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冥光与他五岁的媳妇儿
那妇人身上千疮百孔流血不止，模样比死了更凄惨，但还吊着半口气。
见有人来，血泪俱下，嘴里不断哀求着老爷子，给自己个痛快。
“求求你把我杀了吧......我好痛苦......”
苏米乐先是害怕，后又同情起妇人的遭遇来，天真无邪的眼睛里全是怜悯，她扯着爷爷的袖子道：“爷爷，你就帮帮她吧，她看起来真的很疼啊。”
“爷爷怎么能杀人呢？这是多大的罪过？”
“可她这样肯定活不了啊，您就让她死个痛快，也算行善事。”
“哎......”
爷爷口中念着赎罪的经文，让小孙女背过身去不准看，最终还是横下心来，一剑了结了妇人的性命。
妇人如愿以偿地死去，就在咽气的一瞬间，尸体额头的孔洞内仿佛蠕动着什么物体，继而凸起一个黑色的囊泡。
随后，一个两个三个......
数不清的黑色囊泡如雨后春笋般从妇人的尸体上冒出来！
老爷子顿觉不妙。
“爷爷我能转过身来了吗？”
“万万不行！等爷爷先把这人烧了。”
苏米乐人小鬼大，爷爷不让她看她偏要看，这一转身差点吓晕过去！
只见尸体额头的囊泡突然崩开一个血口，血口里蠕动着黑色的生物。
“不好，尸体里全是食尸鼠！苏苏快跑，爷爷来对付它们！”
苏米乐这回听话了，拔腿就跑。
老爷子从怀中掏出数张符纸，剑尖一指，符纸便嗖嗖嗖钉在了妇人的尸体上。
尸体内的食尸鼠发出极其刺耳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如同来自地狱的靡靡之音，让人头昏脑涨。
随后尸体上冒出几缕黑烟，符纸化成火焰瞬间燃遍尸身，那些争先恐后冒出来的食尸鼠全被火舌燎成了灰烬。
可那吱吱叫嚣的声音依旧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猖狂。
借着稀薄的月光，老爷子这才发现，附近茂密的草丛里，全是高度腐烂的尸首！
“爷爷！救我！”
食尸鼠聪明得很，见老的不好对付，转而对小的群起而攻之！
好在苏米乐此时贴身携带爷爷的符纸，食尸鼠只敢在她的周围攒动，一片乌泱泱的老鼠如同黑色的浪潮，将她困在旋涡中心！
“苏苏别慌！爷爷来了！”
老爷子心急如焚，又是数张符纸飞出，在鼠海中蹿起一道火龙。
苏米乐被困在鼠潮中心，极高的温度与滚滚浓烟让她咳嗽不断，昏厥倒地。
老爷子三步并做两步，踏着冒火星的老鼠尸体朝孙女奔去。
不料更多的食尸鼠从四面八方聚拢，一波接着一波，如同涨潮的大浪，数量之巨让老爷子根本应付不过来！
大战几个回合后，年老的他终于体力不支，只能半跪在地上倚剑喘息。
任凭他如何呼喊，被困在鼠潮中央的苏米乐始终没有反应，眼看孙女脸色越来越苍白，老爷子心如刀绞，食尸鼠们趁机加大攻势。
难道今日爷孙两就要毙命于此？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色的暗影如旋风般降临。
男人踏着月色而来，冰冷孤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周身围绕着一股如坠寒窟的冰凉气息。
他轻轻地打个响指，数以万计的黑色蝙蝠便以雷霆之势向鼠潮伏击冲去。
面对比它们更迅捷更强大的生物，食尸鼠争相逃命，但还是逃不过食物链的降维打击。
这些蝙蝠一口一只大肥鼠，只消片刻便把乌泱泱的鼠群灭光了。
“苏苏！你醒醒啊！苏苏！”眼看孙女就要魂归九天，老爷子急不可遏，慌乱中他猛然抱住了男人的大腿，哀求道：“求你！求你救救我孙女！”
虚弱的小女娃被一双有力的手抱起，灼热滚烫的身体得到冰凉气息的缓解。
糯米糍般软乎乎的小脸蛋黏腻地贴在冥光胸前，稚嫩的粉拳紧紧拽着他的领口。
夜色不语，但那双常年死寂的眼里，终是在一瞬间有了光影驻足。
是她。
看着怀中小女娃熟睡的面庞，冥光的思绪倏然跨越千年——
初遇，红颜挽袖捉鱼，巧笑嫣然，眉眼间蕴含足以融化冰山的温柔缱绻；
别离，漫天破碎霞光，万物凋零，漫长的生命也随着挚爱逝去永久枯萎。
他继承她的信念，慈悲济世，救人于水火，终是有了回报。
可惜时机不对，冥光感知到自己的法力正在逐渐衰弱，最近过于频繁的出手，让他消耗过大，又没有得到及时的能量补充。
他现在的身体就相当于只剩最后一格电的电池，随时可能进入休眠状态。
早知今日会相遇，他就该攒足气力，用最好的状态去迎接她的到来。
这次休眠，不知又要睡多少年，不过能再次相遇就已经是万幸，冥光不敢奢求太多。
......
