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茉莉
漫长的中考暑假过后三中涌来一批高一新生，但这群新生们几天前又开始了分班考试。今天是到校报道第一天，上午各班班主任带领各班学生了解了一下学校。成绩旁边就贴着荣誉榜，一张鲜红的名单贴在墙面上，人群涌动一层叠着一层，理科第一：陈挽玉。照片是在学校青元亭拍的，照片中的少女洋溢着灿烂的微笑，脸上一个甜甜的小酒窝，眼含秋波，身穿白衬衫，十分温婉。“不是吧，三中理科第一竟然是个女的，长得还这么好看，直接爱上了。”“这姐妹妥妥白月光啊，要我我也喜欢。”两个结伴的小女生嬉笑着，站在一旁的陈挽玉听了这话也只是笑了笑。茉莉花，被蓝天绿叶映衬，蓝天像清澈的湖泊，绿叶被阳光照耀着泛起银光。
匆匆路过的少年被众人的话语吸引，抬眸望去，面上看不出表情。
盛夏午后蝉鸣绵延，人声喧嚣，夏日的树梢间闪烁着阳光，刺眼又明媚。午饭后的塑胶跑道上的熙熙攘攘的学生在漫步。
突然一群女孩子冲着塑胶跑道中间的球场发出惊呼，惹的其他散步的三中学生频频望去，但还是什么也没看到便也凑了上去。
“喂，那边的帅哥麻烦传个球。”随着太阳耀眼的阳光望去，一个被午后慵懒的阳光照得熠熠生光的少女冲着抱着球的少年喊道随即莞尔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少女的发丝也被照得泛起棕光。说罢，少年看着灿烂的笑容顿了一下又马上恢复神态，便把球用力的砸了过去。惹得围观者一阵阵惊呼。“这哥们这力道，啧。”
“喂，都不懂怜香惜玉啊。”少女冲少年的方向喊去。“那是对女孩子。”少年背对着少女不冷不淡的抛出那么一句。
人群一阵哄笑，少女又羞又愤。不知是运动过后血液沸腾，还是羞愤的，少女耳边绵延一阵嫣红。少女把球一丢冲上去先是瞥了一眼校牌，然后一边跟着少年一边嘲讽到“周盛南，呦名字取得不错，理科b班的？不行啊，话也不会说，啧，我理科a班的怎么样。”随着少女的话音结束，少年转过头。这时少女才发现一路上吵吵闹闹的跟着少年到了青元亭，茉莉花的清香蔓延开来钻进鼻尖。少年用若有若无的视线打量了少女一番，道：“陈挽玉？”，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是啊，任谁也想不到荣誉墙上照片中温婉的女孩，会打篮球？！并且以投球姿势来看还是很专业的。让少年的内心有点受挫，而现在在少年面前的少女，却俨然没有先前温婉的气质，也对，毕竟从陈挽玉出现在球场上打球的那一刻，这两个词就不适合用来形容她了。
少女毫不畏惧的瞪着少年说道：“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我名字，看来做过功课了。”少年憋不住嗤笑，又有些无语的竖起食指，指了指少女胸前的校牌。少女顿时又再次脸颊泛上嫣红，羞愤的说：“我才不和你啰嗦。”头也不回地跑了。少年盯着少女的背影，摇了摇头微微笑着，毕竟上一秒少女还指着他的校牌，下一秒就忘了自己也有校牌。
陈挽玉走后没过多久上课铃声也响起了，周盛南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折下一朵开的正盛的茉莉飞奔进了教学楼。
高一理科b班，周盛南站在班门口，里面不是别人正是三中魔头———何宏。周盛南看着教室里满是半生不熟的面孔，有的顶多只是知道的名字，还有的甚至都叫不上号。有几个像是在为他祈祷，但大多数都是在看戏，还有几个暗暗憋笑。周盛南不是没听过何魔头的名号，只是第一次迟到就碰上何魔头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报告老师，下次我不敢了。”周盛南低着头，俨然一副好学生样。但何魔头当了这么多年教导主任也不是白当的一眼就看出来他是装乖呢。
