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伦不类
“羊，你清楚自己是什么分量，走开！”
愤怒的魔族看起来美味极了，可惜！
霆霓居高临下的盯着，羊节节后退，一下屁股贴到了门上，无处可退了。
让它坐在门口当摆设吗？可不是呀，巫女生气起来更加可怕。
在巫女身边的日子也不少，她们平时是怎么按压异族的？
羊盯着霆霓的脚，看着危机逐渐逼近。脑子飞速运转，在霆霓迈出下一步的时候，它振作起来，只见羊挺起胸膛，昂起下巴，眯着那双方形的恶魔之眼，慢条斯理地道。
～殿下，你就是在这时大动干戈，也不可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霆霓蹙眉，这神情和语气学得入木三分，一瞬间，脑子里自然浮现巫女们嚣张傲慢的嘴脸。
脚停住了，羊心里咕咚一下，这是凑效了？
它咽了咽干涸的喉部，故作镇定屈膝匍下，埋头继续假寐。
一直很好奇为何巫女们每每说出此种无赖话，都能吼住气焰嚣张的异族。
可霆霓果然被吼住！
拿出长巫女的气势，连自己都被吓服了，霆霓这种小角色，哼！
飏定在原地，同样的愕然。
这是屈服了？羊，一只羊，虽然不是吃素的，殿下竟然被一只羊威胁。
“我们可以直接冲进去。”这本来就是他的房间。
“睡眠不足的小孩子脾气很大。稍后，鱼一定给你找出来。”若是平时，羊会帮忙敞开门，欢送他们进入狼口。
此刻，当了回称职的门神。睡觉大概是个幌子，人类小孩不知在里头搞什么鬼，这时人在不在床上还不一定。
“那只羊在挑衅我们。”刚刚为他复仇的怒火都去哪里了？他像被家长拉着去讨回公道的小孩，满心的骄傲来着。
“不懂礼节的下等牲畜，不用放心上。”事实上，不是羊，是被人类吼住了，这怎么跟飏解释，费尽唇舌，他都接受不了。
不用放心上，那为何就算隔着面具，依然能在冷硬的线条看出无力和无奈？
他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长大之后的贴身侍从、守卫，他了解殿下所有的需要，清楚他每一下皱眉，每一根手指的拨动，每一字停顿的意味。
当然也能感觉到他的困惑。
霆霓殿下应该是心有所向皆无碍，然而，不知何时开始，冷静自持下总是无意地流露出让人费解的忧郁。
是从这个地方开始。
犯错能让人成长，那些年霆霓必须离乡别井去弥补在一号楼犯下的错误，当归来之时，他看到的是一个意气风发、成熟稳重，赋予了霸气的王者。
大家都以为一切结束，然而，没有。
这时的霆霓殿下已经完全掌握了把秘密藏起来的技巧。
“这个地方对一个从陆地来的人充满了绝望，我原本都放弃了，打好了在此度过余生的打算。”此种绝望，霆霓必定也经历过。
霆霓厉眼一扫。
“你在胡说什么？我以为你到水之国当参谋了。既然不是，我绝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闻言，飏一阵感动。
无论怎么变，他的殿下还是他的殿下。
“此前水之国四处招兵买马，我顺道去探虚实，看看他们的军队壮大到什么程度。”
“看你样子，探出不少事情。”所以才理直气壮的去找晷景，霆霓神色一变，“会是水王所为，在半路袭击漩涡？”
“不会。”飏沉睑，摇头断定。
这时，门外晃过一个影子，两人默契的不再就这话题聊下去。
“那个人类小孩突然出现在一号楼，还承诺会把导魂者面谱带回来的时候，我有那么一刻动摇。她走了之后，我一再细思，才发现就是把导魂者面谱拿到手，以后也得以这样的不伦不类的样子苟且下去。”
恐怕是的。
霆霓挑眉。
“你觉得我不伦不类？”他突然扯高嗓子，吓了飏一跳，也羊和把门外的影子吓到了。
殿下是真的生气？
“不，你很正常，是我不伦不类。”飏赶紧澄清。
在他久经流浪，终于把脸容夺回来而重新回到家，众人一脸的欣慰，只有飏把他揍了一顿，说什么，无论变成什么都不应走那么远，这会倒是突然说出了心底话！
“那你跑来光之国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求助晷景，解除我身上的诅咒？”
“……是……”
“这是多大的问题，值得你把自己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
