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再见绘梨
听到姜橙的话，易云先是稍微愣了一下。
随即开口说道：“当然，已经画完了，我这就拿给你。”
易云转身进入自己的房间里，过了一会后，拿出了一沓漫画纸递给了坐在沙发上的姜橙。
这是他前几天自己去买来的，其实漫画昨天就画完了。
只是因为姜橙和他的生活作息完全不一样，一直没有机会给对方。
......
“对了，要我帮你带早餐吗？”
易云出门前转身问道。
姜橙则是摇了摇头，表示感谢后拒绝了。
等到易云出门，姜橙便拿着对方给的漫画迫不及待的进了自己的房间。
漫画的首页倒是很简单，就是一双手拿着一部手机，上面写着四个字，应该是这部短篇漫画的名字。
“《再见绘梨》？”
绘梨应该是个名字，姜橙猜测着，不过光从名字上，现在还得不到什么太多的信息。
于是姜橙接着翻到了漫画的下一页。
“这画功......”
姜橙忍不住的皱了皱眉。
一眼看去，她就知道这作者根本就不会画漫画，连最基本的人物和场景都画的很差劲。
漫画当中的某些东西，或许是害怕她看不出来画的是什么，甚至还在旁边贴心标注上了相关的小字。
虽然早有预料，但姜橙还是保留着自己的耐心继续看了下去。
......
“今天是我十二岁的生日，这是我爸和我妈，这是我的奶油蛋糕......”
漫画刚开始，是一个叫做优太的男生在介绍着。
似乎是正在拿着自己的手机拍摄些什么。
手机是父母给优太买的生日礼物，同时他的母亲找到他，希望他能够拍摄一部记录自己的影片。
或许准确的说，是记录自己生前最后时光的影片。
优太的母亲已经生病了，不久就将要离开人世。
希望优太和父亲未来等她过世了，能够通过看这部影片来想起自己。
优太答应了下来，并且也开始了自己的拍摄。
虽然母亲快要去世了，但优太镜头当中的对方丝毫没有病人的模样。
一家人一起去水族馆的镜头，母亲在做糕点的内容，父母一起看电视有说有笑的镜头。
甚至连路边的野猫也显得十分可爱。
一切是那么的温馨和幸福。
......
可惜好景不长，母亲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最后住进了医院。
医院门外的车上，父亲对优太说，希望他能够一直拍到母亲死亡的那一刻。
但是优太却没办法接受，也没有答应，反而转身朝着医院外跑去。
直到他跑到了医院的门口，突然，优太身后的医院火光冲天，竟然直接爆炸了。
没错，就是爆炸了。
看到这里的姜橙整个人愣住了，她本来以为这会是一个温馨的故事。
谁能想到，竟然会突然出现了如此奇幻的一幕。
让人觉得始料未及。
还没结束，姜橙耐下性子继续看了起来。
没想到刚才的一幕，或者说前面的一切，都是优太拍摄的电影。
此时正在一众的同学面前播放着。
“以上，就是一年级B班优太同学的纪录片作——《爆亡吾母》。”
主持人在讲台上说着，而台下的同学表情和刚才姜橙的一样，目瞪口呆。
《爆亡吾母》或者说可以叫做《炸死我妈》，这样的一部电影，实在是让人有些无法接受。
同学们对优太的电影要不嘲讽，要不厌恶，甚至连老师都因为这个冲他发脾气。
......
又是一个录制的镜头，这次出现的主人翁是优太自己。
镜头中的优太在交代着自己的遗言，他现在正在自己母亲去世的医院，他准备跳楼自杀了。
医院的楼顶，优太正要跳楼，却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要跳吗？”
一个黑色短发的漂亮女生出现，虽然易云的画工一如既往的差，但姜橙可以看得出来。
这个女生对方的用心程度明显超过了之前的人物。
“要是的话最好别选在这家医院，免得人家受到牵连。”
“去车站附近的医院死吧，那里的医生都极度变态。”
“你如果真的决定要死的话，钱包里面的钱......”
女生说到一半，突然认出了优太。
那个拍《爆亡吾母》的优太。
她询问，优太给出了自己肯定的答案。
“跟我来。”
......
女生拉着优太来到了一个废弃的大楼里，同时让优太在沙发上坐下后，便开始播放起了电影。
优太询问对方是谁，为什么带他来这。
女生却让优太看电影的时候别说话。
电影看完了，女生表示这是她充电的过程，现在电充满了，她也要回家了。
她猜测优太没看过多少电影，作为拍电影的，电影看的不够多可不行。
优太以为对方又要和那些同学一样批评自己，但让他意外的是，提到他的那部电影结局，女生显得很是兴奋。
一脸认真的告诉他：“你的电影，超~级好看！”
她控诉了当时的观众们都将其当做笑料，让他一定要振作起来，重新拍一部电影。
在未来的文化祭上让其他同学们刮目相看。
这次，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痛哭流涕。
优太表示听起来不错。
但他仍然有个疑问，就是面前的女生，到底是谁。
女生笑着朝着优太伸出了自己的手，并且自我介绍道：
“我是绘梨，请多指教。”
......
