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要学会摆烂
陈华晓在十几个小时的绿皮火车下车又挤了早高峰一小时的地铁，回到学校进了宿舍后首先就是躺在床上，让自己死了一样昏睡过去，把闹钟全都关了，包括喊阿琴起床的闹钟。
前一天晚上他们的日常是在火车上进行的，陈华晓一如既往问第二天的叫醒时间，阿琴却说先让他好好休息，等他睡醒了再叫她起床。于是陈华晓关了连同批奏折的提醒所有中午时间段的闹钟，一觉睡到下午两点半。
陈华晓发消息叫阿琴时，阿琴早就醒了，跟他说让他快去吃点东西。
陈华晓难得吃饭不靠意识要求而是身体反馈，也因为这几天没好好吃几次饭。如旭道长提前嘱咐过，去静室四十八小时忌荤腥，陈华晓一想学校食堂以及附近的吃食多数都是肉菜混合拌饭，一不小心就容易犯了忌讳。所以他就在出发前一天晚上只喝了碗重庆小面，不要辣不要肉只有点菜叶的那种，早上吃了片面包先赶去接小琵琶了，来回地铁疲顿也亏着和阿琴一起喝了杯奶茶续了续命。
再然后周日早上去静室前被如旭道长的师兄拉去早餐店吃了早点，中午又由人家首席师兄请吃的炒菜米饭，在晚上回学校的绿皮火车上十几块买了末班盒饭，总算从大残血补成中等虚弱活下来了。
这次陈华晓虽没见到道长的师父却面见了他们的首席师兄，一见师兄陈华晓就觉得他脸上如同写着“德高望重”四个字，他与这位道长相谈许多，一上午时间交流了很多的见解和想法，虽然大多数陈华晓还是以听为主。感受了人家的宗教理念，同时还有北方人的热情好客，出了静室他就和阿琴和小琵琶和赵老师等等都发消息说感受颇深收获颇丰。
从环境到与人相处陈华晓都认为有一种内心的自然和舒服，因此他想到阿琴和小琵琶都有着抑郁症，想带她们也来见见道长交流一下，就想有机会找如旭道长问一下聊一聊。同时首席师兄也是个医院教授级人物，他还替两人问了治疗失眠的话题，即便不能面见道长师兄弟退而求其次也好遇到问题能有人问一问。
静室行程便已结束，陈华晓想自己找工作前先休息好，如此清闲两天打个游戏啊写两笔小说啊和阿琴打个日常啊再照顾一下小琵琶啊，总之自己想干啥干啥。
然后老天就告诉他什么叫世事无常。
夏目凉回学校那天阿琴陪她往宿舍里搬了行李，安顿好嘱咐了好好休息也希望她好好休息，陈华晓也说正好是周末不会有课，舟车劳顿好好睡上一天。小琵琶则说周日约了下午和孩子一起读书的志愿者活动，陈华晓和阿琴一想和孩子待一起也很治愈心灵，同时她也喜欢小孩，便没再多说。
陈华晓回学校后阿琴叫夏目凉把课表发到群里，还不忘吐槽说明明才大一怎么课排的比她大三时还满，陈华晓也疯了疯了，学校安排的实在离谱。他们安慰说别太大压力，就算遇到问题了起码师父陈华晓这一学期都在。
可是夏目凉还是没承受住身心两重的压力。
夏目凉来到学校总是有些自卑一般，做起事来畏畏缩缩，身体机能和记忆力都变得差些，在不同人的劝解劝说下不再纠结还很远的英语四级考试，反倒开始担心大学英语考试会不会挂科。一方面陈华晓和阿琴让她不要太在意，阿琴说自己挂了两科现在不也照样毕业了，陈华晓更是说英语四个课挂了三个，其中没挂的那次还是疫情上网课，在网上考试时叫英语专业的王枳焕线上协助一起翻译一起百度考过去的，而且晚上还有次英语的线上的重修考试呢，两人都说重修补考都好过。而另一方面她又听说挂科了绩点会低，绩点太低就达不到毕业标准，因此担心挂科影响像师父阿姐说的那样并不严重还是会影响绩点导致影响到学士学位证。
