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得相认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夜,这一夜大雨倾盆,躲在一个山洞中,陈无夜能够清晰的听到梁下村子里人声鼎沸,十几把手电筒将原本漆黑的大山照得雪亮,一阵阵的呼喊此起彼伏。
那是整个村子寻找自己的声音,呼喊中,他听到了阿爸和阿妈带着哭腔的声音,想来最爱的儿子一晚上都没有回来,他们恐怕伤透了心。
陈无夜几次想要冲出山洞,但是一次又一次强压下了这个想法,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就这样艰难的挺了一夜,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村子里的声音渐渐消失。
雨停了,天还蒙蒙亮,陈无夜杵着一根路边拾起的木棍缓缓走到了村口,黄泥路上已经没有了人影,想来寻了一夜,大家也都累得回家休息了吧。
沿着熟悉的路走到了自己家门口,石头垒成的小院中却挤满了人,隐约中能够听到几句窃窃私语。
“这陈老幺家也是够苦的,老两口都有病,儿子还不见了。”
“可不是嘛,现在叶儿他妈又病倒了,看这样子十有八九是活不成了。”
“哎!这陈老幺以后一个人这么活哦。”
听到这话,陈无夜的心里陡然一颤,心想肯定是阿妈找不到我,急出了个好歹。想到这里,他急忙推开小院栅栏,从人群中挤了进去。冷不丁的见到一个老头儿出现,大家都有些始料未及,纷纷让路。
从人群中挤进来,陈无夜终于看到了自己的父母,眼前的景象仿佛一把利刃,划破他的心,只见堂屋中,三条长腿板凳拼接着,一张门板放在上面,门板上简单的铺着一床褥子做成了一个简易的床。
阿妈脸色苍白蓬头垢面,双眼瞪得比牛眼睛还要大,直勾勾的盯着房顶,手脚笔直而僵硬,就连十根手指都如同僵尸一般笔直的撑着,牙齿就像抽搐一样上下颤抖着,整个一副中风了样子。
阿爸跪在地上,抱着阿妈的头,佝偻的身躯显得孤寂而无力,旁边是村里唯一的一个草药先生,年过七十的他也束手无策,只是安慰阿爸节哀顺变。
“阿......”陈无夜刚想呼唤一声阿妈,却突然想起了大蛇之前的话,再想想自己这副样子,他只得强压着内心的悲痛,故作镇定的推开人群低语了一声:“大家让一让,我游历多年,这种病我也许能治。”
听到这话,阿爸猛然一个激灵,他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声音的主人,这是他也顾不得眼前这个陌生老头是谁了,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滚带爬的一把就抱住了陈无夜的腿:“老师傅救命,老师傅救命呀!”
“你先不要着急,让我来看看。”陈无夜俯身下来看着平躺着的阿妈,他哪里见过什么病,只不过刚刚一眼望去,直看到阿妈身上缠绕着一团黑气,那黑气仿佛是有点惧怕自己的目光,见到自己看它,便缩成了一团,躲在阿妈的嘴里去了。
陈无夜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段文字,仔细一回味,竟然是治疗的方法和步骤,他从来没有学过医,但此时脑海中竟然转满了关于中医的知识,回想起了当初巨蛇的话,想来应该是换命带来的异能吧。
为了不引起村民们的怀疑,陈无夜必须要伪装一番,只见他单手搭着脉象,闭眼揣摩了几个呼吸,又看看眼睛,又试探了一下鼻息。淡定的说:“不要着急,这不是什么大病。想来是昨天下暴雨,想来是受了寒毒,你们这里有没有针灸,我来治疗一下就好了。”
陈无夜本来就是村里的人,对于这村中唯一的草药医生自然是了解的,这个医生虽然贫穷,但是医术倒却很高明,而且他还有一副家传的银针,早年间给人治病时曾被陈无夜看见过。
“老先生,我这里倒是有一副,您看看能不能用!”老中医也没有多说,从随身的木箱中取出了一卷羊皮,打开皮子,里面正存放着三排大小不一的银针。
一看到这东西,陈无夜当真被震惊到了,之前自己对于中医毫无了解,但是换命之后脑海中就像有了一部中医百科全书,在他眼中,这套银通体花白,隐约还冒着一股寒气,这可不是什么凡品。
“嗯。”陈无夜也不含糊,拇指和食指一捏,一连抽出六针分别扎入了阿妈气海,凤池,人中,上关,下关,阳白六处穴位。最后一针下去,只见阿妈一阵抽搐,不过三个呼吸,僵直的四肢就柔软了起来。
牙齿也停止了颤抖,呼吸也均匀了不少,面色更是红润起来,而那团常人看不见的黑气也一溜烟逃走了。是个人都看到得出来,这几针下去,活活得把将死之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好了!喝点温补得汤药,过几天就能下床了!”陈无夜缓缓将银针一根根拔出来,言语也温和了不少。
这回换草药医生的眼睛瞪得老大,他再一次给阿妈把脉,发现脉象平和,气息稳重,显然已经是痊愈。他咽了一口吐沫:“老先生,神了!这......这针法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连医书上都没有看到过。”
