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一十话 营业模式，全力全开！

迎新会，顾名思义，就是公司召开专门用来招待新人的酒会。

主要作用是以宴会时欢快的气氛掩盖现实职场的压抑，进而达到pua新人的效果。

“地点是代代木附近，离我家似乎没多远。”佐仓铃音看了看电子地图，瞧了半天才看懂要怎么走。

主要得怪这年头的卫星定位属实不行。

本来并不是很想去的，毕竟莫名其妙有个人打电话来说你入社了，完全就是意想不到的突发状况。

我也实在不是谦虚，你说说，我一个刚高中的一年级学生仔怎么就要化身社畜了呢？

…

佐仓铃音本想在电话里义正言辞的拒绝，但听到对面背景音里出现“帝王蟹”的时候，又有些舍不得。

同时，也是出于礼貌，既然对方电话都打过来了，就算想要拒绝，也还是得亲自跑一趟传达意愿才算得上是家教优秀的知性富家大小姐。

家里衣服不少，翻了老久才找到一件轻薄的黑色棉衫，属于那种就算吃吃喝喝沾到酱汁也很难看出来的类型，考虑得非常周到。

头发也是标准三好学生样式的黑长直，没染过色，没烫过发，只是简简单单扎个了青春活力的高马尾出来。

离了家门，下了地铁，跟着电子地图走了一段，穿过花枝招展、风情万种的艺术街，兜兜转转绕半天，女孩才找到对方发到自己邮箱里的店名与店门口的照片。

看门面就是间普通的喝酒聊天场所。

走进去便立刻能听见碰杯声和烤肉香味。

有点小馋了。

佐仓铃音贪婪的注视着边上客人烤架上滋滋冒油的肉片，吸了吸口水，然后抢先用手掰正脑袋逼迫自己转移注意。

女孩顺着对方给出的号码，跟着服务员生逛到包间外。

“就是这里么？”佐仓铃音看了眼门牌号，反复确认。

隔着门都能听到欢声笑语，真不知里面究竟点了何等的大餐才能这般欢乐？

心怀向往的女孩稍稍用力敲了敲门。

“哦哦，来了！”