“不是小问题，这很重要，霆霓。”
“什么很重要？我在夜深人静之时被你看到了挥舞八个触角？只是肤色的变异。”
“不，已经关系到您以后能否完全掌控那班多嘴的下臣，他们在背后说你……”
“说我什么？他们不是一直都是对我指手画脚的！”
“这次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叩！
门在这时，被敲响了，之前晃悠的影子也不知何时离开了。
“飏大人，长老在唤你。”
飏一脸的意犹未尽却又欲言又止。
“你先过去，他们应该已经知道，导魂者面谱回来了。”
“是。”
门一张一合。
他们吵死了，羊不满地抬起头，然神色一转。
~殿下真的能挥舞八根触须？
霆霓不理它。
“她去哪里了？”
羊嘴往外头撇了撇。
城堡外面？这个时候？她想找死？
~不用担心，她上次也是那么溜出去的。
羊想了想。
~上次好像吃了一颗药丸子，这次没有。
城堡外，玥贴着墙根移动，临界的狭缝像恶魔的大嘴，一步都不敢逾越。
这是用生命在偷听。
上次，她可是被吓得要放弃回家了。要命的东西，不要指望能一回生两回熟。只不过，她这次的目标在上层，当临界狭缝移动时，能产生稍微大一点的空间。
他们在哪？
霍闪和他的接头人。
海水已经漫过20层，在那里的战争结束，十层以下的战败者和极少数十层以上的幸存者随水离去。21、22层的灯光逐渐熄灭，看海水的势头还会往上涨，会把城堡全部淹没吗？在某个阶段就会翻转过来，形成中空状态。
她脑子乱套了，上次好像明白一号楼是怎么一回事，这会又混乱了。
无论如何，最后看到霍闪往这个方向，她以为很容易就能找到，但他们却没有在消失的24层出现。
而且，从外面看城堡，远比里头的宽广，25层以上，39层以下，这范围实在超出了体能范围。
得快点找出他们，不然冒着危险跑到外面来就白费功夫了。
她张开五指，按住墙壁上的贝壳做成的瓦片，尖锐的边缘在她食指指尖划出一条血痕。
“抱歉，打扰了，你们还在吧。请让我听听他们在哪里。”
霆霓一脚踏出窗外，随即感到城堡外的压力，一阵恶心直击他胸口。
此前，以为只要从这里跳出去回到大海便能离开一号楼。这里的原居民可以，低级的合体怪物只能在某些特定的时刻才能走出一号楼。
当时他才踏出一步，即吓得马上缩回去。
城堡与城堡之外的海洋是两个世界，临界的间中随水飘动，与光之国夜空的北极光般美丽、柔和，却是极其危险。肉眼只有半公分的厚度，脑海呈现的却是一个黑洞。
直觉，被施与的诅咒，都会提醒里，临界的那层狭缝是死亡的深渊。
在他安抚不安的时候，一个影子转移了他的视线，她正在不远处往下移动。
霆霓当即捏一把冷汗，看清了又觉得好笑。
她趴在墙壁上，脚踩在倾斜的窗沿一路往下滑，最后在31层停下，窗户开着的，她把脸小心翼翼的侧过去，耳朵贴近墙壁。
可没逗留多久，估计也没听到什么，窗户里头的光熄灭了。
战斗堡垒有严格的作息，当海水漫上来就是休息的时间，那层随之黑暗。
这个时候，非海兽能在水里生存，水往上漫，她必须得赶紧回去。
爬了两层，她抬起头，上去比往下走困难多了，而浪潮的声音已经贯穿耳际，它们来到身后了。
她再往上一层，深海之水的冰冷溅到脚跟，刺激全身的神经。
糟糕，她都不敢往外看，临界的狭缝此刻像可怜的小动物，被巨大的自然力量不断推迫，最后消散在深海里，她的生存空间也被不断的吞噬。
这回没有人鱼之泪，凡人之躯可不能承受万丈海底的强大。
偏偏上层的房间都是灯火通明，那些半兽守在里面不出去。
她能做什么？
在水漫过，灯熄灭的一瞬间，踢开窗户，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城堡，还是……随便打开头上一扇窗户，冲进海鲜们的房间，把它们剁碎之后，顺手扔到窗外的深海毁尸灭迹。
她现在有点气上头，直想那么干。
就在下定决心用血腥沾染自己双手，腿下的窗户开了，一只魔掌伸出来，一把抓住她的脚腕往里拽。
海水在沾湿她屁股后，被挡在窗外，整个房间就像在黑暗的海底，只是没有水。
玥呆呆坐在地上，半天才回不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