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雷池大战
地方豪强势大难治，自两汉以来便存在这个问题。
西汉时期就出现过很多有名的酷吏，当然，他们和后世所说的酷吏还有所不同。
比如汉朝的张汤、郅都、义纵等，这些人执法严苛，敢于摧折豪强，不避权贵。
在这些人严酷的打击下，妄行不法的权贵、豪强，纷纷为之肃然。
刘义之又联想到如今的局面，看来日后若是想要改革一些政策，恐怕也得杀的人头滚滚才行。
不过现在说这些似乎为时尚早，毕竟祸乱还未平定。
刘义之在叔父刘道规的安排下，跟随江陵县的官员一同熟悉政务。
而刘裕的大军也已经开始南征，首当其冲的便是卢循留在南陵的六千守军。
此外，沈田子、孙处二人带领兵马，沿着海路袭击卢循老巢的计划，也进行的非常顺利，经过三个月的航行，他们终于快要抵达广州。
卢循与徐道覆打算利用南陵守军拖住刘裕。不过计划虽好，可实际情况往往是事与愿违。
据守南陵的范崇民没有坚持多久，便大败而走，被晋军追讨百里，舟舰尽焚。
攻破南陵之后，刘裕指挥大军进兵雷池，暂作休整。
此时的卢循、徐道覆二人也在发愁，范崇民落败的如此之快，超出他们的预料。
“卢公，刘裕屯兵雷池，一旦等到他休整完毕之后，我军再被动的与其决战，能有几成胜算？”
“不如趁着现在，尽起大军，兵发雷池。若胜，我等自可乘胜追击，若败，则退回番禺，之后再做图谋。”
一败再败，徐道覆也不免有些灰心丧气。
局势既然已经到了如今这种地步，索性主动出击，全力一搏。
若是再拖延下去，等到刘裕主动发兵来攻，获胜的希望将更加渺茫。
“既然如此，你我二人当亲率大军，与其决一死战。”卢循也没有了往日的犹豫，语气决绝的说道。
随后，二人调集全部兵马，船舰顺流而下，前后相连，莫见舳舻之际，杀气腾腾的进军雷池。
面对来势汹汹的贼军，刘裕让轻舟斗舰悉数出动，他自己亲自挥旗帜，擂战鼓，令众军齐力击之。
此外，似乎料到了卢循会主动出击，又使步骑携带火具伏于西岸。
卢循大军虽然新败，不过其战船高大，水师勇猛，仍然让晋军很是忌惮。
刘裕见右参军庾乐生违抗军令，乘舰不前，于是将其斩首示众。
将领士卒见到此情形，自知有进无退，故而无不踊跃争先，冲向敌军战船。
刘裕见士气高涨，又指挥楼船上的万钧神弩，射击卢循军中的战舰，所中莫不摧折。
双方激战的关键时刻，风向变动，埋伏在西岸的晋军，趁机投火焚烧贼人军中的战船。
一时间，烟焰张天，卢循军中的八艚舰几乎焚毁殆尽，其手下士卒顿时乱作一团，争相逃命。
卢循、徐道覆二人见大军溃败，自知无力回天，于是收拢少量部众，逃往豫章。
刘裕则让孟怀玉留守雷池，他以王仲德为前锋，率军乘胜追击，一路掩杀至左里。
卢循不敢再主动出击，于是让部众仿照之前刘裕守建康的做法，修建栅栏，阻止晋军水师登岸。
“雷池一战，妖贼水师折损大半，现在更是犹如丧家之犬，不敢与我军交战。”
众人乘坐战船追击至鄱阳湖，却发现岸边已被卢循部众修筑起了一圈栅栏，来阻止晋军士卒登岸。
“哈哈，想当初卢贼是何等的气势汹汹，他焉能知晓会落到如今这个下场。”
“……”
刘裕座舰上的几个将领七嘴八舌的谈论着，他们似乎已经不把卢循的残兵败将放在眼中了。
“主公，末将请战，愿率儿郎们拔除栅栏，占据岸头。”
王仲德趁着诸将还在谈笑风生，立马开口说道。
“主公，末将愿率先锋破贼。”
“……”
其余等人也反应过来，纷纷请战。
敌军不过是残兵败将，若是能抢到先锋，擒获卢循，这可是大功一件。
