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两个妖怪的谈话
“几天不见，这么快就有四条尾巴了？”如月未央说着，朝玉藻前荡漾走过来。
玉藻前荡漾在心里咂舌，心想怎么第一次独自出门就遇到这只黑猫，真是孽缘怎么也斩不断。
“让我看看你这狐狸比起那时候的样子有没有什么变化。”
如月未央伸手轻轻捏住玉藻前荡漾的下巴左右偏动，好好地检查了一番。
玉藻前荡漾蹙起眉头，后退一步挣开了。
“哼，这张狐狸脸的妩媚比起当年有过之而不及啊，依旧是一张祸害男人的脸。”
“听起来不像好话。”玉藻前荡漾的眉头蹙得更深了。
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并不浓，毕竟她们也不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剑拔弩张关系。
“我要去一个地方，陪我走一走吧，正好有很多话想和你说。”如月未央说，“多少年没像现在这样说话了？”
“不知道。”
如月未央无所谓地笑了笑，迈步往前走了。玉藻前荡漾犹豫了片刻，也跟了上去。
她们沿着一条公路走，公路的右侧是一条一眼就看到底的河，有大量的石头滩散布小河两侧。
河流大部分的冰还未化，只有一指左右宽的水流在流动。
公路上不时有车辆疾驰而过，带起一阵被污染的风。
玉藻前荡漾不知道如月未央要往哪走，不过比起这个问题，她更在意其他的。
“你看起来很熟悉这一代，来这多久了？”
“具体时间记不到了，毕竟对于我们这样拥有成神资格的妖怪来说，寿命比一般人都要长，容貌衰退的速度也慢，为了不让周围的人发现，我一般都不会待超过三年。”
如月未央在前面走着，漆黑的发梢却由一个白猫Q版吊坠的发绳收成一束，随着她走路而一摇一摇的。
“你上次说的那个，是认真的么？”
“哪个？”
“要抢走那个灵气充沛的男人的事。”
“你吃醋了？”
“咱为什么非得吃一个人类的醋？”
“呵，你这狐狸，怎么不坦诚一点？”
“倒是你这只黑猫，能不能正面回答咱的问题！”
如此交谈期间，如月未央一次也没有回头，玉藻前荡漾稍慢一步跟在身后。
“那个男人的事嘛……至少有一半是出于真心的哦。”如月未央无所谓地耸耸肩，“毕竟你这拥有三条尾巴才过多久就有四条尾巴了，修行实在是快得让妖怪们羡慕啊。”
“要换作你当初第一次修行的时候，应该也花了好多好多年吧？”
这倒是事实，可是到底花了多少年，玉藻前荡漾早就已经不记得了，毕竟以她的寿命来看，也许几百年都只不过是白驹过隙，早就没有计算的意义。
于是玉藻前荡漾只能回答：“不知道。”
“什么也记不住活着可真轻松呢~”如月未央语气轻松，带点调侃。
“才不是什么都记不住呢……”玉藻前荡漾低声说，“要真是如此就好了。”
两人又沉默着走了几十米，路上的人和车都多了起来，纷纷在前面岔路口的地方转弯过桥，驶向那条河的对面。
“那里就是著名的琉璃光院哦。”如月未央随意瞟了一眼那边，说：“当然我们现在这个地方是看不到院子本体的。”
琉璃光院的窗外几乎都被植被包裹着，大多都是枫树，据说种类有百种之多，从春到秋都好看。
“那里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对我们而言也许没有，不过是以前的人住过的房子改成寺庙罢了。”
听到这里玉藻前荡漾便没兴趣了，有时候人类的爱好确实很奇怪，就比如星野光总喜欢出门用手机拍来拍去，然而她根本就不能理解这些平凡的东西有什么值得纪念的。
这时候她忽然想起了星野光，继而想起曾经被他问住的那个问题。
“对了，黑猫。”
“嗯？我是不会带你去琉璃光院看的哦，要花钱的。”
“才不是问这个呢。”玉藻前荡漾说，“咱只是想问你，要是成了神之后，你想做什么？”
“那种问题我怎么知道啊。”
“你也不知道么？”
“因为我活得太久了啊，作为拥有人形，拥有思想的妖怪。”如月未央轻声说，“不得不感叹，对于长寿来说，拥有思想真是一件折磨的事。我要想我为什么活着，活着有什么意义，为什么要成神，成了神之后又要去到哪里？”
“如此反复自我折磨般的思考之后，我能知道的是我什么也不知道……有时候我真希望我能像那些未开化的动物，只用遵循原始的本能行动就好了，哪有喜怒哀乐爱恨情仇这些莫名其妙的情感。”
“可这些情感不都是几百年前，甚至千年以前你想尝试的么？”玉藻前荡漾说，她回忆起当年刚化为人形还不久的时候，这只黑猫就是很放荡的存在了。
“是啊，因为我想尝试不同的人生。”
听见她这么说，玉藻前荡漾感到无语，心想你所谓的尝试不同的人生只是为了尝试不同人的长度和深浅吧？
毕竟光是玉藻前荡漾所知道的，就有如月未央和不同的男人度过春宵，甚至还化身为男人去调戏女人甚至男人，又或者是和女人搞在一起……
总之确实是‘尝试’了不同的人生。
“可也许是我活了太久的缘故吧，总觉得有些无聊了啊，走到现在，我已经忘了自己为什么要成神了。”
玉藻前荡漾沉默着思考了片刻，说：“那你也不需要那个男人来助你修行了吧？既然你不知道自己为何成神的话。”
“臭狐狸……原来搞半天这才是你的目的吗？！”如月未央愣了一下，扭头没好气地用眼神剐了一下玉藻前荡漾，“你这小心思藏得挺深啊。”
“不管最后成不成神，我是一定要去和那个男人深入交流一下的。”如月未央又扭过头去，迈步往前走。
“为什么啊？”玉藻前荡漾紧跟过去，追着问。
“放心好了，我对男人只走肾不走心，如果那个男人却因此对我魂牵梦萦，恨不得当个奴隶跪倒在我的脚下，那这种男人也不值得你待在他身边。”
“我算是帮你排雷了，姐妹。”如月未央恶狠狠地说，“不如把他调教成我们成神专用的炉鼎吧？放心好了，我负责和他深入交流给他点甜头，你只管在一旁吸收灵气就行，这样不会脏了你那高贵的身子，而且也不算是伤害人类……”
“伤肾会算作我们伤害人类么？”如月未央自言自语，居然还真的开始思考这件事是否可行，“应该算不到我们头上，那只是男人自制力太差，嗯。”
如此魔鬼的言行被放到网上去，肯定会引起大炎上的。
这时两人终于从公路上左拐，进入一条小道。
“但咱不喜欢这样。”玉藻前荡漾快步走到与如月未央肩并肩的位置，看着对方认真地说，“我觉得这样……很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