开门的是个斯文男人，一身金丝眼镜加白衬西裤的高级职员套装，头发与胡须打理的一丝不苟，是人们想象中的标准社会精英模样。

佐仓铃音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他的手腕，竟是与自己老爹同款的江诗丹顿。

“原来是佐仓小姐么？迎新会才刚开始，快进来吧。”男人热情的退后让开路。

也是他这一让，房间内的香气不受任何障碍的涌入了女孩的鼻腔，让她的身形不由顿了一下。

佐仓铃音情不自禁的抽抽鼻子，合意颔首。

虽然是微型的烤炉，一盘肉放不了几片，但依旧有着不俗的风味，火候恰好，油脂焦脆，肉也入味，很下饭，仅仅只是闻着就感觉被勾起了馋虫。

“佐仓小姐，也别等着了，快点吃吧。”平田坚和颜悦色的说着，取出一副全新的碗筷递到她的手里。

“真是不好意思，让您麻烦了。”佐仓铃音见状连忙回答，声音软软的，是标准的高演技营业状态。

【请问，您过来的时候不是说自己要义正言辞拒绝对方什么声优事务所邀请的么？】

【怎么这就直接落座吃起来了？】

唉……佐仓同学轻叹一口气，其实自己并不想吃的，只是一时间抵不过这位大叔的热情，善良的本心又不忍冷漠拒绝。

环顾一圈，在场的大概有十多人，看起来都很年轻，而且还是标配清一色的帅哥靓妹。

少女内心不禁感慨，这年头的演艺界卷得也太可怕了吧，连声优这种幕后职业者们的颜值都这么高。

不过经眼前漂浮的浅蓝色文字提醒，已经狼吞虎咽吃完几片牛脊肉的女孩终于想起正事。

“那个，平田先生，我想请问一下……”佐仓铃音艰难开口，蹭饭蹭吃完却要提什么跑路，就算是佐某人，脸上也是会表现出些不好意思。

如果没记错的话，自己当初应该是往东俳剧团的网络邮箱投递的简历，为什么会是这家声优事务所通知自己被录取了？

她很想询问原因。

可当话到了嘴边，却又被其他人热心递来的玻璃杯给堵上了。

“雪碧？果汁？还是可乐？”一边的文雅大姐姐主动拎起几份大瓶装的饮料摆在桌上向她询问。

少女顿时愣了几秒，果然人不可貌相，外表是知书达理淑慧贤达的魅力御姐，内里竟有如此纯度。

“果汁就行了。”佐仓铃音应答时脸上带着局促和礼貌的笑容，宛如未经世事的纯情小男生被漂亮大姐姐搭讪。

等到女人转身准备为其他人分别将杯子斟满时，佐仓铃音忍不住偷偷望她的脸颊，有种初恋的悸动，心潮澎湃。

“哦对，险些都忘了，大家都还没开始介绍吧。”平田坚一拍手掌笑着说了声，“以后就是要共事多年的好同事了，不认识下可不行啊。”

现场稀稀落落的响起礼节性的掌声。

男人无奈的轻叹口气。

果然……默契这种东西还是需要慢慢培养起来的。

“那么，干脆就由那边那位坐在最里侧的开始，来为大家领个头！”平田坚手指一伸，笔直朝着一旁桌上鼓成仓鼠模样，嘴角沾满酱汁的女孩。

“？”

竹达彩喵一动不动，只是目光深沉地凝视着房东富哥。

明知我吃得正欢，你这一手是故意搞我是吧。

竹达彩喵有些气愤。

但却不敢表现出来。

身经职场摸爬滚打的她深知，这种时候如果发飙那才是真正的社交形象完蛋。

竹达彩喵不着痕迹地瞪了平田一眼，旋即很快带上满脸羞涩的表情从一旁抽了张纸巾出来擦擦嘴。

“各位上午好，我是竹达彩喵，会社成立第八年的时候进来的，也算各位的前辈了。或许有人会对我的声音感到熟悉，那大概是有在电视机里听到过，例如前不久就曾出演过《轻音少女》中的中野梓，这个角色在场应该是有人认得的。”竹达彩喵昂首挺胸，神色傲然。

“啧。”平田坚咂舌，以明亮的目光示意：别装模作样摆谱了，赶紧的，给我收尾结束。

竹达彩喵也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反瞥一眼，尽是不屑。

“而那位穿得斯文得体一直在招呼各位的平田桑其实也是我的经纪人，性格谦逊儒雅，是会社里出了名的老好人，大家以后如果有事情不懂的，或者其他业务，尽管来找他指导，肯定比公司分配的经纪人还负责。”竹达彩喵就像一名经验丰富的大前辈，条理清晰地为在场新人提供一则「外事不决问平田，内事不决也问他」的简易工作指南。

众人转首又向男人投去视线，眼中尽是憧憬。

啊……

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叫有事都来找我？

平田坚浑身冰凉，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想要连珠一般涌出。房租、工作、孤独、同志、战友、真物……但又总觉得被什么挡住似得，单在喉咙里打转，吐不出口去。

他睁大眼睛看着竹达彩喵，身体不自觉晃了几下。

肌肉迸发，隐隐显出青筋的手放在桌上，指节叩了两下桌面，似乎是想要吸引她的注意，用眼神传达些什么讯息。

可女孩转过头与他对视，却是故作天真的眨了眨眼，旋即拿起手机，打开锁屏界面朝他晃了晃。

张开嘴，不出声，只有嘴唇在动。

男人虽不懂唇语，但结合那一闪而过的画面，他还是看懂了竹达彩喵的意思。

【你家孩子就住我隔壁，下次要是再敢整我，到家就爬阳台过去拿他出气。】

我的天，这是何等卑鄙龌龊之人！

平田坚愤慨，那一瞬间，他的内心像炒股梭哈失败一样的内敛阵痛，脸色也犹如交通灯红绿交闪……

当年汉献帝当朝时，想来也不过如此。

…

虽然竹达彩喵挥舞手机屏幕的速度很快，但久经剧团锻炼，能无压力侧翻与空手翻的佐仓同学还是隐约感觉自己看清了画面中的人影。

很像这几天一直在天台和自己一起吃午饭的男生。

照片里的他双手拍在桌面上，撑着身体前倾，额前的发丝顺着惯性自然漂移，凑近的姣好面容上跃动兴奋与雀跃的情绪，透亮的眼眸就像在发光。

有种别样的魔力，能使人怦然心动。

如同玉净瓶，如同紫金葫芦，有金角银角在喊我叫一声你敢答应吗？

精致颜控佐仓铃音想要靠近看个真切，确认是否真是自己认识的那位。

于是默默挪动座位，朝向介绍结束，落座继续吃烤肉的竹达彩喵移动。

房间里的自我介绍环节正在进行中。

轮到一位笑容阳光大方的短马尾女孩。

“大家好，我是东山奈阳，还是高中生，前不久刚从培训所成功获选，真是十分感谢事务所的青睐，今后的日子里希望大家能相互指导，一起进步，继续提升演技。”

