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清洁工
不就多说了两句，至于拿人质出言威胁吗？
威胁？
他最好时刻记住她是病毒细菌、强腐蚀剂或是毒，稍微沾惹就得肠穿肚烂。
巫女来者不拒，客人可是很稀罕的。
只不过，这里没有无偿的爱，理想并不存在，所谓的救赎就是从一个深渊掉进另一个深渊，
她面露浅笑的别过脸，垂下的眼帘逐渐阴霾，不等飏传达长老命令，倏地转身背对。
“时间到了，我自会上去找他们。”
既然她已经知道，飏不得已硬生生把话吞回去，不敢多言，刚那一瞬间，他感觉到杀气。
连霆霓殿下都受其威胁的人类，他得谨慎对待。
“喂！”她又想去哪里？逗留到什么时候？
玥扭过头，黑着脸睨着霆霓。
不是他让她想办法救飏于水深火热？只是待在原地，什么都不会发生！
他想清楚了，与其让飏越陷越深，倒不如背负着罪活下去，只要得到面谱！
又想强抢面谱？所以他要为一己私欲，置一号楼，光之国，甚至灵界于不顾？果然教训别的时候满口仁义道德，说一套做一套。
什么时候站到使命的最高点上去了？她没那么关心这个世界！
她是不关心世界，她在关心他，因为他得关心，这是赎罪的机会。关于一号楼被泄密，她有个担忧的想法……
嘴角扯出诡异的弧度，她拍拍受挫的霆霓僵硬的肩膀，扬长而去。
异常激烈却无声无息的争吵，却不知道内容，而且殿下输了，让吃瓜的乱不爽一把。
“你们怎么了？她说了什么？”飏急急问。
“没事。”可恶，竟然被吼住了。
一号楼被泄密，一号楼，泄密，一号楼的秘密泄露，他有不可推脱的关系，不，根本是他把秘密带出去的。
霍闪为何会知道面谱的下落？
他以为自己走得足够的远。无论他走到哪里，走了多远，始终有双眼睛，把他的行踪滴水不漏地收入，他没摆脱躲藏在暗处的监视。
他知道得对此负责任。
不过，那是会起哄毁灭世界的巫女吗？她为何会关心他，还替他找赎罪的机会。
一向不干正事，利用他的愧疚掩饰什么。
有什么……她回避什么？
这一句——霆霓试图找到蛛丝马迹，对了，人类小孩似乎不喜欢“吃”的话题。
可，能算是弱点吗？
不吃生肉只是个人的习惯，他也不喜欢，所以此前并没有再在意。
开始是厌烦，然后被冒犯了的不悦，虽然很快用诡异的笑容掩盖，果然有古怪。
问题在一号楼的吃相上？
因肚子饿而进食，这是被动吃食；飏是主动进食？他是因为听到败者的“哀鸣”而吃，是主动吃食吗？
他不认为！
估量估量着，他肚子叫了起来。
是肚子饿了，她肯定也是！一直吃这些口感粗糙的海藻会使得脑容量不足。
随着一波节奏感强烈的鼓点，一号楼的战争拉开帷幕。
心情受到些微影响的玥找了一块不起眼的角落，安安静静呆着。
一层到十层是海兽的战场。
场景不知有多混乱，这些没被驯化的野兽随意在场上场下叫嚣。
来到一号楼，当然是怀着斗志，斗狠斗勇的善战者，但也不乏来看热闹的，混个眼熟的。而这其中，还有来豪赌的海兽，这时正有一场，在赌场上的螃蟹被折断几根爪才投降，下重注的叫得比谁都洪亮。
它们是怎么把岸上的恶习学回来的？
擂台上的干架更是五花八门，单打独斗，混双，混三、四五的，群架也排列在内。一层的海兽数量众多，裁判形同摆设，站立一旁一动不动。
裁判都是低级的，晋升上十一层的不伦不类的半兽，姑且称为海怪，实质上，他们是名副其实的海怪，海里的怪畸。
场景多少有点儿童不宜，不过血腥味并不重，因为逃跑、投降都是允许的，胜者也不会穷追不舍、更不会至死方休。
没有特定的规则，唯一的秩序就是一层结束了，才会开放第二层。
没有密不透风的墙，潮涨到一定的程度，水会渗入一号楼。
这是一场改变命运的战斗，不会一直儿戏下去。
它们要选出三十位迎宾者，负责看守一号楼三十个城门入口，在那里等待它们的食物。
越到高层，可能看到头了，目标明确了，海兽们会认真对决，战况随之激烈。
“殿下，请问玥小姐在看什么？”从一层到十层，每一层都待到最后一只海兽晋升或者落海。
“谁知道。”可能在发呆，“说不定睡着了。”
