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天降正义
贾敏，松娘和冯渊听他如此吩咐，心中顿时惴惴不安起来，都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
贾敏猜出他的心思，担忧道：“老爷，你是要向太上皇出手？”
见贾环面色如古井无波，没有回应的意思，她劝道：“老爷三思，太上皇不比单聘仁这等小人物，杀了也就杀了，纵然天道降罚，也尽可承受，太上皇御极宇内几十年，干系太大，若杀了他，恐怕会惹来雷罚。”
贾环道：“我有计较，姑姑放心。”
贾敏见他心意已决，没有听从劝告的想法，心中不由得焦急起来，忙看向松娘和冯渊，希望他们与她一起苦劝。
松娘二人苦笑一阵。
贾家姐姐与老爷如此亲密，尚且劝不动他，他二人又有什么用。
更何况，若老爷真要向太上皇出手，他二人心中只有叫好，只觉若自己身处老爷的地位，也定会这么做，怕只怕到时候没有这样的勇气。
松娘是农户出身，见惯了乡绅欺压百姓的事，她自己家也没少受欺负，冯渊更是被权贵子弟打死的，他二人恨不得老天开眼，能降一道天雷把这些害人的权贵全都劈死。
一乡一县中有权贵害人，人们尚且知道愤慨，为何皇帝害人，就不许人们愤恨，还说什么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之类的屁话，皇帝也不过是个大权贵罢了。
自己成了阴差以后，他二人才明白，以往将皇帝看得与神灵一般崇高不可侵犯，实在是一大误解。
皇帝不是神灵，更不能册封神灵，虽然偶尔有皇帝狂妄到近乎愚痴，以为自己身为人间的主宰，于是要求神灵也要听从他的命令，可这从没实现过。
神灵代表着宇宙间永恒的秩序，皇帝不过区区七尺之躯，不足百年寿命，如何便敢妄言主宰神灵。
皇帝不能主宰神灵，相反却要受神灵监管。
如今太上皇驱使巨鬼杀了一千多条人命，神灵若不降罚，又何称神灵？
贾敏见二人不开口，心中也顿感无奈。
她何尝不知道这二人的心态，若城隍位上是别的人，她也一定会像这二人一样，为老爷的决定叫好，甚至满怀敬仰地支持他。
可环儿却不是别人，她不仅敬仰他，而且担忧他，与其去做一个受人崇敬的神灵，她更希望他不要出事。
贾敏苦劝一阵，见贾环不听从，郁郁地缩在一边，气得不想理他，可想到明日就要分别，不由得又心软了，仔细叮嘱他一定谋而后动，不要让自己陷于险地，这才送他回到荣国府。
第二天天刚亮，王熙凤和平儿就起床为贾琏检查行囊，等确定一切无误，这才放下心来。
吃过早饭，贾琏到老太太和贾政处各自辞行罢，正要出门，却听天上一声雷响，随即下起细密的小雨。
“早不下雨，晚不下雨，偏这个时候下雨。”
王熙凤嘟囔道。
贾琏笑道：“这是老天爷舍不得爷走。”
王熙凤笑道：“我要是老天爷，听到你这话，指定一道雷劈死你。”
贾琏笑笑，指挥着仆人驾车驶出荣国府，等出了城门，一道身影从马车上飘出来。
贾敏仰头看着云层，心中满是担忧，几乎舍不得离开，可她知道，老爷连松娘两个都赶出城来，不许他们回城隍庙，又怎么允许自己留下来。
她咬咬牙，转身追上马车，心中暗暗想道，可要等我回来啊！
……
雍穆宫。
王忠走上殿来，说道：“太上皇，探子至今还没回来，奴才这就加派手下，四处去寻他。”
太上皇笑道：“不用去寻了，他没回来，这就是答案了。”
若贾环真只是个普通人，又有什么力量能阻拦一个玄衣卫暗探回来报信呢。
探子既然从此杳无音信，那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赵钦道：“既然被朕探明了身份，咱们就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了。”
赵钦喃喃自语道。
“王忠，派人去荣国府，宣贾环来见朕。”
王忠吃了一惊，说道：“太上皇，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
那毕竟是神灵，万一他要做什么，又有谁能拦住他。
赵钦傲然道：“放心，他不敢动朕，朕乃九州四海之主，一身牵动天下气运，他除非甘愿受雷罚之苦，否则他不能拿朕怎么样。”
王忠领了命令，立即就要出去派人传旨，刚走到殿门口，忽然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凌空降下，将他整个人死死钉在地板上。
王忠心神大骇，连忙转头去看太上皇，却见他也变了脸色，神情慌张起来。
赵钦浑身也被无名的力量禁锢住，只勉强掐动指诀，就耗尽了力气。
雍穆宫后殿一道火光烧破屋顶，冲天而起。
赵钦抬头望去，却见一块发着五彩霞光的巨石从天而降，巨石速度极快，掀动猛烈的罡风，围着巨石隆隆作响。
后殿中的火焰还没触及巨石，就被罡风吹得四分五裂。
不可能！
赵钦张口欲叫，却被飞速逼近的罡风吹得发不出声。
不可能，他不敢杀我！
赵钦心中只闪过这个念头，就听轰的一声巨响，随即地动山摇，大地皴裂，浓烟浊雾弥天盖地。
等烟尘渐渐平息，雍穆宫侍卫们这才战战兢兢地上前察看，等看清眼前的景象，一个个顿时呆若木鸡。
哪里还有什么雍穆宫，原地只有一块巨大的石头，雍穆宫连同里面的太上皇已经被巨石碾为齑粉。
呆了半晌，卫士们这才意识到，出大事了，新梁要变天了！
侍卫们正要去报信，却听一阵格格响动，碾碎雍穆宫的巨石忽然冲天而起，不多时就没了踪影。
……
半空中，贾环将补天石收回来，心中闷气顿时一扫而空。
从昨天晚上直到现在，他耳中的祈请之声片刻也没有停止。
固安县那些人遭逢大难，有的死了爹娘，有的死了婆娘，有的死了儿女，有的全家死的只剩下他一个人，正是该怨恨上天不公的时候，此时却都诚心向他祈祷，希望城隍老爷能为他们主持公道。
这些祈祷声都积压在他心里，最后变成一股憋闷的情绪，不杀了赵钦，他就没法把这股情绪发泄出来。
更何况，就算不为那些无故死去的人，只为他自己，赵钦也必须死。
宝姐姐的小伎俩未必能打消他心中的怀疑，若不杀他，以后必将面对接二连三的试探，总有他露馅的一日。
既然如此，何必再顾虑重重。
众生以为此人可杀，老爷我也以为此人可杀，那就杀，不杀不足以平众生的怨气，也不足以泄老爷的怒气！
所以他昨日干脆杀掉单聘仁，断绝自己的退路。
赵钦身上或许有什么秘密，但贾环并不在意，反正不管对方有什么秘密，都不会比他的秘密大，他不想像前世听说的那些大boss一样，为了弄明白对手的秘密，就和对手拉扯，彼此先试探两三回合，其间或许还要死几个亲朋好友，到最后给对头找到机会反杀。
既然明确了敌人是谁，那就一下子打死。
只可惜赵钦的阴魂已经被补天石神力彻底撕碎，要不然只杀了他，贾环还不想罢休。
至于杀人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贾环抬头看看天上，他感应到在无穷高处，有一股伟大的力量正在穿越空间，要降临在他身上，他知道，这是代表天道之刑罚的神雷。
他既然选择了杀人，自然做好承受雷罚的万全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