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积极心理团体干预的效果评估方法与数据分析
王梦南1 倪士光2
(1.清华大学心理学系,北京,100084;2.清华大学深圳国际研究生院,深圳,518055)
【摘要】近年来团体干预在中国发展迅速,但由于团体干预效果的评估方法的规范性匮乏,团体干预的效度亟待更为充分的研究和验证。本文以积极心理团体干预(Group-Based Psychological Interventions,G-PPIs)为例,梳理了团体效果评估的团体方案准备、初步研究和正式研究评估等三个阶段,总结了效果评估的研究设计及数据分析方法,为研究者们进行团体干预的效果评估提供规范性、科学性的方法参考。
积极心理干预是以积极心理学为理论指导的心理干预方案,主要针对提高积极情感、积极认知或积极行为(Sin & Lyubomirsky,2009)。团体心理干预是在团体情境中提供心理辅导、心理咨询或心理治疗的一种干预形式。在帮助那些有着共同发展主题和相似心理困扰的人时,团体辅导相比较个别咨询而言更加经济有效(樊富珉,2005)。随着积极心理学在团体情境中的适用性为更多人所了解,越来越多的团体心理干预采用了积极心理学取向。积极心理团体干预是在团体情境下,运用积极心理干预的理念和技术提供心理指导的干预方式。
虽然积极心理团体干预运用逐渐广泛,但是能否客观地评价团体心理干预的效果仍是影响团体心理干预研究效度的重要议题。王茹婧等(2017)对国内89篇团体咨询研究文章进行分析后指出,目前国内团体咨询效果评估呈多样化特点,一部分研究存在误用、滥用效果评估方法从而得出团体咨询效果显著的结论,一部分在研究设计上需要进一步改进。为有效提升积极心理团体干预效果评估的科学性和客观性,我们有必要进行量化的研究设计及数据分析。它不仅为研究者提供了团体干预研究设计的风险与收益的证据,也提供了团体干预研究设计的潜在问题,帮助研究者们做出更加严密的设计,完善团体干预方案。因此,本文旨在为积极心理干预,主要是积极心理团体干预的效果评估,提供研究设计及数据分析方法的参考和指导。团体咨询的效果评估通常包含团体方案准备、初步研究和正式研究三个阶段(Sreevani & Reddemma,2013),本文将总结各阶段的评估目标和方式,并提出针对不同评估阶段的研究设计及数据分析方法。具体如图所示。
团体干预效果评估的各阶段研究设计及数据分析方法
一、团体效果评估阶段
1.团体方案准备阶段
主要目的是了解团体方案设计与目标人群行为需求的匹配程度。团体方案设计需要根据目标人群的亚行为特征进行调整,不能直接采用未进行本土化的外国方案(王茹婧等,2017)。本阶段效果评估建议采取质性评估方式。以文献综述及成员访谈的形式,了解目标人群需求的影响因素以及相关领域内已有的有效干预方式,帮助制定与目标人群需求更为契合的团体干预方案。
2.初步研究阶段
初步研究是在正式干预实施之前,对目标人群中的少量成员进行试点,目的是预先检验团体干预方案的有效性,并根据初步研究结果修改和完善方案,以获得最佳效能,减少方案的潜在风险。王茹婧等人(2017)的研究发现,仅有3.4%的国内团体研究使用了初步研究。鉴于初步研究在保障团体方案有效性上的重要作用,建议在进行正式团体干预前设计初步研究,并以量化方式进行评估,如设置对照组或前后测等方式,通过数据分析保障正式研究的可预测性、可行性和有效性。
3.正式研究阶段
在正式研究阶段,效果评估的重点是对正式团体干预方案进行总结性评估。通过测量大样本群体,收集反映团体成员变化的证据,并依此判断团体方案是否适用于样本对应群体。值得注意的是,在进行总结性评估时应注重评估角度的多元化。评估对象应该包括团体及个人层面,评估执行者也应当加入团体领导者、督导及观察员等。在收集证据时,既有定性的数据,也有定量的数据。在进行效果评估时也应适当结合过程因素,如团体氛围或成员投入情况。若条件允许,建议进行后续评估,对研究效果的持续性进行检验。
二、团体效果评估方法及数据分析
1.定性方法(quantitative study)
定性数据包括成员主观报告、绘画作品等,其中成员访谈是收集定性数据的主要方式。成员访谈包括对成员个体的半结构式访谈和焦点小组访谈,围绕明确的访谈主题通过开放式问题了解成员的需求或体验。
访谈或其他质性数据可以通过主题分析(thematic analysis,TA)或者现象学解释分析(interpretative phenomenological analysis,IPA)的方法进行分析,并依此对团体方案进行修正完善。
2.定量方法(qualitative study)
对团体干预效果进行量化评估的方式包括标准化测验、自编问卷和行为量化等。在标准化测验中,全人健康量表(holisticwell-being scale,HWBS)是测量积极心理团体干预有效性的方式之一(Chan,2014)。该量表具有较好的内部一致性和跨时间的稳定性,内部一致性α系数范围为0.63~0.87;探索性和验证性因素分析的结果均表明HWBS的两维度及七因子的结构效度良好。行为量化包括某特定行为发生情况的量化数据,以及生理指标如皮质醇水平、血压、皮肤电等,相关数据可直观反映个体的情绪或其他心理变化。当已有量表不能准确测量相关问题或不适用于目标人群时,许多研究者亦采用自编量表。但在使用自编量表时,需注意信度及效度的检验,并在研究中报告相应指标以确保量表的有效性。
3.实验设计
(1)随机对照实验设计(randomized controlled trial,RCT)
