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九天仙子
月色如水，巨树下的血腥味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加浓烈。
秦霜月蹲在地上，掰着修长的手指头，清点着王氏三兄弟散落在地的武器灵宝。
至于面前一团团让人趋之若鹜，恨不得杀人夺宝的珍稀草药，身为青云门排名第二的药童却没有半分应有的觊觎。
“年轻人，老夫看你修为不易，起了惜才之心，遂愿予你三分薄面……”
黑木老人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苍老的语气中明显夹杂着怒意，“但你若是执意戏弄，老朽手上的蛇头拐可是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尊老。”
说罢，生满老年斑的枯槁双手交叠在一起，攥着光滑的拐杖笔直插入地面，一圈圈肉眼可见的绿色涟漪以拐杖为中心荡漾开来。
周遭的植被在绿色气机的牵动下沙沙作响，百丈外的断壁上，郁郁葱葱的爬山虎似乎又往顶端攀爬了寸许。
满是缺口的褐色指甲摩挲着惟妙惟肖的木雕蛇头，本是死物的空洞的眸子骤然生出两点寒光。
一条手臂长的黑色魅影从蛇头中卷曲爬出，盘在黑木老人下溜的肩头，发出嘶嘶的吐信声。
“筑基？还有墨雨蛇内丹炼成的二阶法器！”
齐霄心里咯噔一下，若是方才与练气中期的王氏三兄弟交战，他还有自信凭着手段牵制僵持一二。
可面对一个筑基老怪，他这练气初期的修为根本就不够看。
齐霄下意识地将气血灌注进天机面具，尽管他已经这样做了，但还是生怕暴露了行踪。
“想抢？”
秦霜月缓缓起身，将地上散落的法器收入从王虎腰间摘下来的储物袋，只留一盏搜魂灯提在手上。
帷帽下的神情看不真切，只是依稀能在一如既往的冰冷嗓音中听出几分愠怒。
“修真界自古弱肉强食，你要是觉得老夫以大欺小，那老夫今日还真就强取豪夺了！”
黑木老人怒哼一声，手中的蛇头拐杖重重地敲击地面，一股磅礴的气机如潮水般喷涌而出。
“后生，莫以为杀掉几个同阶的土鸡瓦狗就能抗衡老夫，练气与筑基的差距大到你难以想象。”
刹那间，黑木老人身上的气势陡然攀升，筑基期的强大威压如排山倒海般压向秦霜月。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这股威压凝固，地上的落叶和尘土被震得纷纷飞扬。
秦霜月神色一凛，他能感受到眼前这个老人的强大，绝非之前那几个练气境的对手可比。
“炽烟连弹！”
手指弹动灯罩，两颗紫色的妖艳火球顺势弹出。
“雕虫小技尔。”
黑木老人冷哼一声，三丈外的地面上应声钻出两节碗口粗细的树枝。
树枝圈向火球，形成两只灯罩般的藤曼囚笼，一把罩住了迎面而来的汹涌火球。
“破。”
秦霜月冷哼一声，玉指交错打出响指，两只困住的火球迅速坍缩，原本足以罩人的巨型火球凝练成巴掌大的耀眼光球。
“又是这招？”
齐霄惊艳于秦霜月操纵法器的手段，明明都是练气五阶，搜魂灯在他手上根本就是另一个强度的法器。
“这神异的火球说不定真能炸开这筑基老鬼的法术。”
不知为何，齐霄心中隐隐有所希冀，期望秦霜月能够破了黑木老人的神通。
“纵你属性相克，也破不了我这‘青木囚笼’！”
苍老的手掌紧握成拳，藤曼塑造的囚笼四周长出密密麻麻的尖刺，一同扎入就欲炸开的光球，尖刺抽取着球体中肆虐的灵力，竟硬生生将其抽干。
“呵呵，小娃娃，真以为仗着法器就可抗衡筑基？”
