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远征军的终曲（十三）

【马库拉格之耀号内部有一处秘密场所，唯有罗伯特·基里曼本人在收到邀请时可以进入。此外，其他任何人在任何时候都禁止入内。

房间里很热，不知隐藏在何处的机械开始轰鸣，不祥之感向基里曼重重袭来。这个房间的另一端有一扇紧闭的门。门的结构很复杂，由三组交错排列的厚达一米的黏合龟甲网构成。一旦走过这道门，基里曼将暴露在考尔的异端装置的灵能线路之间。这种不祥之感变得更加强烈，令人难以忍受。接下来，基里曼有接受了另外一系列测试。当基里曼成功通过所有测试后，大门缓慢地解锁，发出沉闷响声。不祥之感越发强烈了。基里曼被引导进一个被同样的红光照明但范围更大的房间。这个房间的外壁进行了装甲强化，就算马库拉格之耀被毁灭了，这个考尔制造的房间也能幸存下来。】

“真是隆重。”第二十原体用悦耳的声音说，“期待我们的大贤者出场。”

【这个房间另一侧的校门向上升起。门后还有三道厚重的大门依次开启，显露出圭杜斯·罗山提的住处。那里面漆黑一片，因为罗山提不需要任何形式的光。

“你还好吗？”

“谢谢您的欢欣。我并不喜欢我的职责，总司令。考尔发来的通信异常乏味，欠缺那种心灵触及浩瀚虚空时产生的活力。我想他可能是用机械发送的，尽管我曾认为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

“有一个惊喜？”

“我想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就我们现在所知来看，每一份能让我们远离诅咒之地的知识都是宝贵的。”

“当心，费努斯……我觉得我的不安并不是出于对灵能的依赖，很多看似恩赐的事物都潜藏着可能难以支付的代价。”

“我无法相信这个魔术般掏出一大堆我们渴求之物的红袍子。”

“九头蛇什么时候相信过别人？”

“别这么刻薄，兄弟。还有，让你的好姑娘别再咬我的袍子了。”

“她喜欢你。”黎曼挠着库里奇毛茸茸的下巴。基利趴在二十原体的腿上，滴淌的口水浸湿一片，摇摆不停的尾巴几乎碰到了罗嘉，兽瞳闪烁着狡黠的光。就她拉扯原体长袍的力度来看，恐怕“喜欢”又是芬里斯语与高哥特语词义分歧的又一实例。

“小心点，小蛇。她记住你的味道了。”科兹漫不经心地玩着自己的指甲。

【墙上的二十个面板向下滑开。每个面板后面都有一个被照亮的钢化玻璃柜，里面有一个用明黄色营养液培育的被切断的人类头颅。每个头颅的脖颈被金属片包裹着，从下方延伸出小捆的蒸汽缆线和管道，与玻璃柜上方的机器相连。】

“我们真是越来越难以分辨帝国与亵渎的造物的区别了。”

【随着一个沉闷的金属声响起，在一阵沉闷的嘶嘶声后，那些人类头颅的眼睛再次睁开，一个新的机器音响起，正是大贤者贝利撒留·考尔那不带感情的如铜器摩擦般的声音。】

“喔，喔，主角出场了。”

无论是现在的技术侍僧还是未来的大贤者考尔都不能想象到这个场面，所有原体围坐在一起，其中大部分对他表现出非凡的兴趣。对于保留更多人性的考尔来说，这一事实无疑会烧穿精密的逻辑回路，产生一种类似受宠若惊的情绪。

【“机器，把你的报告交上来。”

“那不是考尔分身的报告，是大贤者贝利撒留·考尔的报告。”

机器的声音改变了，变得盛气凌人。“那么，我的主人重复他的要求，希望你任命他为火星铸造统领。你在帝国摄政任内已经任免了十二元老中的五位，以及上百名次要一些的高阶领主。你过去已经这样做了好几次，为何不再做一次？”】

考尔的机械形体会为此颤抖的。基里曼想。他真的很久、很久没有领略过这般傲慢的质询了。一万年后的复仇之子会为此愤怒吗？毫无疑问，他最终所遵循的必定是时势所必须的理性，但在做出最终的权衡之前，一直所困扰他的心烦意乱会催生出怎样的行动，马库拉格之主不能说自己不好奇。见证如此之多后，他渴望洞见自己灵魂的本来面目。

【“第一百次答复，我拒绝这么做。帝国对火星的控制力并不足以让我自行任命铸造统领，就算我这么做了，他们也不可能接纳你。你们教派的信条禁止类似的人工智能。你的实验——”

“贝利撒留·考尔的实验，不是我的实验。”机器死抠字眼。

“很好，”基里曼承认，“考尔的实验给他树敌众多。”】

“我不知道你们会怎么做，”在幼弟的袍子到有碍观瞻的程度前，鲁斯大发慈悲地唤回了基利，奖赏地揉了揉她的耳朵，“要是有个能交流的东西说它没有自我意识，我一定要拆开确定它是不是真的没有脑子。”

“不被了解的机器是不值得信任的。”费努斯赞同。

【大贤者贝利撒留·考尔是位天才。进一步来探讨这个机器的单元。他设置在这个单元的十六进制编码是不可能被破解的，因为这些编码是不完整的。我的响应是这个单元的沉思者系统的固有反应。一条星语信息会被拦截，无论在上面加上多少道锁。其他使用电磁波的方法更不行。那些方法传递的信息不但可以被破解，还会被捕获，或者丢失。如果考尔用电磁波把那些信息传输到这里，要花上三千个标准地球年。便利是教条的敌人。你要求他讲求效率。】

“如果不是出于对风险的担忧，这项惊人——好吧，我只能用惊人来形容——的技术成就会让我给他一个感激的拥抱。”阿尔法瑞斯的反应并不出乎基里曼的意料，“想想一想，这能帮助神圣泰拉的触角伸向银河系的各个角落，免于星语信息失真、损坏以及被污染的麻烦。我们也不必担忧身旁的星语者脑子里会不会被植入了什么腐坏的种子，在我看来，他们的灵魂对亚空间存在简直不设门户。”

“贝利撒留·考尔会发挥出他对人类之主的作用。”

“我相信您和我们父亲的智慧足以缩短一万年的期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