何宏跟掐着嗓子说话一样，不知是不是想学女老师夹一下便阴阳怪气道：“没关系没关系，也就迟了那么7分23秒罢了，也没耽误多少时间。唉，上课风都吹的倒，下课狗都撵不到。念在第一次自己回座位去。”这句话说完，教室里也多了一些窃窃私语声，还有许多偷笑声。
周盛南被何宏噎了一下，但还是规规矩矩地走进班级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周盛南到座位上后，把小心翼翼藏在手心中的茉莉花放进抽屉。何魔头见周盛南坐下，也没再刁难他。但这节课上也没有点过别人。
“周盛南对吧？起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周盛南，我刚刚讲了什么？”
“周盛南…”
“周盛南…”
“……”周盛南虽然面上无表情，但内心依旧很无语。在被第N次再叫起来，坐下时。何魔头好像也放过了他，毕竟他回答的也很出色。可是后面的半节课周盛南好像失了神，从他深沉的目光中可以看出，在回忆一件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周盛南的父亲周桢是一位军人，周盛南自然也上的是机关幼儿园。
周盛南本以为还是那么平常的一天，却不知道对于他来说有些特殊。幼儿园中午午睡前会有户外活动，方便消耗消耗孩子的精力中午午睡的时候不会和老师大眼瞪小眼。
周盛南喜静，常常一人坐幼儿园中的在梧桐树下凝望也不知在想什么。老师见这孩子也算乖巧便也没管过他，就是今天周盛南看见了陈挽玉。
幼年时期的陈挽玉还是个孩子王还是整个幼儿园最讨老师喜爱的也是最漂亮的小女孩，活泼、开朗、大度，都是她的代名词。与周盛南完全不同，可偏偏就是她闯入了他的视线。陈挽玉一直没有注意到他，而凭借周盛南性格又是这么闷，也导致了幼儿园三年周盛南一次也没和陈挽玉说过一句话。小孩子还不懂什么是喜欢，周盛南也不懂，当时他就已经对陈挽玉“芳心暗许”。从见到过陈挽玉一面之后，周盛南也默默注意着她。
陈挽玉活泼，自然有许多孩子和她一起玩，其中男孩子也不少，许多次周盛南看着也只是抿唇不说话。
下课铃准时响起，周盛南被拉回现实，愣愣地看着抽屉中的茉莉发呆。思考片刻过后，周盛南抓着那枝茉莉拿着水杯出了教室。就是这样不经意的路过假装随意的一瞥，就已经是校园暗恋时期足够满足的了，可就是这么一瞥还是让陈挽玉看到了。
陈挽玉的座位靠左边，也是a班最好的座位。离走廊远，下课时喧闹声响也不大，很适合学习。
“看什么呢，跟我聊天还走神。”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是和陈挽玉从出生便认识的发小，汤媛。
“没有，和你聊天怎么可能走神啊，小汤圆。”随即陈挽玉用一个微笑回应了汤媛。
“好吧，不过你还真是厉害哎分班理科第一唉！超帅的好吗。”
“那当然，不过b班周盛南你认识吗？”
“不是吧，我没听错吧璇璇，你不会…青春萌动？”
“我怎么可能恋爱脑，怎么可能你想多了。”
瑜璇，陈挽玉的乳名。陈挽玉的母亲龚玉，也算书香世家，陈挽玉出生后便在她的名字后缀加了龚玉的“玉”。“瑜”原意是指美玉，有光泽的玉，龚玉是希望陈挽玉出落的“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璇”则指的也是美玉。
“走吧，陪我上个厕所。”说罢陈挽玉就拉着汤媛向厕所走去。
周盛南回来时见陈挽玉不在心中虽有些莫名的失落，还是拜托窗边的一个同学将那朵开的正盛的茉莉放在了陈挽玉的课桌上。
没一会陈挽玉便和汤媛说说笑笑的走进了教室。
“陈姐可以啊，第一天就俘获了男同学的心么。”说这话的是张景阳人送外号小太阳，刚开学就和班里的同学打成一片，对待陈挽玉这种没什么架子的女孩子更是称兄道弟。
