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面试
黄健忠对眼前这名青年演员的第一印象是干净。
白色衬衣配牛仔，明明是很普通的搭配，但在他身上却显得格外清爽。
他上下打量着陆远，说道：“自我介绍下吧。”
陆远向众人打过招呼，从容道：“各位老师好，我叫陆远，就读于北京电影学院，目前在横店当特约。”
“特约？你北电的怎么想着来横店当特约，没尝试去剧组接一些重要的角色？”黄健忠皱眉。
其他几人也感到疑惑，按理说就凭这长相，这学历，接一些配角完全没问题，何必去当群演，难道是演技稀烂？
陆远沉声道：“在学校时有剧组邀请过我，但是都被我拒绝了。”
“哦，为什么，你不想演戏，不想出名？”见不是自己想的那样，黄健忠追问。
陆远笑道：“我自然是想演戏的，但人需要对自己有清醒的认知，当自己的能力驾驭不了角色时，与其胡演一通，不如沉下心好好提升自己。”
“倒是沉得住气，难得。”张敬放下杯子，赞道。
“所以你觉得自己现在准备好了？”
陆远点点头。
“想的倒挺好，你当时怎么没报考中戏呢，你这违背了北电传统啊！”李工大哈哈大笑，眼里却有丝欣赏。
这个圈子名为演艺圈，实为名利场，进来的人谁不是奔着出名而来，耐得住寂寞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
“中戏老师可能是认为我这长相不太适合当实力派。”
“你小子还挺幽默，来，演点什么，自由发挥。”元斌忽然插嘴。
陆远早有准备。
他坐在椅子上，双肩下沉，皱着眉毛，麻木地看着前方，嘴角泛起一丝笑，笑意很淡，却映衬得脸上愈发愁苦。
有点东西啊，这是北电教出来的？
黄健忠坐直了身子，心里暗自嘀咕。
还没完，陆远站起身，原本微微扬起的头，缓缓低下，带着些俯视看着桌后的几人，双眼微眯，眼里的光慢慢褪去，余下阴冷的黑。
被这道目光盯着，黄健忠有些不自在，他扶了扶镜框，顺手拿起简历翻看起来，问道：“你混过？”
陆远收回表情，闭眼，再睁开时目光变得清澈，眼角带笑。
他摇头否认：“没有，不过我家那带以前混混挺多，见得多印象比较深刻。”
黄健忠点头，心里却不大相信，就那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手里犯过命案呢。
“你要不要试试古装造型？”
张敬虽然只是编剧，但演技的好坏他还是能分辨出来，这年轻人演的有多好他不清楚，但肯定是比演西施的那姑娘强。
陆远此时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心脏要离家出走的感觉。
有戏！
黄健忠补充道：“这样，你去换身古装看看。”
“导演，我之前在横店接过一些古装戏，闲的时候自己也拍过古装视频。”陆远从口袋中拿出U盘，视频是昨晚拍好的。
有备而来啊，准备的倒是挺齐全，张敬不着痕迹的瞅了眼陆远。
桌上摆着笔记本电脑，美帝良心牌。
视频中陆远一身戎装，舞着剑花，还别说，他的古风扮相挺不错，翩翩贵公子，温文尔雅。
看着视频里那明显是偏春秋时期的服饰，张敬心道果然如此。
黄健忠见陆远扮相不错，心里更加认可。
于是递上台本，“念段台词试试。”
接过台本，陆远清清嗓子，用低沉的声音念道：“越君肺腑之言，外臣听着也是颇受感动，以外臣之拙见，吴越两国能化敌为友，固然取决于大王的恩德仁义，但越君能够认清大势，顺天应命，也是十分不易啊。”
台词是一种离不开生活但又需要一定专业技巧的知识，它是表演学里极为重要的部分，评判一名演员的演技如何，首先就是看他的台词。
陆远的台词只能算说得过去。
台词这玩意，要求低的只需要吐字清晰，要求高的就讲究个感染力，有些厉害的演员不见其人只闻其声，却能在观众脑海自动浮现画面。
黄健忠微微点头，和其他几人低声讨论了几句，随后对陆远说道：“那行，大体情况已经清楚，你先回吧，过两天给你通知。”
“好，谢谢导演。”
陆远松了口气，然后装作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不急不缓地回到等候室。