看孙女面色已然好转，老爷子连忙从冥光手里接过苏米乐，谢恩道：
“多谢阁下救命之恩！否则今夜我祖孙两就要命丧鼠口了，无以为报，请受我一拜！”
“有的报。”
“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阁下尽管提。”
“好好把孙女养大，待时机成熟，我会来接她。”
“这......阁下神通广大，不似凡人，要我孙女何用？”
“护她一世周全。”
老爷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好出尔反尔，便答应了。
时隔多年，苏米乐渐渐出落成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当年说要来接他的那位恩人却迟迟没有登门。
时间一长，老爷子都快忘记这回事，甚至忘了恩人的样貌，今日一见本尊，旧事浮上心头，是到践行承诺的时候了。
他郑重地牵起苏米乐的手放到冥光手里，语重心长道：“请阁下务必好生待我家孙女。”
在苏米乐看来，这简直就是个乌龙事件，看来就算她不带冥光回家，冥光也会自己找上门，让她报恩，让她以身相许......
定娃娃亲这种事，对与现代女性来说是深恶痛绝。
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就是一盘散沙，何况结婚对象还是一个捉摸不透的非人类?
老爷子长篇大论，跟冥光交代三媒六聘的各种细节，被苏米乐及时叫停。
她把老爷子拉到一边。
“爷爷，所以你就这样把我送出去了？”
“那有什么办法？我打不过他。”
“......”
“苏家虽然是道家流派，但从不拘泥于那些种族之分的繁文缛节，他既然说会护你一世周全，你跟她也没什么不好。”
“我跟他才见了几面而已啊！”
“我看你不挺喜欢他的么？你是我孙女，你骗不了我。”
“算了，跟你多说无益，言冰姐的护身符呢？”
老爷子悠悠掏出一张符纸：“喏，在这呢。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爷爷研究过一种道术，能让人类和非人类自然结合，生出正常的后代......诶诶诶！别急着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苏米乐拉着冥光，逃也似的钻进车：“再辛苦你一趟，麻烦送我去国际酒店！”
迈巴赫沿着乡村公路飞驰而去，扬尘四起。
一路无言，苏米乐终于沉不住气，率先开口道：“所以，你不是人类，那你究竟是什么？”
“你猜。”
“大黑熊？大黑蛇？黑乌鸦？”
“......”
“喜欢装死骗人，难道是只长白山大猞猁？”
“我是血族，不是那些山精野怪能相提并论的。”
“血族，我懂我懂，无非就是吸血鬼一类，难怪你不怕道家法器，那你害怕什么？对了，你怕光是吧！”
“不是怕，是不喜。”
“那你到底怕什么？十字架？大蒜还是圣水？”
“我怕你会怕我。”
“怕你？我才不怕你......”
“真的？那我来了。”
车子一个急刹停在路边。
“啊！你要干什么！不可以！不可以咬那里！救命啊！吸血鬼咬人啦！”
“现在怕了么？”
“怕了......”
到了国际酒店，苏米乐让冥光在西餐厅等自己做东吃饭，在此之前，她要上客房把护身符赶紧给言冰送去。
敲了好一会的门，没有动静，打言冰手机，铃声却在房内响起，迟迟不见人来开门。
恐怕出了大事，苏米乐忙到前台请求帮助。
当服务员打开房门那一刻，只见言冰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地上散落着几个安眠药瓶。
“言冰姐！”
苏米乐冲上去探言冰的鼻息，还有气，催吐应该还来得急。
她定定神色，让服务员拨打急救电话，跑到卫生间制作一瓶肥皂水给言冰灌了下去，接着两指抵在她喉咙根部进行催吐。
言冰哇的一口吐出来，眼睑微睁，逐渐恢复意识。
“好些了么？”苏米乐在言冰背后垫了好几个枕头，让她虚弱的身体靠在上面。
言冰累极而泣，颤抖着嘴唇道：“有人要杀我，我不如先死了痛快，免得到时候......任人宰割......”
细问才知道，凶手竟然直接打电话通知言冰，他要过来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