陈挽玉皱了皱眉“谁放这的？”尽管这么问，陈挽玉内心其实也知道是谁送的，在没听到结果的时候，她的内心居然隐隐有些期待，脑海中也出现了周盛南的样子。狐狸眼，眼头低，眼尾向上翘起，在阳光下瞳孔呈棕黄色。嗯，看狗都深情。皮肤不算太白，但在这群意气风发的少年中也足够显眼了。流畅的下颌线，薄唇。
“不清楚，一个有点小帅的帅哥送过来的。”
张景阳一边说一边比划着。
“他让你放的？”
“昂，对咋了。”张景阳看着陈挽玉快要扭曲的眉毛闭了嘴，默默地把头转向窗外。
陈挽玉看着这一幕莫名有些好笑，但还是将茉莉收进了抽屉。
周盛南回到教室后面上仍是没有表情，心中却有些许窃喜。班主任赵倩走进教室，班上才稍稍安静。赵倩，高一理科b班班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已婚妇女，为人和善，待学生温和。
“安静一下，听我说一下学校通知。学校从下周开始有午休和晚自习，并且每期末中与期末会采用优胜劣汰的方式轮流走动。”简称考的不好你就往下降一个班级，大家也并不惊讶，毕竟在江苏这种教育大城，但凡是四星级高中都会有这种制度。
“好，接下来作为分班后大家一起上课的第一天，你们还要一起度过半个学期，就用这节班会大家认识一下。”说完赵倩便在讲台前侧身让了个空位，并且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第一位上台的是赵倩亲自挑选的班长戴慧莉。“大家好，我叫戴慧莉，希望大家多多包涵，共同进步。”
……
“大家好我叫周盛南。”冷冷清清一句话，不过大家也没有过多留意，等着下一个人上台发言。在理科b班的周盛南说完后便下了台。
“大家好我是张景阳，人送外号小太阳，嘿嘿多多包涵。
“大家好，我叫陈挽玉，爱好篮球有时间可以找我切磋。”接着，少女的脸上就洋溢着一个温暖的微笑。
这个微笑与陈挽玉在球场上英姿飒爽的模样完全不同，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感让班里不少人想起了陈挽玉这球场上的矫健身姿。
“是什么在狂跳哦，原来是我的心脏。”
“真的，怎么会有女生会打篮球，a爆了好吗。”
……
“咳，安静，接下来我们来讲一下学校下周开始的安排……”何宏讲完学校各项事项后又为了给这群学生一些警告啰嗦了一堆事情。
“…由此可见啊，我们学校也是严令禁止…”何宏唧唧歪歪。周盛南听这何宏唠唠叨叨思绪随着夏季的微风飞到了a班。赵倩
赵倩像何宏一样讲述无聊的规章制度，陈挽玉听的属实无聊，便拿出那朵茉莉左看看右看看。
a班的座位都是按成绩排的，作为第一陈挽玉自然有优先选择权，也帮汤媛提前占好了位置两人又像初中和小学一样理所应当的成为同桌。
“唉，这花有什么好看的，听倩姐唧唧歪歪我都困死了，一会放学去我家吃饭？我阿公他们天天念叨你，我都分不清谁是谁了。”汤媛凑了过来。
“喔，刚好很久没去了，你阿公身体怎么样？”
“硬朗着呢，昨天看到楼下小孩偷采他桃树新结的他桃，啧啧啧，那身手感觉我都跑不过他。”
“挺好的，要不放学我们买点零食？”
“你请客！”
“好。”
至于那朵茉莉，一直被陈挽玉放这两张餐巾纸中小心存放着。
放学铃声响起，陈挽玉将包好的茉莉小心翼翼地放进了书包的夹层，生怕压着。
走到校门口陈挽玉挽着汤媛蹦蹦跳跳的朝着自行车走去，周盛南深深地看了一眼陈挽玉的背影便朝着自己的自行车走去。
陈挽玉和汤媛住的军属大院离三中并不遥远，平时都是两个小姑娘自己骑自行车上下学，偶尔下雨下雪天或者冬天就由龚玉或者汤慧接送。汤慧便是汤媛的母亲，并非单亲。龚玉和汤慧与别的母亲不同，两人并不是天天在家中与柴米油盐酱醋茶打交道的妇女，两人也有自己的事业，并且对待家庭事业游刃有余，也是当时社会许多全职妈妈不敢想象但又十分羡慕的生活。
