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后知后觉
“给不给？”
秦霜月率先打破沉默，她微微抬起下巴，眼神中带着一丝威胁。
也许是因为第一次与人这般激烈地争辩，她那如秋月般的双颊上，竟然浮出了两团因愠怒而显出的红晕，为她清冷的面容增添了几分别样的色彩。
“不给，你这属于过河拆桥！”
齐霄气得牙痒痒，他狠狠地瞪了秦霜月一眼，转身背对着她，一副坚决不让步的姿态，“灵药没有，要命一条。有本事你就像杀王氏兄弟那般杀了我！”
此刻的他满心委屈，自己这个穷了十年的破落户，好不容易以命相搏换来了珍贵药草，岂能说给就给？况且对方还如此理直气壮！
“嗯？”
齐霄的强硬并没有持续下去，因为他突然感觉到脖颈处一凉，一把寒光凛凛的霜剑不知何时已经抵在了他的脖颈上。
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身体瞬间僵硬，不敢再有丝毫动作。
“交还是不交？”
“行行行，分你一半！”
听到少女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低语，齐霄只觉得身体一阵发冷，再也强硬不起来了。
他忙不迭地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只只保存完好的锦盒，哭丧着脸，仿佛在割自己的心头肉。
“一共十盒百年药草，你拿五盒便是。”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将五盒药草递向秦霜月，缩着下巴想要离霜剑远点。
“全拿出来。”
秦霜月美眸微眯，透着一股犀利。
她一眼就看穿了齐霄的小心思。
虽说百年药草都是难得一见的宝物，可其中的差距却是不小。
就在方才齐霄神识波动间，她就已经察觉到齐霄将药物草草清点了一遍，故意把最常见的几味药拿了出来。
“你不要太过分！”
齐霄愤怒地抬起头，瞪着秦霜月，脸上满是不甘。
“我数到三……”
秦霜月不为所动，手中的霜剑微微用力，齐霄的脖颈登时凝结出一道浅浅的霜线。
齐霄彻底放弃了抵抗，如丧考妣地将装满珍稀药草的锦盒一一取出。
他的动作缓慢而沉重，每拿出一盒，仿佛都在经历一场痛苦的挣扎。
“还阳草，赤阳芝，烈火花，青龙笋，还有雷击果。”
秦霜月一口气将药材名全然报出，她的眼神紧紧盯着齐霄，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只见齐霄的脸庞顿时垮了下来，像是遭受了重大打击，眼神中满是绝望。
“你不是对药材不感兴趣吗？怎么全把最稀有的挑了去。”
齐霄在秦霜月的威逼下，心不甘情不愿地将药草依次装进储物袋中，一边装，一边嘟囔着。
心里对秦霜月方才对黑蛇老鬼利诱时爱答不理的模样充满了怀疑，感情那全是装出来的啊。
“储物戒。”
秦霜月继续冷冷地说道，眼神中没有丝毫动摇。
“你不要太过分！”
齐霄彻底忍无可忍，他猛地站起身，双手握拳，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自己好心救她性命，她不但不知恩图报，竟还恩将仇报，要抢他的家当，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三，二，一……”
秦霜月不紧不慢地数着，手中的霜剑往前再递了半寸。
“拿去拿去，小爷我今天认栽了！”
齐霄感受到脖颈处冰冷刺骨的剑尖，心中一阵绝望。
最终，在灵药和性命间，他选择了后者，无奈地递过银戒。
此刻的他，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
全然没了一炷香前凭借手中底牌抗衡黑蛇老鬼的少年意气，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一般，垂头丧气。
“哼。”
秦霜月注视着蹲在地上，一副生无可恋的齐霄，一直不曾有过弧度的嘴角竟不自觉地向上翘了翘。
不过她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脸上的变化，那上挑的弧度一闪而逝，很快就恢复如常，像是从未改变过一般。
……
古槐下，一道矫健的身影乘风而来，脚下的法器收缩，化作一把折扇回到俊逸少年的掌心。
“黑蛇老鬼，何不出来一见？”
少年扫了一眼地上被吸得干瘪的尸身，其上还卷曲着几根缓慢蠕动的树藤，眉头微微皱起。
“小鬼，三年不见，修为愈发精进了。”
半截雷击木下，一张枯槁的老脸缓缓从树皮中探出，就像是古树成精，长出一张人脸一般，正是黑蛇老鬼。
“三年不见，你却是沧桑了许多。”
楚景渊直言不讳，他目光如炬，能清晰地看出黑蛇老鬼气息有损，状态不复以往。
“说吧，找我何事。”
黑蛇老鬼似乎不想深谈自己的遭遇，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
“那块开启秘境的半边秘钥我已寻到，三日后便可开启。”
楚景渊一边说着，一边微不可察地关注着黑蛇老鬼的神色。
他清晰地看到黑蛇老鬼枯槁的脸上先是一怔，随即浮现出贪恋的表情，不过很快又被阴晴不定所取代。
“老前辈这是何意，难不成你老人家不想分一杯羹？”
楚景渊嘴上这般询问，心中却暗暗腹诽，“莫非这老货嫌上次的分成不够，想要分润更多的报酬？”
“实不相瞒，我确有与你再次合作的心思，只是……”
黑蛇老鬼神色纠结，沉默了半晌才忍不住试探道，“贵派的齐天尊者可与队伍同行？”
“齐天尊者？没听说过。”
楚景渊不明白黑蛇老鬼为何有此疑问，只能稍作解释道，“这次行动与上次一般无二，只不过这次需要您老亲自出马，如果可能的话，尽量把水搅浑……”
“真没有金丹真人随行？”
黑蛇老鬼难以置信地睁大了浑浊的老眼，眼中满是疑惑。
“老鬼，你是得了什么失心疯，我们干的可是触犯门规的买卖，找金丹长老作甚，自投罗网？”
楚景渊越发觉得这老怪神智不清，原本想要进一步详谈的计划此刻也纠结着要不要继续。
“竟然没有，竟然没有？方才那二人是……”
黑蛇老鬼嘴里念叨着，宛如失心疯了一般，“难怪，难怪他一直不曾出手……”
“可为何蛇灵也如此惧怕他！”
黑蛇老鬼枯槁的手颤抖地杵着拐杖，没有理会楚景渊异样的眼光，大手绕过拐杖上的蛇头，召出一只通体漆黑，似真似幻的蛇灵。
“畜生，你告诉老夫，是否感知到他的修为？”
“嘶嘶……”
蛇灵摇头，蜷缩成一团，似乎有些害怕，发出尖锐的嘶嘶声。
“没问你害不害怕，是问你他身上可有法器波动？”
“嘶嘶……”
“什么，在接我万蛇过江的瞬间，你感受到了异样的法力波动？像是法器，又像是符箓！”
黑蛇老鬼失态地咆哮道，“畜生，你为何不早提醒我！”
“嘶嘶嘶……”
蛇灵盘着身子，发出委屈的叫声。
“你使出万蛇过江后，我的灵力也全然耗尽，不可避免地陷入沉睡，况且你当时已经被吓得神志不清，我能如何……”
蛇灵的埋怨叙述在黑蛇老鬼听来宛如晴天霹雳，一幕幕看似无懈可击的高人风范此刻回想起来竟然漏洞百出。
“小贼，你欺我太甚！”
黑蛇老鬼仰天怒吼，一团团黑气从眼眶，口鼻中悉数喷出，状若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