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立政殿里,李世民的面色依旧漆黑,没有让李君羡出去,李世民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木桌,声音一下一下地撞击在了他的心上。
今天早上的这次谈话,实在是信息量太大,不仅关乎着朝廷重臣的生死,更相关着李世民这个圣君的名声。
要是李世民真没有一点点纠结的话,此时此刻就应该找到长孙无忌将事情给说清楚,但要是心中有隔阂的话,那以后长孙大人的为官之道可要坎坷多了。
李君羡心中一阵的吐槽,真不知道今天这次谈话对于长孙大人来说是福还是祸,长孙大人啊,你可自求多福吧。
“君羡,去,将辅机找来。”
李君羡一愣,稍愣几秒之后,这才领命离去。
长孙无忌今日本就对李世民的行踪很是关注,陛下回宫的消息也让他一阵的猜测,一听陛下有事找他,长孙无忌立刻放下手中的事务,整理好着装,两人一齐朝着立政殿而去。
“李侍卫,不知陛下召臣所为何事?”
“大人进去也就知道了。”
伴君如伴虎,就算是李君羡这个贴身侍卫,对于陛下,那也是不敢随意揣测的。
更何况,这次君臣交锋,可是事关朝廷重臣的生死,自己这要是一不小心透露了什么,让这位大人心中有了不好的想法,直接与陛下撕破脸怎么办。
这可不仅仅是一位重臣的问题,后宫里可还有一个万人敬仰的皇后娘娘,还有几位皇子皇女。
今天这事实在是太大,李君羡这个小肩膀实在是扛不起,为了不让长孙无忌再询问,李君羡马上加快了脚步,从行动上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真的得益于长孙无忌也不是什么文弱书生,在李君羡这个大老粗的步伐下,长孙无忌也没有多么的狼狈。
立政殿
李世民高高在上,看着殿下恭恭敬敬向自己行礼的长孙无忌,李世民心中很是复杂。
“辅机啊,我们相识多久了?”
辅机,这是长孙无忌的字,李世民此刻用辅机来称呼长孙无忌,那就代表着之后的谈话是出于私人之间的谈话,并不参合什么君臣利益。
“从太原城起,臣就跟在陛下身边了。”
长孙无忌也很是感慨,他们两人的关系,要是追溯起来,那就要到前朝时期。
隋文帝开皇十三年,长孙无垢出生,当时的长孙氏与李渊早早就为嫡女与次子李世民定下了婚约,而作为长孙无垢的亲哥哥,长孙无忌自然要去多多了解自己这位妹婿的品性。
在两人的有意接触下,当时还只有11岁的李世民与只有12岁的长孙无忌关系很好。
大业九年,长孙无垢13岁,刚刚及笄的她,在舅舅与哥哥的安排下,直接与李世民结了婚。
有了姻亲关系作为纽带,长孙无忌更是与李世民达成了一片,形成了难得的少年友谊。也正是这种少年友谊,使得李世民对于长孙无忌有着外人不能想象的信任。
大业十三年,李渊率军攻入长安城,长孙无忌自然而然地成为了秦王李世民的心腹,拜为渭北道行军典签。
(典签,也叫典签帅,始于南朝,乃朝廷为监视出任方镇的诸王而设,多以天子近侍充任,名为典领文书,实则监视诸王行动,因其权力甚大,遂有签帅之称。)
李世民东征西讨,长孙无忌一直负责机密文书的起草工作,搭档便是房玄龄和杜如晦。
天下大定,李世民和李建成争夺太子之位,长孙无忌跟房玄龄杜如晦是主要智囊。
历史上,没有长孙安业的掺和,玄武门之变就是长孙无忌提及的。
当时的长孙无忌用舜帝的事例向李世民进谏,为了自己的性命,李世民这才下定决心,率先行动,发动玄武门之变,成功自立为帝。
事后论功行赏,长孙无忌被定为功臣第一,满朝文武无一有意见。
论文,房玄龄被称为李世民的萧何,是李世民的强力臂膀,与李世民无话不谈,论武,李靖被称为战神,为大唐开疆拓土立下了赫赫战功。
李世民发动政变之时也征询过这两人的意见,可房玄龄早就察觉李建成的心思,李靖则是沉默不语,李勣说,这是陛下家事,外人不便置嘴。
房玄龄也是这意思,李世民跟李建成兄弟阋墙,这是李家的“家事”,只有家人才能解决,自己是外人。
这几人为何不直接进谏,反而要让长孙无忌进行转达?
无非就是古人说的“疏不间亲”
长孙无忌是李世民的大舅哥,除去臣子这一层身份之外,他还是李世民的家人,因此,在当时的所有谋士之中,只有他一个人能跟李世民说先下手为强,赶紧将你哥拉下来吧,不然我妹妹、外甥们就要死在你哥李建成手里了。
观长孙无忌的一生,就因为这么一层大舅子的关系,长孙无忌这么一个有能力的能臣,一生都在处理李世民的“家事”,最后更是因此丧命。
“辅机啊,今日那位大才跟我说,任用你是我圣明之举,你怎么看?”
对于长孙无忌,李世民的感情是不一样的,从小到大,他们两人完全可以用无话不谈来形容。
“陛下自然是千古圣明之君,臣惶恐!”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说吗?”
“臣不知,还请陛下解惑。”
“因为你是外戚,而我,这个皇帝,竟然就这样重用了你这个外戚。”
平平谈谈的,李世民直接给长孙无忌丢下了一个深水炸弹,炸的长孙无忌直接跪在地上,冷汗连连。
“臣,臣为陛下兢兢业业,从无二心,还请陛下明察!”
长孙无忌心中惶恐,他不明白,那位大才是不是与他长孙无忌是不是有生死大仇,不然的话,这么要命的话,为何这人会这样直接跟陛下提及。
“起来,快起来,你的品性,我自然是了解的,就是我很担心,我在位的时候你肯定会安然无恙,可我百年之后,你又何去何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