虽然早就猜到了这个女生是漫画名字当中的绘梨。
但姜橙还是有些意外，目前看到这里，竟然觉得这部漫画开始慢慢的有意思了起来。
而且她也注意到了留的一些伏笔，包括绘梨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的楼顶，以及对车站的医院也那么了解。
为什么她看优太的电影就和其他人感受不一样。
很显然，绘梨很有可能和优太的母亲一样，也生病了，即将要离世。
......
优太因为绘梨的出现，很快便振作了起来。
他们一起看电影，一起逛海洋公园，一起去超市，一起讨论电影的剧情。
仿佛就跟普通的情侣一般。
优太比较困惑，为什么所有人都说他的电影烂，只有绘梨一个人喜欢。
她究竟喜欢那部电影的什么。
绘梨则是表示：
“那部电影看似是美好的电影”
“但你不觉得让自己的还在上初中的儿子拍自己的死状很残酷吗？”
“所以优太最后逃离医院，医院爆炸给人一种爽快感。”
......
电影拍出来了，绘梨看着觉得很疑惑，前面的剧情依然还是和之前一样。
母亲送给主人翁也就是优太手机，让他拍摄自己生前的样子。
优太则是让她继续看下去。
男主来到了楼顶准备自杀，没想到却遇到了吸血鬼少女。
本来以为对方要吸自己的血，却没想到她只是让自己拍一部关于对方的电影。
但实际上是因为吸血鬼少女马上要死了。
虽然她活了一千年了，但她还是因为疾病之类的原因快死了。
虽然她活了一千年，但还是害怕自己会被忘记。
在拍摄当中，主角和吸血鬼坠入了爱河，但吸血鬼也越来越虚弱。
最后，主角拍下了吸血鬼弥留之际的样子。
......
绘梨表示优太的这电影很有意思。
如果让她来演吸血鬼的话，她是愿意的。
海边，景色相当的漂亮，阳光下的少女也显得格外美丽。
但此时的优太却有些疑惑，既然绘梨是吸血鬼，为什么不害怕太阳呢？
优太询问绘梨几岁了，对方十分配合的告诉他自己已经一千两百岁了。
“你陪我看电影，还免费出镜，我很想感谢你。”
听到优太的话，绘梨则是笑着问道：“那让我吸你的血？”
她朝着优太伸出了自己的手，优太也伸手想要握住。
但绘梨却直接倒在了沙滩上，被海水逐渐淹没。
......
医院，绘梨坐在病床上，虽然虚弱，但整个人看起来却还挺乐观的。
两人聊起之前优太准备拍自己母亲拉屎的事，对方没答应。
优太就干脆拍了自己拉屎的视频。
绘梨被对方优太逗得哈哈大笑。
“还有很多劲爆的视频，等你康复了就给你看。”
优太说道。
但绘梨的情绪却变得低沉了起来。
“没可能的。”
“不会康复的，就这样的病。”
但她很快又振作了起来。
“我其实看到优太的电影，共情的是优太的妈妈。”
“我很羡慕，也想让别人拍下将死的自己。”
“我有个请求，就按照优太想的故事，拍下我最后的时间，可以吗？”
优太无法接受。
“开什么玩笑，过分，这......太过分了吧？”
......
看到这里，此时的姜橙眼眶已经彻底湿了。
她没想到易云那家伙，竟然能够写出感情那么细腻的一个故事来。
的确是很打动人。
特别是里面的女主绘梨，从出场到最后失望，都让人觉得很有魅力。
等等，还没结束？
姜橙突然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漫画，发现底下竟然还有不少。
按道理来说，故事到了这里，也应该不会再有其他的内容才对。
她伸手抹了抹眼泪，继续看了下去。
......
优太的家里，父亲的声音传来。
“绘梨的事我听说了。”
“不去上学吗？”
而此时的优太十分的伤心。
让自己的父亲不要烦自己。
突然，父亲开口说道：
“优太，妈妈的弥留之际，我拍下来了。”
“你要看吗？”
镜头里，优太的母亲带着呼吸机，看起来很虚弱。
“优太不肯从车上下来。”
“但是，这也是妈妈的心愿，所以由爸爸来拍。”
父亲开口说道。
“他为什么......为什么不来？”
——“优太不想让妈妈死啊，所以就没能来。”
突然，优太母亲突然变得侧过了头，开口说道：
“这孩子，到最后都这么不中用......”