刘裕扫了一眼情绪高涨的诸将，随后淡淡的开口说道：“王仲德，率领你部人马，为大军抢夺岸头。”
“诺。”
王仲德心头暗喜，不过表面仍然是那副庄重严肃的模样，随后起身打算召集部众出击。
就在这时，湖面上忽然刮起一阵狂风，众人纷纷背身躲避。
飘扬的旗帜被狂风吹动的猎猎作响，只听咔嚓一声，下方的旗杆竟然出现裂纹。
接着，飞舞的旗帜随着弯折的旗杆，砰的一下，砸落在船板上。
风浪过后，众人看着这狼藉的一幕，脸色不由得凝重起来。
大战将起，象征着主将身份的旗帜倒下，这莫非是上天在示警。
也怨不得众人迷信，实在是太巧了。
王仲德刚想领兵出击，刘裕的将旗便倒在船板上。
诸将面面相觑，没有人敢开口说话。
右参军庾乐生畏敌不前，结果被刘裕斩首示众。
若是这个时候劝阻主公暂缓出兵，只怕也会受到惩处。
刘裕面色数变，先是有些惊讶，片刻之后便恢复了过来。
他走到弯折的旗杆前，抬手将之彻底掰断，而后掷入湖中。
众将士见到这一幕更加疑惑不解，面露忧惧之色。
刘裕望着周围的将士，笑着说道：“昔日覆舟山之战，旗杆折断，而我军大获全胜，如今旧事重演，我军必能剿灭卢贼，获胜而归。”
船舰上的将领有人经历过此事，瞬间反应过来，出声附和道：“吉兆重现，我军必胜。”
有人带头，周围的士卒也跟着高声喊道：“必胜，必胜……”
龟缩在岸上的卢循听到晋军声威震天，不由得心头大骇。
从起兵之初的连战连捷，到如今的兵败被围，短短几个月，让他恍如隔世一般。
“卢公。”
徐道覆欲言又止，想要安慰一下卢循。
不过话到嘴边，他又有些难为情。
当初是他提议起兵，如今变成了现在这个局面，他自觉愧对卢循。
“呵呵，纵使兵败，我等亦可退守番禺，又何须自责。”
卢循明白徐道覆心中的郁闷，开口缓解道。
就算兵败又如何，大不了返回番禺老巢，继续做个土皇帝。
卢循的想法很美好，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老家此时已经被偷了。
沈田子、孙处二人带领士卒沿着海路，到达距番禺还有十余里的地方，成功登岸之后，便焚烧舟船，断绝后路。
而番禺的一众官吏，还沉浸在卢循连战连捷的喜悦当中，自然没有防备。
登岸之后，沈田子、孙处二人稍作休整，便下令四面齐攻，全军压上。
番禺守军只有卢循留下的一些老弱，再加上他们并没有小心防备。
面对晋军的四面围攻，守军当日便溃散而逃。
卢循的父亲，也在官吏的护送下，慌忙逃往始兴。
晋军攻占番禺后，又趁机出讨始兴、南康、临贺等郡，彻底扫荡了卢循的巢穴。
若是卢循知道自己的老家被偷，恐怕他也没有心情安慰徐道覆了。
“卢公所言甚是，纵使我军兵败，依旧可以返回番禺，暗中积蓄力量，等到……”
眼见徐道覆还想着等返回之后，继续与晋军对抗，卢循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安心当个土皇帝难道不好吗？
“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先抵挡住晋军的攻势。”
卢循不愿意过多纠缠，又把话题引到了现在的战局上。
“卢公且放宽心，晋军连日追击，其势必不能长久，只要我军聚众死守，刘裕便拿我们没有办法。”徐道覆开口鼓舞道。
话虽如此，可他自己也没有信心，依靠这些残兵败将，能抵住刘裕大军的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