忽然感觉身边的人和事都变得美妙起来。
嗯，周杨还是平啊！
“怎么样，怎么样。”周杨站起，急匆匆地问。
陆远心平气和淡定道：“嗯，还不能下结论，但我尽全力了。”
所以到底怎么样，你是在说废话吗？周杨不满，这人真的烦，好想打他怎么办。
咬咬牙，看了眼双方的身高差，对比一下两人的胳膊，他怎么比我还白？
算了算了，忍他一时。
陆远走后，屋内几人聊了起来。
黄健忠道：“我觉得可以，扮相合适，演技也不错，尤其是眼神戏。”
李工达点头：“确实。”
元斌附和：“我也这么觉得。”
众人看向张敬。
张敬盯着视频，皱着眉，食指一下下敲着桌面，许久后还是说出了他的想法。
“我觉得不合适。”
“为什么？”众人不解。
“你们看他视频里的扮相，是不是显得太过年轻，他才多大，二十？”
“剧本里的赵鞅可是一名权臣，按照时间来算，他出场时已经四五十岁，陆远的演技我不做评价，但扮相太过年轻，我觉得不合适。”
“年纪确实是个问题，不过化妆就可以解决，再说那范蠡不也挺年轻吗？”李工达反驳，他挺看好陆远。
“李洸洁不一样，他在剧本里的年龄设定就是青年，再说几个主演不能都是糙老爷们，年轻女性观众还要不要？”
“其实这类历史剧，女性不太喜欢。”元斌举了举手插了句，说完他忽然感觉室内温度低了点。
嘶，空调是不是坏了。
黄健忠左右为难，张敬这人太事儿了，一个小角色而已，总共就那么几场戏三两句台词，哪有那么多要求？
一个小配角，不行就拉倒呗，多大的事。
就在他准备开口时，张敬又说道。
“我觉得琪瑛很适合他。”
李工恍然，一拍大腿：“对啊，琪瑛是个不错的选择。”
黄健忠心中开始琢磨，世子可不就是陆远那样吗，风度翩翩，仪表堂堂。
于是他也点头道：“年纪合适，气质也合适，我同意。”
元斌：“我也这么觉得！”
见众人意见一致，黄健忠伸手顺了顺前额的头发：“行，那就让他演琪瑛，延义，你给他发通知。”
“好。”
“对了，西施就定下周杨，一起通知吧。”
……
万盛街，烧烤摊。
“什么，勾践演你爹，赵鞅和勾践还有这层关系？”
周杨神色莫名兴奋，赵鞅什么时候成勾践儿子了，乖乖，春秋这么乱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的意思是剧里勾践有一子，名叫琪瑛，我演的是琪瑛。”陆远无语。
“哦，这样啊，可你试的不是赵鞅吗？”
“可能是导演组觉得赵鞅这个角色不太适合我吧。”
周杨眼睛亮晶晶的好似月牙，她笑着说，“那也不错，我看了剧本，琪瑛戏还挺多，你好好努力，剧组我罩你！”
“诶，你别抢我肉。”
“你不是要罩我吗，就这么罩？”
周杨低头不语。
“你少吃点，你演的是西施，要注意身材，情人眼里出西施，你要是胖了让小眼睛的人怎么办。”
“要你管，我吃不胖。”
“确实吃不胖。”陆远不动声色，意有所指。
“嗯？”
“没什么，给你给你，都是你的。”
“喏，这还有木瓜，你多补补，太小了怎么罩？”
“砰，陆远！”
“嘶，姐你轻点，错了错了！”
周杨继续吃着，嘴不大，吃的倒挺快，两边鼓鼓的，像个小仓鼠一样。
陆远只好起身让老板多烤一些。
再次坐下，他喝了口啤酒，道：“你明天就回去？”
“嗯，明天就走。”
“几点的票，太早的话就当我没问。”
“你！”
“哼，不要你送，活该你没人要，瞧瞧人朱亚闻。”周杨恼火，手上却不停，又拿起一只烤猪蹄。
“丑的才叫没人要，像我这样帅气的叫单身。”
“你还挺骄傲。”
“骄傲到不至于，自在倒是真的。”
“那照你的意思，我家狗狗也叫单身。”
“嗯，怎么还骂人呢？”
吃着烧烤，嘴里麻麻的，胃里烧烧的，这时来上一口啤酒，嚯，巴适！
就是喝多了有点晕。
陆远酒量不大，他觉得自己还能喝，笑道：“狗能活到我这岁数吗？”
“噗。”周杨笑出声。
“你笑什么，就你们女人家成天想着爱来爱去的，没事还总想着去庙里抽签。”
“去庙里抽签有问题？”
“真有爱情的话，人佛祖能出家？”
周杨擦嘴，歪着脑袋想了想，“没准人家失恋了呢？”
“额！”
还挺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