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三法合一

当归贝母苦参丸出自《金匮要略·妇人妊娠病脉证并治》：“妊娠，小便难，饮食如故，当归贝母苦参丸主之。当归贝母苦参丸方：当归、贝母、苦参各四两，男子加滑石半两。上三味，末之，炼蜜丸如小豆大，饮服三丸，加至十丸。”

该方原文是治疗妇人妊娠而小便不利的主方。正如《金匮玉函经二注》言：“小便难者，膀胱热郁，气结成燥，病在下焦，不在中焦，所以饮食如故，用当归和血润燥。《本草》贝母治热淋，乃治肺金燥郁之剂，肺是肾水之母，水之燥郁，由母气不化也。贝母非治热，郁解则热散；非淡渗利水也，其结通则水行。苦参长于治热，利窍逐水，佐贝母入行膀胱以除热结也。”

原文“饮食如故”，说明本方之主治不在中焦。孕妇小便不利主要有两个方面原因，一则胎儿压迫膀胱，二则泌尿道感染。《神农本草经》说苦参主“溺有余沥”，说贝母主“淋沥邪气”，很显然是侧重于“小便难”。

这个处方寥寥3味药，但是对于肿瘤的治疗而言，它的配伍实在是太精妙、太具有指导意义了。

从本方所体现的组方思路来看，我们不难发现本病的病机是痰湿和瘀血两个方面。贝母是化痰散结的要药，当归则入血分而活血养血。苦参在仲景方中往往治疗下焦的疾病，如主治“蚀于下部则咽干”的苦参汤就是治疗下焦狐惑病。而在本方中苦参可以看作是一味对症药，有清热解毒祛湿的作用，可以直接改善症状。

但《神农本草经》载苦参“味苦寒。主心腹结气，癥瘕积聚，黄疸，溺有余沥，逐水，除痈肿，补中，明目，止泪”。很显然，苦参本身就可以治疗“心腹结气，癥瘕积聚”，能“逐水”，说明苦参具有化瘀血、逐痰水的作用，而这跟肿瘤发生的病机又是不谋而合，尤其是下焦的肿瘤比如膀胱癌、子宫内膜癌、前列腺癌等。

同时，《日华子本草》中言当归“治一切风，一切血，补一切劳，破恶血，养新血及主癥癖”，同样也具有治疗“癥癖”的作用，而且还可“养新血”，所谓祛瘀而不伤正是也，治疗肿瘤可谓攻补兼备。

而贝母在《神农本草经》中有主“淋沥邪气，疝瘕”的作用，在《名医别录》记载：“主治腹中结实。”可见，贝母也有很好的化痰散结的作用。这里的贝母，我们可以选择浙贝母，因为浙贝母有更好的散结作用。名方消瘰丸就是以浙贝母入方，取其化痰散结之功效。

实验研究也显示，这3味药皆有一定的抗肿瘤作用，相关文献在此不赘述。如果我们从中医理论出发来考虑，实验研究显然不能给我们带来实质性的处方变革，但作为临床用药的一个参考，我认为多一个用药证据，还是有可取之处的。所以，笔者日常临床对于个别中药的运用亦会参考实验研究的结果。同时我们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大多中药或中药复方的实验研究基本也是建立在临床有效的基础上再去探索验证的。

这样，方中的苦参清热解毒、燥湿散结，当归化瘀养血，浙贝母化痰散结，对于肿瘤痰瘀互结成积的病机可谓非常中的。所以，笔者认为本方立法组方的精妙可以给恶性肿瘤的治疗提供很好的思路。当归贝母苦参丸3味药，可以理解为三法合一：一者，化瘀法；二者，化痰法；三者，解毒法。恶性肿瘤的治疗，此三法是最为紧要的，也是历代医家反复运用且行之有效之常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