这样又过了一天，夏目凉还是没在学校内各种因素的压力中走出来，她下午没有课，就问师父陈华晓有没有空，陈华晓正好刚吃了饭在主干道上如同个行者般瞎晃，计划着自己下午的安排，就让小琵琶找了过来。小琵琶说自己宿舍关系处理不好学习问题处理不好，哪哪都不顺心整个人情绪都很消极，陈华晓想了想说你下午没课是吧？下午没课那就陪我出去一趟得了，我去工商银行办个新卡，两三公里远我打算走着去，咱们一起出去走走散散心。
此时陈华晓还没意识到自己徒弟心里的坎多严重。
银行他也是第一次去，就设了个导航跟着走，途中跟小琵琶又是闲聊又是为她当下问题出主意，小琵琶总是心不在焉的似听似没听，还老是拿手机看半天什么话也不说，走了许久她冷不丁冒出来一句：我现在想退学。
陈华晓从头到脚都懵了，脚步瞬间停住看着她。
他半天想不出除了“你疯了？”以外还能说什么。
夏目凉就说自己感觉接受不了学习的压力，学习没状态学不会，还觉得自己花着家里的钱交着学费就有了压力，这样她又焦虑怕以后找不到工作，说想把自己后路断了逼自己一把看能不能因此稳定了自己飘摆不定的决心。
陈华晓听了还是想说“你疯了？”。
“那你退学以后就不会后悔这么干，就能走出这个状态了吗？”陈华晓马上说出问题的关键。
“应该……还是会后悔。”夏目凉说。
“对呀，那不就得了，那你退学有什么好处吗？”陈华晓摊开手，“你这不是逼自己了，你这直接就是让自己没路走了。”
“对，但是我觉得就是总给自己留后路才导致我现在没有动力，干什么都没有劲儿。”
“那你先歇几天等有动力了再去干别的啊，咋就还直接退学的啊？你想啥呢？”陈华晓哭笑不得。
疯了，疯了，都疯了！
“我也不知道……我现在也跟我妈和我姐说。”夏目凉举了下手机表示。
陈华晓长叹了口气，揉了揉脑袋后说：“先去银行，先走走，我去把卡办了先。”
他赶紧把小琵琶这惊天地泣鬼神的话发消息告诉了阿琴，阿琴也是同样的疑惑。
陈华晓：小琵琶现在跟我说，她很想退学。
阿琴：？？？
阿琴：然鹅，大专学历出去能干什么呢？
陈华晓：不过还有，退学能干什么呢。
阿琴：对啊。
陈华晓：我觉得她完全没有退的必要，包括学了对于生活也不会有什么好转。
阿琴：我也觉得。
陈华晓给自己出门定携带的水瓶拧开盖喝了口水，回头又看了眼阿琴前后发的消息，才发现她说的有点小错误。阿琴是专升本来到学校的如果没坚持到毕业学历停留在大专，但小琵琶是正常高考上的大学，她要是一退学，学历就只有高中了。
当然他也可以建议小琵琶再请假回家休息调整，可是这个办法其实并不是上策，小琵琶的身体状况心理状态一大部分原因就是出在她的原生家庭上，像她长辈像她姐姐都是打压式教育，以至于她总是倍受压力精神内耗，而且就在她返校前这一个月请假的时间里，她又想休息又担心学习多次走不出心理障碍，还是在“相亲相爱一家人”里让陈华晓他们安抚好的。
于是陈华晓就不希望她回家自己躲着，留在学校里他还可以带着走走社交到处逛逛，活动风景哪儿没压力往哪儿去，怎样忘了学习怎样干，总之别一天天想太多瞎操心就行。
陈华晓一路上想了许多说了许多，他想到自己徒弟总归是不会躺平不会摆烂，甚至在家庭要求的影响下及格都不足够一定要向优秀发展，理解不了陈华晓那样没心没肺万事不放心上的心态。
到了银行陈华晓恨不得把影分身学来，又在柜台跟着人家走流程，又要注意小琵琶状态并且劝解，还同时给阿琴发消息实时同步情况。本来两人出发就晚，办卡到最后几步人家都已经把大门关了。
夏目凉说在外面等同时和家里打了个视频电话，陈华晓把水瓶放在柜台上疯狂点着各种该死的小程序，着急操作完了马上叫保安开门，卷帘门升上去一半就急忙钻出去找徒弟。
小琵琶刚吵了一架蹲在地上，陈华晓也在她面前蹲下，安静等她调整好情绪，才往学校方向努努下巴，说：“走吧，回去。”
