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集会
“毕业舞会，还有南多组织的集会，最后是艾露莎的邀请……”
“集会就在明天。”
马车内，晏林带着荷·颜，手上拿着一份报纸。女孩有些不安和局促，坐在座位上双腿并拢，她穿着一条得体的裙子，身上的首饰并不多，看起来越来越像一位干练的女管家。
但是，年纪太过年轻了，她挽起袖子，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车厢内有点热，但特兰斯大人却在全神贯注的看着报纸。
可能是因为自己过于紧张了……
自己不是女仆，而是管家，不需要在马车上用肉体服务主人——她知道，主人与女仆同乘意味着什么。
马车有些摇晃，荷·颜把窗户关紧了些，暖气阀门拧松。
最终马车进入老城区，在距离啤酒馆500米的距离，她将公文包拿起。
两人上楼时，气氛很是热闹，那个叫南多的小伙子，正组织着一群学生——看得出来，这个年轻人并没有多少作为领导者的冷静和沉着，但他足够热情。
荷颜对他印象深刻，因为特兰斯先生似乎很看重这个人。
服务员们端着各种美食和啤酒分发下去，除了学生之外，还有许多年轻人，他们穿着类似军装的统一制服，是老城区的巡逻队，算是先生的员工。
“我们学的是什么？是阉割过后的学术和思想，我们对自己的历史懵懂，或者懂得很少，不以此为耻，反以为荣……”
南多他们围聚在一张桌子上，侍从很贴心的在壁炉里加了一把柴火，让他们喝完冰啤酒后身上依旧暖烘烘的。
“事情进行到哪了？”晏林侧过头，询问一位绅士，安度·杰姆，是老克雷的友人的儿子。
他表情复杂：“快结束了，他们决定成立一个党派，叫帝国工人党，如果你现在加入的话，就是第十六个党员……”
“比我预想的人数要多一点。”晏林笑了笑，看着南多的笨拙，以及朝气蓬勃的学生们，“我还以为不会超过十个。”
尤其是在这吃不饱的年月……
“他们就是你要找的声音？”安度·杰姆看着那些年轻人，他们识字，可以写文章……但会不会太年轻了一些？
以至于他有种负罪感。
——“或许我们可以找其他人？”
然而这个建议被晏林否决了：“我们需要的可不是没有灵魂的赞美。”
似乎是看出了安度内心的愧疚，他补充道：“我会保护好他们的，先民会也是他们的靠山。”
“希望这是一条正确的道理。”安度·杰姆已经感觉到了，眼前这个男人在布置着什么。
某种野心正在燃烧……
先民会、帝国工人党、判达拉影视公司，还有两天正式成立并更名的先民工队——它们就像搭建好的柴薪，只等待着引燃。
安度·杰姆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但他的想法和老克雷差不多：已经不能更坏了不是吗？
改变，就是好事……
“特兰斯先生，您来了？”南多面容红扑扑的，他终于注意到了晏林，拉着他走到学生面前，“这位就是我们的英雄，也是我的老师，特兰斯先生，他启迪了我，勇敢的……”
哪怕不用南多的激情介绍，大部分学生都认识这位学校的风云人物。
“我知道很多人对我没有真正的了解，但我了解你们，你们是……”
“你们决定成立帝国工人党，但你们不知道做什么，就像其他各种形式的新党一样，是一种原始形式的民间团体，你们没有什么纽带，很快就会以宗教信仰，家长制……”
“我不希望这样，我希望你们认知和学习，建立完全新式的组织……”
“而我们当前最主要的任务是——发出自己的声音，确定组织纲要，将工人、农民团结起来，在文化、历史、政治上……”
“我们必须号召抵制……”
“宣传……”
“禁止……”
当集会结束的时候，天上又下起了小雪，晏林给所有参加集会的学生都发了一件雨衣。
这件事情上荷·颜做得很好，她提前注意到了天气，并指挥后厨准备了热汤，由于她是晏林带来的人，啤酒馆的人都很愿意给她面子。
而在回去的马车上，荷颜明显轻松了许多，然而表情却有些复杂。
“先生，这样会有用吗？”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我是说，您刚才说的那些，真的可以改善穷人的生活吗？”
“不会。”晏林毫不犹豫的否定了，笑道：“现在只不过是说说而已……嘴巴只能喷出口水，可喷不出食物。”
“……您的比喻可真糟糕。”荷颜知道先生在逗自己，她很配合的笑了出来，“那么您做的一切有什么用呢？”
“利用他们为我卖命。”
“……”
“好吧，你个小机灵鬼，小心第四面墙。”晏林无奈地摊手，然而这个梗荷颜并不知道，他说：“告诉他们苦难因何而来，该如何改变。”
他当然不会告诉帝国工人党任何方式，因为那太血腥，太残酷了……他需要的是一个发声筒，又不是真让那些学生去死。
而且如果晏林现在真让那些学生去干些什么很实际的事情，那过不了多久，皇帝派来的就不是探员，而是军队了。
他敢喊一声，特兰斯来时不纳粮，不用三天，莲亚就得亲自带队给他送上断头台。
所以，给帝国工人党灌输的许多思想，他都夹带了私货，甚至是阉割版本。
他甚至不想解释阶级这个词。
许多东西还是太危险了，来自现代的人类随便上网。
但晏林真的不敢，因为真的会死很多人。
至少不是现在……自己还是太弱了。
除非他做了以后，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等待血流干，自己再出来。
但这有什么意义吗？除了能看到血流成河以外……
而且未必适合，帝国的国情不一样，甚至世界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