画面闪回到了以前。
优太的母亲完全变了个样子，不再是他电影当中的那么和蔼。
“赶快拍优太，你在干嘛？妈妈可是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哦。”
“你把妈妈拍的那么丑，是想要让人笑话吗？”
“拍猫有什么用，删了！”
“你为什么不按我教的拍，那手机是妈妈出的钱吧？”
优太的妈妈是电视台的制作人。
所以想让优太拍自己，等到病好了，把自己勇斗病魔的生活做成纪录片节目。
但是爸爸白天要上班，所以只能让优太来拍。
优太的父亲此时开始向他道歉，他知道妈妈对优太做的太过分了，他却没有阻止。
当初看到优太的电影里，妈妈被拍的如此光鲜亮丽，只有好的一面的时候，他也吓了一跳。
看到这里，姜橙突然被故事的反转给看呆了。
前面剧情当中妈妈的形象，竟然一直都是虚构出来的？
到底是怎样的脑回路，才会想出这样的一个故事？
......
优太拍的绘梨的电影上映了，随着病床上的她要让大家大哭一场的同时。
现场的观众们也都纷纷开始哭了了起来。
这次优太的电影大获成功，收获了所有人的好评。
看起来似乎是不错，但电影结束后，绘梨除了优太之外唯一的朋友找到了他。
对方也是个女生，她开口问道：
“绘梨是带眼镜的吧？”
——“她本人要求不带眼镜拍”
“牙套呢？这个也是本人要求的？”
“你是不是对你的女朋友太唯命是从了。”
优太回答：“只是电影里的女朋友，我并没有和她交往，我表白了，但是被甩了。”
女生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说道：
“那部电影里虽然看不出来，但绘梨其实很容易以自我为中心，是个讨人厌的女人吧。”
优太点了点头。
“嗯，所以她才说朋友只有你我两个。”
优太电影里的绘梨，美化过头了。
但绘梨的朋友还是对优太表示了感谢，因为这件事，她会想起那个绘梨的。
......
姜橙刚才才哭完，此时却突然呆了。
一切竟然都是假的，妈妈那和蔼可亲的温柔形象也好，绘梨的形象也罢，全都是优太编造出来的。
此时的故事也逐渐到了结尾的部分。
优太的电影虽然好评如潮，但他自己却依然觉得差了些什么。
所以他仍然在剪辑着当初拍出来的素材。
他成功的考上了高中，进入了大学，工作，结婚，生子......
优太一直没有停下来对这部电影的剪辑。
一脸老态而且疲倦的优太坐在房间里。
讲述着自己父亲，妻子，女儿，因为车祸遇难，只剩下他一个人活下来的事。
他没办法接受这些。
......
恍惚之间，中年的优太再次回到了当初他经常和绘梨呆的那栋废弃大楼。
依然是那个房间，优太开门进去。
“这世界上遍布死亡，我是优太，我说完了，再见！”
电视里放着优太当初拍摄的录像，而沙发上，竟然坐着绘梨。
她还是和当初的时候那么年轻，一样的漂亮。
优太满脸的吃惊。
“我是在做梦吗？”
优太不可置信的小声问道。
“你比那时候老了不少呢。”
两人对话后，优太确定了对方的确是真实存在的。
“因为我本来就是吸血鬼啊，证据就是我依然那么年轻对吧？”
绘梨开口说道，优太依然不敢相信，他明明拍下了死亡的绘梨。
绘梨则是指了指自己的大脑。
“没错，是这里死了。”
“知道吗？大脑跟硬盘一样有容量限制。”
“人类最多活到两百岁，大脑容量就满了。”
“但我是吸血鬼，所以我死后的三天后，复活了。”
“同时失去了全部的记忆。”
“前任的绘梨留了信，告诉我该如何生活。”
......
男主接受了现实，并且开口问道：
“周围的人都会比绘梨先死去，父母，恋人，朋友......”
“你不会对这样的人生感到绝望吗？”
绘梨回答：
“我想之前的绘梨会很绝望，但没关系。”
“我还有这部电影。”
“每次看到都能见到你，不管忘记你多少次，都能一遍遍的回想起来。”
“这样不是很美好吗？”
......
优太突然间整个人愣了一下，随即赞同的点头。
“嗯......是很棒呢。”
绘梨看了一眼优太。
“电影我不想边看边聊。”
“不想坐着看的人，就请回吧。”
优太低头，回答：“好。”
优太拉开房间的门，回头望了一眼沙发上的绘梨。
“再见......”
绘梨也回应道：“嗯，再见。”
优太的旁白出现：“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她。”
“因为我明白了我无数次重新剪辑的理由。”
绘梨的脸出现，开口替他回答：“缺一抹奇幻色彩？”
优太脸上出现笑容。
他走出那栋熟悉的废弃大楼同时，身后的楼轰然爆炸。
一如开头时候的医院一样。
“再见绘梨——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