陈无夜心道:“这可是鬼门十三针,你当然没有见过。”
根据他脑海中记载,这套鬼门十三针乃是当年医圣张仲景所创,但是清代晚期就已经失传,如今会这套针法的全世界不超过三个,而能认得这针法的也是寥寥无几。
“陈老幺呀,你家是上辈子积德了哟,遇到这老神医,你们老两口的病都有救了。”草药医生见陈无夜没理自己,转而对着阿爸露出了笑容。
阿爸也是一个劲的感谢,陈无夜赶忙示意无需多礼,众人这才缓过来,看着眼生的陈无夜问起了他的来历。
“老汉我云游四方,昨日到了这里,借住在不远处山上的庙中,碰巧遇到雷雨天气,破庙坍塌,这才进村想要找个居所暂住几日。”陈无夜故意说出自己去过山神庙。
果然,一听到他昨天去过山神庙,阿爸当时就急了:“老神医,请问昨天下午你有没有在山神庙附近看到一个十八九岁的孩子,有这么高,小平头,穿着一身麻布衣裳。”
“昨天夜里倒是看到一个孩子昏倒在田坎上,外貌和你说的差不多,他是不是还披着一块透明胶布?”
“对对!就是他,他是我儿子,老神医,我儿子现在在哪里?”阿爸眼里饱含着泪水,看得陈无夜一阵心酸。
“你先不要着急。”陈无夜安抚着说道:“本来陪我游历的还有两个徒弟,但昨天我发现那个孩子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应该是被雷劈中了,这里药物匮乏,我就让两个徒弟先带他回四川我老家治疗去了。”
“啊!”听到这里,阿爸大惊失色:“老神医,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儿子呀,我现在就收拾东西和你一起去四川。”转过头阿爸还连忙对着草药医生拜托着:“曹医生,我婆娘这边麻烦你多照看一下,我尽快回来。”
“等会等会。”陈无夜看着阿爸这么着急的模样,连忙打断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现在还不能去,你儿子伤势很严重,我已经用家传的方法为他急救,现在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但是如果要他醒过来,还需要长时间的特殊治疗,这个期间,谁也不能去见他。”
看着阿爸还要坚持的样子,陈无夜又补充说道:“你是想要你儿子的命,还是想要见面?”
阿爸无奈的叹了口气:“老神医,你可以一定要救救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打小就命苦,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
说着说着,阿爸的眼泪都快出来了,陈无夜实在有些看不下去,赶忙安慰他,说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不要过于担心,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保重好自己的身体。等着儿子好过来才能一家团聚。
众人回过神来纷纷安慰,就这样,这件事情才算告一段落,陈无夜被安排到了草药先生曹医生的家里暂住,他家反正也就他一个人。喝了陈无夜开的药,第二天上午,阿妈就醒了过来,陈无夜又被邀请过去了一趟。
到了家里,他把那些说辞又重复了一遍,并嘱咐二人好好疗养身体。可是他总是觉得阿妈看他的眼神有点怪,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又个阿爸针灸了一番治疗他的老毛病,开了几副药。过了几天,二老的气色都明显好了很多,阿爸的腰杆也直了起来。
陈无夜医术高明,连曹医生都自叹不如,短短几天的时间,村里来了一位老神医的事情就传开了,村里的人凡是有些疑难杂症的都来找陈无夜求医。凡是一些小毛病曹医生也就治了,曹医生治不了的自然就让陈无夜来。
在村民们的坚持之下,原本是打算离开这里的陈无夜,也决定暂时在这里定居下来,主要还是他有些放心不下自己的父母,希望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面能够以另一种方式尽到做儿子的义务。
时光飞逝,转眼就是两个月过去了,这两个月中,陈无夜几乎治好了村里大半人的老毛病,无论是多年的风湿,还是先天性的心脏衰竭,到了他这里都只是一番针灸和几副草药的问题。
久而久之,他的名气越传越大,就连远在几十公里以外的其他村子的人,都有很多慕名而来看病的。村民们觉得无以为报,大家还集中起来自发的给陈无夜修建了一座石头房子,房子不大,倒也有三个房间。
一个用于看病的医务室,一个他自己休息的卧室,还有一个是陈无夜堆放药物的库房。他在这里的生活倒也算悠闲,但这份清幽很快被一个不速之客打断,这也成了他未来走出大山,名动江湖的一个转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