个星球上打野味被恐龙吃了，因为这样死掉的地球人每年还挺多的。
并不是所有的地球人都是武者，能够轻易地猎杀恐龙。恐龙也不是什么任人宰割的大白菜，它们是残暴的肉食动物，而且越好吃的实力往往越强大。
每年都有起码数千地球人死在猎捕恐龙的行动上，但官方对此倒是并没有做出什么限制。
毕竟这就是生物链，吃与被吃，当一个人选择了去猎恐龙的时候，他也要做好被吃的准备。
直到现在穿越，变成了一个穿越者之后，再想起校友陈北的失踪，张德瑞寻思着，这小子说不定也是和他一样穿越到了异世界去。当然，他也不确定，可能对方也真的只是馋嘴跑去猎恐龙被反杀了。
不过，张德瑞寻思着，如果那家伙真的穿越了，如果他穿越的地方是一个很危险，不战斗就不能活下去的世界的话，那说不定还真能治一治他那又懒又怂的毛病。
思绪发散的有点远，一口酒下去，让张德瑞想起了老家的种种情和景，人和物。不过，在脑海中看起来十分漫长的走马灯实际上在只让现实中的时间流逝了半秒都不到。
“要不要吃点。”张德瑞拿起一只烧鸡，在少年的头上晃了晃，“吃饱了倒时候才有力气打架或者跑路，是打是跑选择权都在你。”
“虽然是人牲，但你们明天就要被送上街了，他们今天却连最后一顿饱饭都不肯给你们提供，真是小气啊。”
张德瑞把烧鸡丢到笼子顶上，顺着缝隙滑落到少年面前。“吃吧，你和你妹一人一半刚好够，不够我这儿还有。”说着，张德瑞又从身后摸出来一只烧鸡。
说起来也很奇怪，他身上并没有带什么储物的背包，但他只是往口袋或是身后摸一下，就能拿出来一个要远比他裤子口袋大得多的东西出来。
张德瑞从来都没有觉得这种情况是有什么不对的，因为他在老家的时候也是这样拿东西。而且不仅仅是他，老家的所有地球人都是这么拿东西的。
地球人能从口袋里掏出来的东西包括且不限于手机、钱包、银行卡、身份证、酒瓶、电冰箱、以及锤子。所有的地球人都不会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的，自然也包括张德瑞。
至于在这个世界，因为张德瑞目前还没当着别人的面从口袋里掏出过什么在他们看来比较离谱的东西，所以现在还没有人注意到这个。
哪怕是下面这位被关在牢里的少年。
尽管这些人只是在一个场景中不断循环着自己既定命运的死者，但他们以及是活生生的人，能够思考，有着喜怒哀乐恩怨情仇，和外面的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只有当世界走向尽头，循环重新开始时，他们才会因为这个而与外界的人截然不同。
“你是，你是谁？”
本来，头顶突然出现，打断他话语的声音还让金鹏以为自己的计划败露，为此大惊失色，可当头顶的那个人又说了一通话，还朝着笼子里丢了只烧鸡后，金鹏就有点儿迷糊了。
“我是负责看守你们这些人牲的临时工。”张德瑞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只烧鸡，这霖安城里有一家店的烧鸡烤得特别好，是他穿越以来吃过的最好吃的食物，而且卖的很便宜。这几天张德瑞的早中晚餐一直都是烧鸡，根本吃不腻。
只可惜，他也只能吃今天这最后一天了。
张德瑞并不打算改变些什么，他也做不到这种事情。他无法打破循环，顶多只能破坏循环，就像在白马三上做的那样。
他能将这个特异点彻底摧毁，让在这里持续了数千年之久的循环停止，让所有被囚禁于此的魂灵获得自由。当然，也不一定。
但张德瑞目前还没考虑好要不要这样做，主要是他目前也不确定这地方的核心在哪儿，只有摧毁核心才能彻底中断这儿的循环，否则这些可怜的魂灵也无法获得自由。
光摧毁这一个地方是不够的，他得将整个特异点完全摧毁。
张德瑞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但他也没觉得自己有多坏。在地球，他就是个很普通的普通人，至于到了这儿以后别人怎么评价自己，他则并不关心。
“霖安衙门给我开了一天两贯的工钱，而且在开工之前就发一贯五，今天天更是直接发六贯，把后面几天的工钱提前预支了。”
张德瑞一边吃着烧鸡一边喝着酒，回答道。
“大哥！救救我！救救我们，求你了！！！”
看着落到自己面前的烧鸡，金鹏此刻并没有注意到张德瑞刚刚说的话。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那就是对于“活下去”的无限渴望！
“求求你了！大哥！！！如果你能，如果你能把我们带出去，我就把我埋藏的宝……”
“你们出不去的。”张德瑞直接打断此刻已有些语无伦次的金鹏，看着对方脸上错愕的表情，继续道：“就算是在这一次的循环中，你活了下来，我相信在过去的几千年里你应该有过几次好运。”
“但这并不能改变你们的既定命运，当一切走向尾声，新一轮的循环开始，你依旧还是会陷于这个囹圄之中，作为一个人牲，开启新一轮的命运重演。”
“那既然无论怎么做都是徒劳的，那阁下又为何让我们去战斗呢？既然一切都努力都是徒劳，只要新的轮回开始，所有的东西都会恢复原样，那战斗又有什么意义？”
此时，一道新的声音加入了谈话，张德瑞看向声音的方向，那是少年对面的牢笼，里面坐着一个中年人，眸子闪闪发亮，看起来和这地方其他大部分人都截然不同。
“我并没有让你们去战斗。”张德瑞回答道，“最终的选择在你们。”
“无论是逃跑还是战斗，你们最终都还是会死去的。我只是提醒一下你们，可以不以一个懦夫的身份死去。”
“为了活下去而逃跑，便是懦夫么？”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