霍闪很是惊讶，正准备凑上去一探究竟。
这时，玥转过头瞪着霆霓。
“走吧，别拖延时间。你只是个人类，可以折腾的时间有限。”
“真没礼貌。说起来，兽可是你们的启蒙导师，看你们是什么态度，傲慢的家伙。”
“兽怎么成为我的启蒙导师了？”
霍闪点头附和，魔兽只是他们的附属品，为了抬高身份也不要太夸张了。
“你们觉得驯服魔兽的技巧，是天性使然？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对峙模仿过来的赝品。”
玥瞟一眼霍闪，曾经双手落地，嗓子发出喵喵般警告声的窘相突然重现他脑海。
“怎么样？”
霍闪别过脸，好像是有那么回事。
“可，可是，它们是海兽，我又没有要在海底生活。”霍闪小声挽回最后的尊严。
“没有吗？”她淡然一笑。
他们身在何方就没有一点自觉吗？
霆霓和霍闪顿时一阵鸡皮疙瘩。
在海兽擂台上胜出的海兽被海怪领走，它们已经晋身成为一号楼的居民。
“它们要去哪里？做职前培训？”玥问霆霓。
“我怎么知道！它们下一路不过去城门吃人，我又不是海兽。”
对哦！他是被吃的那个！
玥吃吃笑起来。
“怎么了？脸抽筋了？”霆霓打量那张恢复了张弛不再紧绷的脸，巫女比他遇到的任何城府极深的异族都要难懂。
去城门之前要做些什么？
有必要跟上去看看！
霆霓眼见她提脚就要跑了。
“霆霓殿……”
“赶紧追上去！”不要给她趁机摆脱他了。
尽管不若小女孩体格，身体娇小的好处足够体现，他们像老鼠一样，一下就隐没在人群里。
海怪领着海兽在十二层第二个拐弯消失了，不是追不上，霆霓一股劲赶上差点撞上人类小孩。
“你……”突然不走了？
前一秒还兴致勃勃追出去的人类小孩此时呆愣着，一动不动看着一只年迈的海怪正一口一口吃着地上的残肢。
那是上场被打败的海怪留下的尸身，绿色的体液是新鲜的，正慢慢地从破裂了伤口上流出来。
“他是一号楼打扫卫生的。”飏突然冒出来介绍。
“打扫卫生？他是清道夫？鲨鱼，还是海牛？”玥不解，转移望向霆霓，“你知道吗？”
“不知道，那时候一把心思打到顶层，哪会注意那么多。”
会打架了不起喔。
“怎么了？”霆霓见她目不转睛盯着老海怪吃食，不禁好奇起来，她又窥视了什么无聊的东西。
“不对，不对，他，不应该……”
不应该？
反射弧极长的老海怪终于察觉到异样目光，停住嘴里咀嚼的动作，一双布满血丝的大眼睛恶狠狠瞪过去。
她吓了一大跳，赶紧躲到霆霓后面。
“放心，没人敢吃你。”
“想吃掉我的多的去了，他瞪的是你。”说着，玥跳到飏身后。
老海怪眼珠子在布满血丝的眼白上慢慢地颤抖，迟疑了好一会，最后坚定的没有移开视线。
她没说错吧。
飏示意，老海怪才低下头，余光还紧紧拽着霆霓不放。
“他对你有记忆。”玥跳到霆霓身后。
有记忆？
记得霆霓在一号楼犯下的罪。
“有记忆一点都不奇怪。”飏奇怪两人大惊小怪的，“我们吞并了战败者的一切，包括记忆。”
“那你对霆霓曾经在这里的所作所为也一清二楚。”
飏愣了愣。
“倒没有。”
“为什么？”
“为什么？可能我的手下败将都是年轻的海兽。”它们的记忆里还没有如此久远的经历。
海兽的更新迭代比魔族迅速很多。
被飏如此一说，老海怪吃从擂台上打落的残肢更不合理了。
十一层以上的，她本不想观摩，战败之后会被当场吃掉，被生吞活剥的吃掉，这场景实在太刺激了，她看不下去。
清道夫和鲨鱼以吞食了染病的鱼，保证了海洋的“健康”，通过食肉即给自己食物，又清洁海洋，获得“无偿海洋清洁工的称号。
可是一号楼并不是真正的水世界，它并不需要打扫卫生的。
“你又要去哪里？”霆霓不耐烦的喊住她老是背向他渐远的身影。
“洗手间，你要一起就来。”
嗤！
在人类小孩走出三米之外，霆霓举步向前。
真的要跟上去吗？
霍闪惊呆了，他叹口气，霆霓殿下真的很在乎人类巫女。
喜欢人类，血脉相承，不容易违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