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谁在发小鞋

蒋烽的声音穿过好几个办公室，威力依然强劲。

这声音一出，许翩翩就知道凶多吉少。

全公司都知道“火山烽”的脾气，投过来八卦的目光中还夹带了丝丝同情。

许翩翩赶紧站起来，高频迈动小短腿，又要提着口气尽量降低高跟鞋产生的噪音。

跑到门口站定呼了口气才敲门进入。

蒋烽铁青着脸，指尖重重指向电脑屏幕：“你看看！看看这交过来的什么方案！有没有脑子？”

许翩翩小心翼翼探身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屏幕上停留的内容，是关于宣传预算的部分。

这部分数据是同组叶惠敏给的，因为整体方案涉及几个口，叶惠敏是公司资深策划，她出于信任只是稍微过了一眼就统筹整合在了一起。

“这么重要的预算数据，分项和总预算居然对不上，小学没毕业吗？计算器不会用吗？”

“给你机会就这么糟蹋？夸你两次就飘了？不能好好干照样让你滚蛋！”

喷薄而出的唾沫四处纷飞，飞溅到键盘上、电脑屏幕上，还有几滴越过重重阻碍，落在了许翩翩身上，可见“火山峰”的火力之强劲！

许翩翩不是职场萌新，自认为被搓圆捏扁有一定的抗压力，但是这么粗暴直接被骂得如此不堪也还是头一回。

她脸涨的通红，眼底泛起了水雾，强忍着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如常，只能不停道歉，并表示，同样的问题自己今后绝不会再犯。

回到工位，叶惠敏已经一副要哭的小表情跑过来：“翩翩，你方案交给蒋总了吗？我刚检查了一遍，发现有个数据错误刚重新发了一份给你呢。”

叶惠敏来公司只比她多一个星期，之前两人关系不错，是中午吃饭的饭搭子，还时不时分享些护肤与穿搭的链接。

只是关系在蒋烽让她做了项目策划之后有了微妙的变化，她总以减肥、不饿等各种理由推脱，减少两人一起单独相处。

许翩翩理解这份女孩子间的小心思，虽然也不觉得自己有错，但还是愿意时不时给她带点酸奶、零嘴示好以缓和修复。

只是没想到这份心思居然会辗转投射到工作。

大家都是上过小学的人，这样拙劣的小动作实在无趣！

“没事，数据我自己会核对。”许翩翩冷淡地说。

“那～刚才总监叫你，是因为这事吗？”叶惠敏小心翼翼问。

“是啊。”许翩翩也不避讳，但并不愿跟她多说的架势。

“我也是刚刚才发现的，真不是有意的，翩翩，你别…别误会我。”叶惠敏轻轻扯许翩翩的胳膊，看着那张冷若冰霜很是陌生的脸，委屈巴巴力图解释。

许翩翩身子往里挪了挪，不爽之意写满在全身。

她也确实不想装什么大度好人，自己作为方案最后统筹人，问题失察这锅背了也就背了，只是自己并没有去找她兴师问罪，怎么这委屈可怜的戏码自己还演上瘾了？

她以为这项目策划是多香的馍馍？

工资没加职位没升，干得活儿多了挨得骂多了装的孙子多了！

许翩翩打开电脑当她空气，开始从头到尾仔细检查，不光数据核对，连标点和行间距都力求完美。

叶惠敏在旁边尴尬地站了一会，看到许翩翩一副不再搭理的样子，嘟着嘴悻悻走了。

许翩翩把宣传方案仔仔细细检查了好几遍，中间还见缝插针地询问了阿海的设计进度，等她把方案及海报都发出去，已经12点半，肚子在抗议了。

经常被各种加班猝死、职业病发作的新闻教育，而一顿可口的美食又可以消解多少无味的矫情，所以许翩翩对一日三餐都努力不将就。

看到本地生活微信公众号有推荐附近一家地道的老字号捞化。

盘算着几项重点工作都上交了，离下午上班也还宽裕，她打算换上一双常放在办公室的内增高小白鞋去找找。

换的时候，想到叶惠敏刚才递过来的“小鞋”，她晃了晃自己的小短腿，心想：嘿，还别说，咱这35码的小脚丫，小鞋还正合适，你说气人不？

鼎龙策划公司所在地是江城老CBD，这里聚集着很多策略、咨询、教育公司，如今行业势微，大家都是争分夺秒高强度工作，基本外卖解决，出来吃饭的人寥寥无几。

初夏的中午，太阳已经有些燥热，许翩翩穿了一件鹅黄小碎花长裙外面套一件白色雪纺便西，丸子头和小白鞋一搭，一身甜系软萌的江南活力美女范儿，引得商家老板不断吆喝发出邀请，来自己店里吃。

许翩翩方向感真的极差，明明手机开着步行导航，却还是找不到那家店，额头已经细细密密渗出不少的汗珠。

后面总算通过一位当地老人的指引，在一个弄堂口看到一块纸皮写的简朴招牌“黄记捞化，由此上二楼”。

黝黑狭窄的楼梯，充斥着各种小广告，走在其中凭空生出一丝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