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赈灾没错
往日像她家这种挨着管道的驿站是最不愁客的，可如今衮州闹了瘟疫，人人唯恐避之不及，驿站自然也没了生意。
“衮州……不是在闹饥荒吗？”怎么又起了瘟疫？
只有大涝之后才必出瘟疫，灾荒旱年，不是到了易子而食饿死人的地步，是极少出现瘟疫的。
而据她所知，衮州虽然闹饥荒，却远没到那个程度，加之半月前司马煜就领旨前来赈灾，如何也不可能发展到那个地步才对。
“还不就是饥荒闹的！”老板娘有些愤愤道：“今年衮州闹了饥荒，田地干旱种不出粮，朝廷拨下来的粮食又被州府贪墨，到百姓手里一家子一天一碗粥都勾不上，百姓没了活路，逮着什么吃什么，易子而食比比皆是，可死的人还是越来越多，可不久闹起了瘟疫？”
“半月前来了一位皇子赈灾，可又有什么用？该死人还是死人，现在整个衮州都被封了，只许进不许出，恐怕那位皇子是起了屠城的心。”
什么？
屠城！
即使沈柚萱性格早已在宫里连的沉稳冷静，波澜不惊，此时也忍不住变了脸色。
那可是一州百姓的命！
可她什么也不能做，也什么都做不了，她自己的命现在还别在裤腰带上呢。
她沉默了一会儿，跳过了这个话题，问道：“那您可知，这里可有什么小路可以去京都的？”
她没想到自己这一跑竟跑来了衮州，这可真是前有狼后有虎，身陷囹圄了。
“倒是有一条小路，不过那里已经被山匪占了，你一个姑娘家可千万不能走，万一被掳上山，那可是要命的事。”老板娘告诫道。
沈柚萱一颗心猛地沉了下去，然而不等她继续开口，忽听前院传来一阵暄嚣声，老板娘惊讶了一瞬，猜到可能是出了什么事，匆匆对沈柚萱交代一声就放下粥碗出去了，没有注意到沈柚萱一瞬间紧绷的身体。
这驿馆如今人迹罕至，她料到前面闹出动静的多半是追上来的青燕，不敢再耽搁，偷了几件老板娘的衣服和胭脂，又从衣袋里拿出几张银票压在枕头下，快速出了房间从后门离开。
青燕的目标是她，找不到她就不会为难驿馆掌柜一家。
回京都只有两条路，小路有山匪，不能走，官道折返定然会撞见后面追上来的青燕，而且她现在没有了马，更是不能再跟对方比速度，唯一的办法就是赶在青燕追上来之前进衮州。
而衮州，正在爆发瘟疫。
沈柚萱垂眸，一口气不敢歇的赶了十几里路，在衮州都城邺城外不远处挑了个小树林钻了进去，一刻钟后，里面走出一个风尘仆仆的妇人，脸上戴着面巾遮去大半容貌，是那种掉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打扮。
她出来后没有停顿，直接走到城门处排队进城。
衮州先是遭了饥荒又闹瘟疫，十座城里半数都沦陷了，那些沦陷的城池里的百姓走投无路，只好来投奔邺城。
如今衮州，也就只有邺城和周边邻近的城池还能维持运转，不过也撑不了多久了。
不出沈柚萱所料，她人还没等进城青燕就追了上来，她先是在城门口转了几圈，随后目光落在城门处排队的难民身上，突然抬步走了过来。
沈柚萱紧张的后背都冒出一层冷汗，可越是如此，她的表情就越是平静，只默默垂了几分脑袋，挡住容貌。
原以为她看过就会走，没想到这青燕如此难缠，竟从后往前开始一个个检査，是发誓要找出沈柚萱不可了。
“你，把斗笠摘了！”青燕抱着剑从后往前找，但凡碰到遮挡容貌的，不论男女老少一个都不放过。
沈柚萱眸色沉沉，不动声色握紧了腰间的匕首。
没想到下一刻就出现了转机。
与沈柚萱隔两个人的后面是一对父女，青燕让少女摘下斗笠，惹来父亲的不满，直接拒绝：“不行，我家闺女脸上起了疹子，见不得风，斗笠不能摘！”
他这么一说，反而愈发惹来青燕怀疑，危险的眯眼：“我再说一遍，摘下斗笠，别让我亲自动手！”
男人长得五大三粗，也是暴脾气，当即发了火：“你他妈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老子说了这斗笠不能摘，我闺女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来赔吗？滚滚滚，别逼老子打女人！”
青燕被骂的脸色瞬间涨红，她长这么大还从未被人这般辱骂过，顿时气火攻心就要拔剑，没想到两人的争执因为声音太大惊动了守门的侍卫，提着刀走了过来：“什么人？在这里吵什么！”
青燕身为暗卫，最忌讳显于人前，对官兵天生没有好感，闻言下意识的闪身跑了。
以守门侍卫的身手，自然时追不上她的，只能骂骂咧咧的回去继续守门。
一场危机喜剧般的化解，沈柚萱松了口气，放开手里握着的刀柄，才后知后觉察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踩着发软的步伐进了城。
城外树林，逃走的青燕躲在树冠里，一双眸子阴沉的盯着邺城的城门，恨恨咬了咬牙龈。
她几乎可以确定那个贱人九成逃进了邺城，可那里在闹瘟疫，一旦她追进去谁也无法保证还能不能活着出来，纠结许久，她最终选择放弃。
不甘的看了最后一眼，闪身离去。
沈柚萱虽然逃脱了青燕的追杀，但处境也没好到哪儿去。
因为她才进来就好死不死被准备出城的司马煜撞见了，不得不说真是冤家路窄，孽缘啊。
现在她被堵在街道上，身边围了一圈官兵，司马煜坐在马车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眼底满是戏谑：“沈姑娘，真巧啊。”
这都能撞他手里。
沈柚萱快速在脑子里推演了好几种脱身的办法，几乎都没有胜算，只能含恨放弃。
不动声色的行礼：“民女见过七王爷，七王爷不辞辛劳亲来赈灾，着实辛苦，令人钦佩。”
“本王是来赈灾没错，那沈姑娘放着京都的富贵日子不过，来这穷乡僻壤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