黑木老人捻须大笑，拐杖再次杵地，“青蛇滚地！”
话音刚落，原本平坦的地面下似有地龙游走，一条三丈长的活物在地下涌动，粗转的身躯围绕着提灯的秦霜月，快速收缩着包围圈。
“给我吞！”
秦霜月身前三步远的土地下，一条木藤化成的蛇头破地而出，张开血盆大口就欲将其吞噬。
“定！”
秦霜月往后避开，单手快速结印，低喝一声，搜魂灯紫光一闪，竟硬生生地将血口大张的藤蛇定在半空。
“迷幻烟！”
秦霜月指尖再次连点，搜魂灯里的紫色火苗霎时间呲出艳丽的火花，一团团浓密的紫烟先是包裹她的身躯，后又迅速弥漫开来。
眨眼间的功夫，秦霜雨一连三次催动灵灯的秘法，原本灯罩中食指长的火苗迅速衰败成点点火星，短时间内再难催动。
紫烟刚刚包裹住秦霜月的身体，只被定住半拍的巨大蛇头就迅速扎入，然而还是扑了个空。
月华下，树荫里，空气中紫雾弥漫……
“想利迷幻烟遁走？没那么容易。”
黑木老人冷哼一声，以他为中心方圆十丈内的树木上生出满是荆棘的藤蔓，不过片刻功夫就将对战的范围围得密不透风。
但凡有一处被破坏，他就能迅速发觉，以练气中期的脚力想要逃过筑基强者的追杀，无异于痴人说梦。
紫烟渐渐向黑木老人聚拢，任他袖袍扫出罡风，消散的烟雾又快速凝聚。
紫雾中，一道矫健的身影正在悄无声息地迅速游走。
“嗖！”
一根冰蓝色的冰针透过烟雾射向黑木老人长着肉瘤的太阳穴。
干瘪的手掌挡住，冰针瞬间破碎，而那散落的冰晶并未消散，反而在掌心凝结出一层白霜。
“区区练气中期就有如此可怕的寒意！”
黑木老人瞳孔紧缩，甩手消掉如附骨之蛆般粘结的冰霜，兴奋道，“待老夫擒住你，再用搜魂术将秘法全然掌握，到时，老夫定能实力大增！”
紫烟中没有回复，只有从四面八方袭来，如暴雨梨花般扫射的冰针。
“给我碎！”
拐杖敲地，应接不暇攻势封锁住的黑木老人的周身，一时间堂堂筑基，竟只能专攻为守。
然而，强横的攻势一波接着一波，原本如牛毛般细小的冰针逐渐增大，变成钻头状的冰锥。
无数细碎的冰晶掉落在地，没有融化消散，反而在黑木老人脚下堆积成了厚厚的结晶。
“怎会如此？”
被冰晶冻住双足的，无法动弹的黑木老人，沧桑的脸上第一次有了惊愕与慌张。
“霜华。”
冷漠的声音不带感情地念诵而出，“碎影。”
紫烟中，先是一柄巨刀斩面而来，紧接着一道轻盈的黑影冲天而起。
月华照耀，夜风吹开帷帽，乌木般的长发随风飘散。
无数飞舞旋转的冰晶在她身前融合凝聚，形成一柄寒气逼人的宝剑。
半空中，葱白右手握住剑柄，左手双指并拢贴上眉心，一点朱红万念出。
“不！”
短短数息，风云突变。
被诡异冰晶冻住双足的黑木老人惊恐地发觉，下半身的灵力被彻底冻结，无法运转。
惊慌之下，无声无息的神识冲击射入脑门，眼珠中，一股难以言喻的胀痛感让他丢失了视野。
“冰之极，肃霄！”
黑暗世界里，清冷的嗓音似从天外飞来，一股足以让万物萧瑟的肃杀之意穿胸而过。
“胜了？”
爬山虎矮墙下的齐霄怔怔地注视着从空中掠下，宛如九天仙子下凡般清美绝伦的倩影。
冰剑钻入黑木老人的胸膛，裸露在外的半尺边剑身顺着伤口凝结出厚厚的冰霜。
眨眼间，原本不可一世的筑基强者就化作了一尊毫无生机的冰雕。
冰冷的视线扫来，齐霄只觉得肩头一冷，远隔百丈外的他，此时肩头上竟也凝出了淡淡冰霜。
他没有理会肩头上的伤势，只是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那美丽得不似人间之物的出尘面容，似乎他也被那冰剑刺中，冻结在原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