是啊，谁又想将自己光鲜亮丽的人生败在家庭之中。家庭主妇在家庭中付出的劳动，价值被当做理所当然，也没有五险一金，不被社会承认，不受法律保护。
“汤圆，你想吃那个吗？”陈挽玉指着一旁的水果摊上的石榴，露出一副可怜巴巴，“我想吃，我不好意思说的样子”。
“好吧，我想吃我想吃。”
“嬢嬢，三斤石榴多少钱？”
“不贵不贵，4块一斤。”
“啊，孃孃你们这石榴看起来挺好的。”
汤媛见陈挽玉仿佛要打感情牌，制止了她，因为她知道这孩子不会讲价。
“孃孃啊，我们也是三中的学生离这里不远的，想买点回家给弟弟妹妹吃的。”
“哎呦，那3块5不能再少了。”
陈挽玉和汤媛两人对视一眼，嗯还能讲讲。
“孃孃我们也是学生，一个月也没有多少零花钱的。”随即陈挽玉又露出了可怜巴巴的表情。
果然美女装可怜就是好用，“好嘛好嘛，3快啊，不能再少了，孃孃的进货价了。”
听到这话后陈挽玉笑个小酒窝也显现了出来，“孃孃真好，下次还找孃孃买。”
卖水果的孃孃也笑了起来“好好好，就你们俩嘴甜，孃孃心情好再送你们一个大一点石榴。”
石榴上过秤后陈挽玉掏出钱包拿出9块给了卖水果的孃孃，拿着装好的石榴一溜烟和汤媛跑到自行车边。两人先是相视一笑，又单手击了个掌，十分默契。
两个小姑娘拎着秤好的水果走向停放在路边的自行车，将手中装满水果的袋子，挂到了自行车的把手上。
“你说老头今天做什么好吃的？”
“估计也就那三样呗。”
“啊？天天吃我都吃腻了。”
“那你跟老头抱怨呗。”
“我哪敢啊，那身子骨这么硬朗，我这小细胳膊细腿，那不是鸡蛋碰石头啊。”
“哟，现在知道怕了，不逞口舌之快啦？”
“嘿嘿，我不敢。”
就这么一路说说笑笑的，就到了军属大院的门口。两个小姑娘走了进去，看到大爷大娘就打招呼。在大爷大娘眼里这俩姑娘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前程是顶好的。
门口的光荣之家被，夕阳染上了火红的颜色。
“回来啦，小媛，小璇。”汤媛的奶奶沈念安和蔼的和汤媛还有陈挽玉打着招呼。
“谁回来啦？是不是我两个宝贝孙女？”汤青山从厨房探了半个身子出来张望着。
“是的爷爷，今天做什么好吃的啦？”陈挽玉蹦蹦跳跳的到了厨房的推拉门旁。高高的马尾随着少女的跳动也在空中舞动起来，明亮清澈的眼睛随着长长的睫毛跳动。
“哎呦今天爷爷给你们做糖醋排骨，凉拌黄瓜和番茄豆腐汤好不好？”汤青山的眼睛弯着，皱纹在老人家的眼周蔓延开来。
“好，爷爷做什么我和媛媛都爱吃。”
“哈哈，嘴真甜。”
正在择菜的沈念安抬头看了眼汤青山和陈挽玉面上露出淡淡笑意，又看了眼正在翻书包的汤媛，问道：“媛媛翻什么呐？”
“没什么，奶奶。”汤媛抓了抓鼻子回答道。
沈念安看到这个小动作明白了些什么，但没有继续再提。
陈挽玉从厨房出来，对着汤媛道：“我们去大院里？”
“好好好。”
走到门外后，汤媛有点激动的对陈挽玉道：“璇璇你知道吗，我数学分层落学校了，你一会先别写借我誊抄一遍行不行。”
陈挽玉看着汤媛晃着她的手臂，汤媛又开口：“好不好吗。”
“好好好，没问题。”
“太好啦璇璇你最好啦！”汤媛开心的一边跳一边围着陈挽玉绕圈圈。
“吃饭嘞！”汤青山站在厨房旁身上系着围裙，手中拿着锅铲，冲陈挽玉和汤媛喊着。
“来咯。”
空中弥漫着夏天的躁意，一顿饭吃的也很快。陈挽玉和汤媛在大院的银杏树下的桌上写着作业，汤青山和沈念安坐在一旁的摇椅上手中摇着蒲扇假寐。
陈挽玉解决完作业后和汤青山沈念安还有汤媛到了别，自己骑上自行车回到了小区。
夏天的夜晚没有白日那么燥热，反倒清幽，偶尔几声蛙叫与蝉声阵阵相伴。少女坐在窗前书桌的椅子上，身上穿着白色的睡裙微棕色的头发散落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