随机对照实验运用了严谨的实验设计,将团体成员随机分配到实验组和对照组,最大限度排除干扰因素,以验证团体干预的有效性是否高于其他干预方法。值得注意的是,随机对照实验可能产生伦理问题,即被分配到对照组的人们与实验组虽然有同样的问题或需求却无法得到有效干预。此时可以采用等待序列随机对照实验(waiting-list randomized controlled trial,WL-RCT),将目标人群随机分为2组,一组作为实验组在较早时间点T0接受干预,另一组在正常时间点T1接受干预,在中间等待(T0-T1)期间后者作为前者的对照组。
重复测量(repeated measures)可用于RCT及WL-RCT的数据分析。
(2)前后测实验设计(pre-post test)
前后测实验设计通过比较成员接受团体干预前与接受团体干预后的数据验证团体干预方案的有效性。根据是否设置对照组,前后测实验设计可分为实验组前后测实验设计和实验组、对照组前后测实验设计。实验组前后测实验设计由于操作简便同时保证有效性,常被用于仅面向少数成员的初步研究的效果评估中。实验组、对照组前后测实验设计则更为严谨,能较为准确地反映团体干预方案的有效性。
重复测量和配对样本t检验可用于前后测实验设计的数据分析。
4.相关设计(correlational design)
由于条件或伦理限制,可能出现不可以设置对照组或只接受一种干预的实验组的情况,此时可采用相关设计来检验干预的有效性。成员在干预前接受前测(T0),在干预后接受后测(T1)。通过比较成员前后测获取的心理健康数据,我们可以了解成员的心理健康是否发生了变化。同时在T1对成员的顺从性和满意度进行检验。通过分析成员的健康变化与顺从性、满意度的相关,我们可以对团体干预的有效性进行评估。
对于小样本团体,可以采用逐步回归分析(hierarchical regression analysis)验证成员心理健康变化和一致性、满意度的相关性,成员一致性和满意度在心理健康水平改变中所占的方差标志着干预的有效性。对于较大样本,则需采取更高级的统计方式,如结构方程模型(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ing),除前述方差值外,还需参考拟合优度指标(goodness of fit indices)以验证有效性。
5.后续评估(follow-up assessment)
由于团体心理干预常需要一段时间起效,只用前后测方式检验两个时间节点间的变化可能不足以证明团体干预的有效性。因此如预算、时间及人力允许,建议进行后续评估。后续评估可以解释由团体心理干预引发的心理发展轨迹。对于3个时间节点的评估,可以用重复测量检验干预效果;对于4个或更多的时间节点,则可以采用潜在增长混合模型(latent growth mixture modeling)进行检验。
虽然近年来团体咨询在我国已进入专业化发展时期,但相关研究的质量及多样性均有待提高。国外的团体研究经历了从效果研究到过程—效果研究,从单一到丰富的主题,从简单到严谨的研究方法的过程(邵瑾,2015)。国外团体研究的历史及发展趋势可以为国内的团体研究提供指引。由于团体干预是一个动态发展的过程,因此有必要在效果评估中增加过程因素的研究,如团体过程、团体氛围、成员互动等。效果评估也应贯穿团体干预的全程,不同阶段采用不同的侧重点和研究方法。
参考文献
1. Chan C. H., Chan T. H., Leung P. P., Brenner M. J., Wong V. P., Leung E. K., Chan C. L, 2014. Rethinking well-being in terms of affliction and equanimity: development of a holistic well-being scale[J]. Journal of Ethnic and Cultural Diversity in Social Work, 23(3-4), 289—308.
2. DeLucia-Waack JL, 2014.团体咨询与团体治疗指南[M].李松蔚,鲁小华,贾烜,等,译.北京:机械工业出版社.
3. Sin N. L. & Lyubomirsky S, 2009. Enhancing well-being and alleviating depressive symptoms with positive psychology interventions: A practice-friendly meta-analysis[J]. Journal of clinical psychology, 65(5), 467—487.
4. Sreevani R, Reddemma K, Chan CL, et al, 2013. Effectiveness of integrated body-mind-spirit group intervention on the well-being of Indian patients with depression:A pilot study[J]. Journal of Nursing Research, 21(3), 179—186.
5.邵瑾,樊富珉,2015.1996—2013年国内团体咨询研究的现状与发展趋势[J].中国心理卫生杂志,29(4),258—263.
6.王茹婧,樊富珉,李虹,倪士光,2017.2001—2016年国内团体心理咨询效果评估:现状、问题与提升策略[J].中国临床心理学杂志,25(3),577—5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