他想尽了办法劝小琵琶别冲动冷静下来想想，再从她实际问题提出办法，就学习而言能混就混，本来没状态学习那就先不学了，上课玩手机睡觉发呆神游物外干什么不行，混个平时分不缺勤就好了，或者干脆旷课旷几次课也没关系，最坏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挂科，那么再找机会重修就是了。
好说歹说先把小琵琶稳定下来了，就松了口气暂时放了心，到大门口掏学生证出示的时候，恍然发觉自己手里似乎少了什么东西，抬头略加思索，猛然发觉自己带出来的水瓶不在手里。
很好，从大二买来摔了快两年的水瓶放在银行柜台没有拿回来，他走的时候银行都打算下班了，那看来那个出门随身携带的绿瓶子从此再也不见了。
陈华晓自己还是很怀旧的，瓶子一丢让他难受了大半天，过了鸿博楼才想起来小琵琶还在跟着，于是叫她先回去，听她说晚上还有课就嘱咐一句说想上就上想玩就玩，或者旷了也行，心里不舒服就叫他他带着出去走走。
去学校超市转了一圈，没找到合适的好看的水瓶，不是颜色粉色就是形制不喜欢，于是陈华晓在外面转了一小圈，碰见学委王谪打了个招呼。回宿舍感觉自己睡神附体困意上头，把灯一关准备睡到晚饭后。
夏目凉晚上在群里艾特师父说自己把选修课翘了，阿琴看了信息倍感惊喜连忙又艾特了陈华晓一遍说孩子开窍了，接着夏目凉又说她在和她姐讨论退学她现在真的想退学。阿琴从满心欢喜又直接傻了，慢慢打出了一行英汉混合的疑问：
So？you sister咋say的。
陈华晓睡醒的时候同时看到两边聊天有了消息，一个是张如旭说他的建模要重修需要帮忙，问能不能来陈华晓的宿舍帮着做一下甚至通宵。再者就是“相亲相爱一家人”群里十几条消息，从小琵琶把选修课翘了阿琴说孩子开窍开始，一直往后到新的小琵琶发的和她姐姐的聊天记录截图。
六张图片五张长图，一张长图有二三十条消息，陈华晓看了是一个脑袋两个大，两个脑袋一样大。
阿琴：这次emmm，我站一半你姐。
陈华晓：突然之间，怎么这么多东西了？
夏目凉：快乐疯了我感觉，突然翘了一节课哈哈哈，我能不能摆烂让学校辞退我？
阿琴：学校不会辞退你，最多延毕。
大概不把校长暴揍一顿不会被开除的吧，陈华晓心想。这时道长来到宿舍讨论模型选哪一个，陈华晓这边给道长挑自己的库存，另一边和阿琴说着徒弟的事。
陈华晓：我麻了。
阿琴：我也是。。。
阿琴：说实话我不一定能站在小琵琶的立场去理解她，因为她有些是我当时没有的。
陈华晓：我觉得我反正不想站她退学。
阿琴：我个人就觉得我那么难都混过来了，为什么她混不下去。
陈华晓：虽然我还没看完。
阿琴：我也不站啊，我看完了，这次她姐姐说的不错真的。
陈华晓：就说，退学有什么好的？上学好不好另提，但是退学也没什么好。
阿琴：就是说啊。
纯吐槽对话，并没有解决什么问题，但一定程度缓解了两人的头疼。阿琴又跟陈华晓说了她曾经的困难劳累，讲了曾经没放下名声也没饭吃的事情，陈华晓认真看完做了回应，就开始了两人的日常，一起商量着回复小琵琶。
他们就跟小琵琶说没学习能力考试就抄别人的得了，实在不行就重修，好说歹说先叫她不那么殚精竭虑了。
然后陈华晓就顺道和如旭道长商量能不能让自己带着徒弟去趟泰安，和首席师兄他们碰个面开导开导。但是道长很为难没同意，因为陈华晓是先前自己去泰安找张如旭那会儿他们师父在他上泰山时看到并暗中考察过，小琵琶身份不明不敢轻易带去静室什么的。
略感头疼于是作罢，却有想法拉着小琵琶去泰山去武当山爬山旅游，他手头好歹有个四五千就先拿着花了，给徒弟累个三两天一星期起不来，让她可以全身心歇着了。
典型就是不会躺平不会摆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