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谚语、歌谣跟我这一生
我这一生,为学、著述,用力最勤,下功夫最深,专心致志来做的,是自一九三〇年起始,关于中国谚语的搜集、整理、研究与纂述。要完成主要的两部书:
一、《中国谚语论》。一九六四年十二月已经出版了。
二、《中国谚语志》。这是一部大结构的书。前此,虽然从好几方面下笔,已有些零星篇章发表;但按着严整体系来纂述的,乃是这部书。下手于一九六七年七月二十五日,寒来暑往,少有间歇。只是,近十年来的谚语工作,却为歌谣的研究与纂述打了两趟岔:
先是写《中国歌谣论》。一九六八年六月二十九日下笔,至一九七〇年九月二十三日完稿。书出版于一九七四年二月。付印前的校对,也耗去不少工夫。
其次,为本书的纂述。一九七四年十月,写《绕口令跟急口令》之后,除儿歌选录进行了一个多月,纂述作业则完全回到谚语上来。一九七五年五月,正要下笔《中国谚语志》的最后篇章——《地方风土谚语》,又勒住了马。五月六日,再度为儿歌的选录抄卡,七月十四日完工。次日开始纂述,连续写了《童话世界的儿歌》《儿童游戏歌》《对口歌》《连锁歌》《岔接歌》《儿化韵的儿歌》《颠倒歌》《滑稽歌》《抒情跟叙事的儿歌》。这九篇初稿,十月十四日写毕。
各篇写完,琢磨修订,方对中国儿歌的体系有了确然的认识,别其性质,重加组合,成为本书这样的结构。把最后写的,挪移到前面来,而早先写的《绕口令跟急口令》,倒给它放在最后。归纳出“逗趣的儿歌”这一大类,也算是小小发明了。
本来,我早下决心,自己只应往深里发掘,全神贯注地用力于谚语工作。因之,这四十多年来,尽管在谚语搜集中,常常也得到很多很好的歌谣资料,屡屡引发起要在这方面写述写述的意趣,却总是把这意趣压抑下去了。
我常说,谚语跟歌谣是姊妹。那么,这两趟岔就打得十分的乐心乐意了。
研究纂述的情境上,这两方面给我的感受显有差异。谚语工作的进行,我就好像是个石匠,要笨笨用力的凿锤,而琢之磋之;又像矿工,常在地下层不见天日的穴坑,佝偻着赤裸的身子,汗水淋漓地辛勤劳累。这打岔的《中国歌谣论》《中国儿歌》呢,当然也得经之营之,非可一蹴而成,却毋须那么笨笨用力,这可是轻快多了。
本书既经特选而成,这每首儿歌都是春天的花朵,又芬芳,又美丽,说它怎么可爱,就怎么可爱。它处处透露着孩子们的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