好，说得好啊！

佐仓铃音热烈鼓掌。

瞧，多么正直的三观，再配上这元气满满的笑容，佐仓同学很想说自己以后找对象都想按着这个模子来。

可惜再热烈的掌声也终将结束，随着佐仓同学感到手掌胀痛，房间内的道道目光视线已经聚焦向下一位。

“大家好，我是松田真诚，北海道出身……”

新站起来的男人说话语气略微有些生硬，没有前一个人的落落大方，是标准的性格内向型。

“喔，北海道人啊。那离家来东京工作一定不容易吧？进入事务所肯定也经历过许多吧。”平田坚感慨说。

“是的……”松田真诚点点头，今天为了赶这个迎新会还特地跟打工场所的店长请了个假。

等到再度坐下，前一位女孩子忍不住朝他投去关切的目光，只是当感受到她这眼神后，松田真诚顿时表现得更加局促，两手掰弄着袖子，视线始终朝下。

“哦对，差点忘了提。”平田坚才想起来，“东山小姐可是这届日播研里唯一入选Artsvision的人。”

闻言，松田真诚更是一惊，脚下步伐一退再退。

自己连入社考核都考了两年，突然得知现在座位旁的女孩竟是被直接选入了母公司。

真是恐怖如斯！

按照楼层算，培训所日播研所处的是最下层的一楼位置，自己所进入的LM事务所在二楼，而这位东山桑则是一口气跃升到了最高的第三层，被高层直接认定为是优质人才专门培养。

阶级地位可见一斑。

“感觉完全听不懂……”眼睛悄悄看了一圈，佐仓铃音发现其他人都是一副震惊的表情，但只经历过剧团训练的她实在有些不明所以。

等会，所以说这里只有我格格不入了？

佐仓铃音用力摇头把杂念驱散。

“咳咳咳——”不知为何，竹达彩喵忽然开始用力的咳嗽。

可惜已经见识过其本性的平田并不打算继续纵容，而是略一挑眉，选择忽略。

但竹达彩喵仍然不愿放弃。

她敲开手机屏保，在主界面上滑了几下找到聊天软件打开。

【彩喵酱：请问这种时候为什么不把本人当年未经过任何训练，直接入选事务所的光荣事迹爆出去好好激励一番现场的后辈们？】

【平田：……】

【彩喵酱：快点快点，听到没有？就算是我，也想享受别人羡慕倾佩的目光啊！】

【平田：您可要点脸吧，平时已经够丢人了，怎么迎新会都不消停下……】

男人颇为烦恼的叹气。

偷窥了很久的佐仓铃音注意到，这对关系看起来非常神秘的组合似乎在现场其他人喧闹的时候，眼神有不经意的相对与交流。

再悄悄的斜着瞄一眼别人的聊天界面。

【彩喵酱：反正平田哥你要是不肯干的话，待会儿我就只能把你家孩子的照片晒出去旁敲侧击说这是我新交的男朋友了。嘻！我已见到大家那副羡慕嫉妒恨的表情！】

“……”平田坚的喉咙头被哽住了。

草！

只此一字，方可道尽千言万语。

他感觉自己的额头此刻应该鼓起了青筋，他幽幽凝视着对面那个热衷于没事找事、就爱给别人添乱子的家伙，握紧拳头只想私底下把她捶一顿。

男人深深地叹口气，眉毛都皱了起来，只觉无比心酸，后悔当初就不该对她抱有怜悯之心，任其在东京艰难生存，想必就不会养成这番烂话连篇的古怪个性了。

“唉……”平田叹气扶额，面色沉闷。

“哎，经纪人桑，別苦着个脸了，来，喝一杯吧。”观察许久的佐仓铃音以极快的速度从桌子一端闪现到另一头，手里捧着一大瓶鲜榨果汁就要为他倒上。

她的语调很是开朗，脸上笑容也是一等一的甜美，任谁见了都能留下堪称完美的第一印象。

只是……有点令平田感到略微有点怪异，不能不忽略。

你这如同在看长辈的尊敬目光是怎么回事？

我应该没那么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