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令人沮丧的局面
于是肖恩学士开口道：“放心吧，我亲爱的侄子，你虽与权力告别，但安全和富贵并不会离你而去，你的弟弟布兰奇是个善良的孩子，我们-你父亲的追随者们，也不会放任你步入险地。”
“叔叔......”林奇面带急切的渴望，还要追问。
肖恩学士已经松开手，转身走向书架，“林奇，看看现在的你，急切焦躁，冲动莽撞，那个被称为红发雄鹿的刚毅的骑士哪里去了？”他边走边说。
走到书架上，取下一本又厚又大的书，书面的幅度几乎和成年男人的胸腹一般大。
“你需要冷静下来，我知道你不太喜欢读书，可我劝你从今天开始认真读点儿什么......”
说完，肖恩学士将那本大书轻轻扣在桌面，抬腿离去。
他最后的几句话颇有深意，似乎若有所指。
擦肩而过时，佯装呆立原地思索的林奇，敏锐地捕捉到叔叔眼角的一抹怜悯。
待肖恩学士远去，林奇靠近看向那本书：“《卡德尔及芬德尔贵族世系纹章》，呵——！肖恩叔叔说的没错，权力的确要与我告别，他们这是想让我成为空有虚名的纹章官？”
一想到自己将捧着厚厚的纹章学书籍，故作高贵矜持，却不得不对继母和弟弟卑躬屈膝，以换取那每月10索38盾的丰厚薪酬。
一想到这种场景，林奇就像吃了苍蝇般难受。
“哎......并非我顽固，亲爱的肖恩叔叔，而是如果按您说的做，权力、名望和女色都将离我而去，这些可都是嵌入我骨髓的高尚之物，我怎么忍心抛弃？”
而且，以己度人，林奇绝不相信包括肖恩叔叔在内的他们的保证。
自己拥有，与别人的施舍有本质区别。
就在这时，林奇忽然感到房间的窗户外刺来两道隐晦的目光。
但他没有转身去看，他知道那一定是继母的人。
“眼下父亲新丧，继母和叔叔他们必然对自己严防死守，稍有异动，定会迎来猛烈的打击。看来还需要蛰伏一段时间，弄清局势......”
受监视的林奇颓丧地坐下，撑着桌子，神情挣扎。
好半晌，似乎想通了什么，带着不甘和无奈翻开面前厚重的书籍。
“纹章——一种按照特定规则构成的彩色标志，专属于某个个人、家族或团体的识别物。
在卡德尔与芬德尔两大公国，唯有骑士以上的贵族方能拥有独属纹章......”而在纹章书籍的旁边，林奇也偶尔插读那些有关世界历史和地理的厚重书籍。
......
林奇读书的一幕很快就被监视者汇报给年轻的伯爵夫人。
伯爵夫人莫琳·金斯利·格兰瑟姆那张美丽动人的脸蛋儿，仿佛被海神施加了祝福，如同和煦的海风和柔软的沙滩一样令人着迷。
人们都说，她就像一只翱翔在海天之间的美丽的太平鸟。
但这张比太平鸟还要美丽的脸上，却并没有死掉丈夫的哀伤。
仆人汇报完毕，她举起纤细洁白的手，轻轻一摆。
待仆人退下，莫琳或者说格兰瑟姆夫人扭头看过来：“学士，我想听听您的想法？”
她美丽修长的手正缩在袖口之中，紧紧握着一根羽毛笔。事实上，从自己卧室走出，直到开始筹备治丧，她都下意识握着羽毛笔，仿佛抓着一把锋利的长剑。
绿叶岛伯爵里斯特·格兰瑟姆去世太快太突然，伯爵夫人一开始甚至恐惧这是一场针对自己的政变。
直到卡德尔大公的使者，自己姨妈的儿子恰好今早到达里斯特堡，并带来那封自己翘首以盼的诏令，紧张心才稍稍平复。
她看向被称为“冷静礁石”的学士先生，自己丈夫的亲弟弟，眼神毫不掩饰——我渴望拉拢你。
事实上，肖恩学士早就被拉拢了，只不过这个美丽的女人希望更加确定。
废黜长子林奇继承权，转而让其弟弟继承里斯特堡，是由伯爵生前亲自推动的，整个绿叶岛的贵族都参与其中。
肖恩知道面前这个女人空有一张美丽的外衣，可以讨好男人，但却难以搏击风浪，更无法体会那些深奥的言辞。
于是肖恩学士直白地说道：“夫人，相比于您和您的儿子，我那天真的侄子林奇，他才是真的孤立无援，如果您希望的话，现在就可以派遣一队士兵用长刀、用箭矢、用钢枪又或者其他什么东西，轻易除掉他。”
“不，不要这样！”莫林夫人下意识抬手阻拦，但马上意识到自己失态后，便又坐回到椅子上。
莫琳紧紧攥着羽毛笔，优雅的天鹅颈微微低垂，盯着自己修长大腿上的华丽长裙看了好久，也沉默了好一会儿。
“肖恩学士，您知道我曾经......林奇他是无辜的，但他又是伯爵大人的长子，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位年轻貌美的新寡夫人，熟鸡蛋般白嫩的脸蛋上浮现纠结的酡红，眼底甚至有一丝泪水。
肖恩学士看到这一幕，心中纠结地叹息着，夫人终究是善良的，林奇是自己的侄子，能不死最好。
可作为一名经历过政变和战争的学士，自己又清楚地明白，这样做无疑会留下隐患。可相比于直接除掉林奇可能引起的动乱，软禁他无疑更合适。
“我赞美您的仁慈，夫人。”肖恩学士很快理清思路，冷静而郑重地回答。
莫琳夫人听完，满意地点点头：“肖恩学士，那就按照原来计划的去做吧，让林奇担任里斯特堡的纹章官，不，让他担任首席纹章官，给他地位和金钱，就算是我对他的补偿。”
肖恩学士右手抚在左胸，恭敬地低垂头颅：“夫人，这是最稳妥的做法。”
度过了初始的惊慌之后，莫琳也在肖恩学士的开导之下慢慢冷静。
是呀，学士支持自己，统领舰队和统帅骑兵的两大贵族也支持自己，再加上来自大公的合法诏令，胜局已定。任意杀戮并不必要。
既然如此，那就让林奇永远地住在里斯特堡的图书馆里，去研究那些纷繁复杂的章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