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流放第一餐
申时,所有的流放人员都到齐了。
除了二十多户被抄家的贵人,还有一些罪犯和他们同行,一起前往流放地。
三百多个人,接连不断的走在不算宽阔的官道上,扬起一层又一次的尘土。
在两个时辰的行走后,队伍慢了下来。
人群中渐渐有了哭泣的声音,一开始只有一两个,很快,哭泣的人就多了起来。
女人,孩子,老人,男人…
哭声像是来自深潭中的暗涌,一旦喷发就呈现势如破竹之势,瞬间蔓延了整个队伍。
押送的衙役对此见怪不怪,立刻抽出腰间的鞭子就是一顿乱抽。
“下贱的罪犯,有什么资格哭!”
“别以为你们还是高高在上的贵人,记住你们是罪犯,是罪犯!”
伴随着刺耳的鞭打声,人们凄厉的尖叫,哀求回荡在官道上。
“官爷,求您饶了我吧!”
“官爷,行行好,别打了。”
“……”
幸好戚月考虑到路上会有突发情况,特意让赵永链走在最最后。
不然,这三百多人为了躲避鞭打,估计得把载着赵永喆父子的车子给抬翻了。
一行人就这么一直走到下午,直到太阳落山,才赶到了此次流放路上的第一站。
驿站只有十几间屋子,只有押送的总兵和部分衙役可以住。
一部分衙役和流放的人只能在驿站周围的地方露天休息。
幸好此时夏末,天气一点也不冷,不然在这样的露天住上一晚,不死也得生病。
戚月在驿站外靠墙的地方找到了一块地方,赶紧帮着赵永链把车子推过去放好。
没想到冤家路窄,他们的旁边刚好挨着戚风樟一家。
一看到白家慧那张脸,戚月就倒胃口。
白家慧也没好到那里去,看到戚月也是一脸怨毒。
本来她都把戚月给嫁出去了,嫁妆也全部占了,她还和宫里林贵妃搭上了线,很快就要过上贵妇人的生活了。
谁知一场莫名其妙的抄家让她失去了所有。
她总觉得这事儿和戚月多少有点关系。
两人对上眼的那一瞬间,各自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杀意。
戚月冷笑了一声,主动上前打招呼。
“二婶,二叔,好久不见啊,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
戚风樟对这个侄女一向是没有什么好感。
他甚至觉得戚月就是个灾星。
先是出生就克死了亲娘,接着又克死了亲爹,现在他一家人也被连累的流放了,因此理也不想理她,一甩袖子就转到另一头去了。
倒是白家慧一脸阴笑着迎上来。
“我说月儿,你的命怎么这么硬,克了我们还不算,刚一进门就害的国公爷下大狱,你婆婆没有怪你吧?”
说着话,还故意扬起声音,好让赵家人都听见。
戚月怎会不懂她要挑拨的心思,但她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要是沈玉真的以为侯府的这场无妄之灾是她带来的,那她也没有必要再护着他们了。
她微微一笑,也扬声道,“我的命不硬能行吗?不然早就被你派来的那个假女人给毒死了吧!”
闻言白家慧的脸色一变。
“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不是很清楚吗?是不是要我告诉所有人都知道?”
戚月掩在大圆脸蛋里的细长眼睛黑乌乌地,闪着幽冷的光,白家慧当时就打了个冷颤。
“你、你想干什么?”
“你应该问我干了什么?”戚月微微挑唇,压低了声音,“我的好二婶,被抄家流放的滋味,可还好受?”
白家慧的双眼瞪的圆圆的,不可置信的指着戚月。
“你…是你干的!是你…”
戚月留给她一个挑衅的微笑,气的白家慧跳起来要打人。
刚好衙役提着窝头桶子过来,见状直接给了白家慧一鞭子。
戚风樟上前说话,也被衙役抽了一鞭子。
一家人顿时抱着头不敢动了,看的戚月心情极度舒畅。
很快窝头也分发到赵家人手上,一人一个,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
戚月根本就吃不下。
赵永喆和赵奚言一直都昏睡着,根本用不着吃。
沈玉拉着赵霜花,赵霜月两姐妹围坐在车子旁,捏着窝头默默流泪。
赵永链拉了一天的车子,早就饥饿难耐,捏着窝头就是一顿乱嚼。
吃了快一半,他突然“呸呸呸”的狂吐起来。
“他妈的,这是人吃的吗?”
闻言戚月掰开一个黑乎乎的窝头看了看,发现窝头的成分竟有一半是细砂子。
这时,一直未曾开过口的沈玉突然哑着声音道,“这是押送衙役的一贯伎俩。”
说着话,她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
“月儿,我这里有点钱,辛苦你替大家换点吃的来吧。”
她握住戚月的手,说了两句话又开始落泪。
“月儿,现在我们能指望的也就只有你了。”
两个小姑子赵霜花,赵霜月也都眼泪汪汪的看着她哭,一副可怜相。
戚月抿了抿唇,将银票接过来。
“娘,你放心吧,交给我。”
这母女三人都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美是真的美,但也确实弱了点。
也不知道她们这副娇弱的身子能不能挺过流放路上的重重磨难。
她安慰了母女三人,转身往驿站走去。
她打算去找总兵关一刀。
这一路还很长,既然要求关照,自然要找那个说了算的。
见戚月离远了,赵永链斟酌着开了口。
“大嫂,我看这戚将军的女儿很有她爹当年的风范,你给言儿找了一门好亲事啊!”
说着,还把戚月上午给赵永喆父子做治疗的事情说了。
沈玉虽是第一次听说戚月会医术,却一点也不怀疑。
“戚将军的女儿自然是跟寻常女子不一样的,是我们言儿有福气!”
她看了一眼一直昏睡的父子俩,又开始抹眼泪。
“就是苦了月儿了。”
“是啊!”赵永链也叹息了一声,英挺的脸庞浮现愁云,“希望言儿能好起来,以后好好地待人家。”
一家人各自烦愁,没人注意到赵奚言的手指微微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