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老友叙旧

夏馨蕊的订单是晚饭，相较于上一次，俞雪已经把各个环节的情况摸清楚了，登记、打视频电话，顺利来到了夏馨蕊家。

再次见到夏馨蕊，她穿一套淡蓝色的休闲套装，虽不似上次那般隆重，但也给人眼前一亮，她一点不像一般的家庭主妇。在俞雪眼里，家庭主妇在家都是穿着宽松、随意的衣服，也不会化妆，总之简单就对了。

“这么早！”夏馨蕊看到俞雪时明显有些惊讶，俞雪心里也清楚，因为现在才下午4点钟，而夏馨蕊定的是下午5点半。

昨天刚过寒露，寒生露凝，因而称为“寒露”。按理说寒露节气后，昼渐短，夜渐长，日照减少，热气慢慢褪去，寒气渐生，昼夜的温差较大，晨晚略感丝丝寒意。但是今年由于干旱以及长期的高温，节气变成了摆设，持续的高温让俞雪在自己的出租房待不下去了，别说空调了，电风扇她都嫌费电，所以吃完中饭后，她就躲到地铁里乘凉，实在是坐的时间太长了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好早点过来。

当然，俞雪是不会把这些难堪告诉夏馨蕊的，她只是回道：“我正好路过这边，就直接过来了。”说完就直奔厨房了。

“小雪，时间还早，今天就我一个人吃饭，不着急的，要不先来这边喝杯水。”声音从厨房门口传来，此时夏馨蕊正站在门口看着俞雪，似乎在等待答案。

夏馨蕊的家庭状况，俞雪了然于心。她原籍江西，父母早在她八岁时离异，随后她的母亲带着她迁往四川，然而她心系父亲，一直念念不忘。因此，在高考后，她毅然填报了江西的大学。遗憾的是，父亲再婚后，生下了一个弟弟，而这二婚的妻子对父亲控制严格，以至于她的父亲来学校看她都得偷偷摸摸。

毕业即将到来时，俞雪依然记得夏馨蕊一直希望她的父亲能够让她在江西发展，然而她的父亲从未提及此事。因而最终，她决定去BJ工作。毕业后，由于地域不同，她们便断了联系。

实际上，当俞雪那天刚见到夏馨蕊的时候，她内心除了尴尬外，也有些激动。若不是那个雇主的身份，俞雪猜想她们或许会有数不尽的话语。因为夏馨蕊曾经是她认为除了那位已故的同学外，最亲密的朋友。这也是夏馨蕊不愿介绍俞雪让她最痛心的主要原因。“我将你视为好朋友，但你却将我视为微不足道的校友。”这种感觉令她感到不舒服。

然而，这几天俞雪领悟到了。既然她选择了这份工作，就必须清晰地认清自己的位置，顺应其中的规矩。夏馨蕊是雇主，而她只是一名雇员。俞雪坦然地坐下，夏馨蕊泡茶的同时主动开启了闲聊。到了俞雪这个年纪，难免会被问及感情的话题。尽管被背叛让她感到丢脸，但这就是事实，她并没有隐瞒。果然，夏馨蕊的脸上露出了她能够想象到的惊讶和同情的表情。

但俞雪并不认为这件事情上自己做错了什么，她淡然地解释着离开了陈涛，对她来说就是及时折损。如今再聊起陈涛，她明显释然了许多。

夏馨蕊听到这里浅浅一笑，随后特意全身打量了俞雪，最后把眼神落到了俞雪的脸上。做完手术消肿后，俞雪卸下了那副戴了多年的黑边框的眼镜，戴上了隐形眼镜。今天出门前，俞雪在家里臭美了许久，对这双“新的眼睛”她非常满意。突然被人盯着眼睛看，俞雪心中是既兴奋，又害怕。兴奋别人发现了自己的不同，害怕别人发现手术痕迹。

她有些不自然，下意识地捋了捋额前的刘海并试图遮住术后的双眼皮，做医美，最害怕和最尴尬的一件事情就是被人看出来，俞雪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夏馨蕊似乎看出了什么，但是她却没直说，而是突然提到了最近比较流行打水光针，说是副作用很小，能提升肤色，补水特别好。听到这里俞雪不自觉地抬头看了一眼夏馨蕊，她的皮肤光泽红润，不禁猜想是否她也打了？

这个水光针小美之前就打过，那天整形医院的人也提过，听说打一次能保证皮肤3个月保湿。其实这个俞雪还是有一些了解，韩国是个追求极致皮相美的国家，白皙、无暇的皮肤，饱满、亮泽的面颊几乎就是年轻貌美的标配，他们就很流行“水光肌”，网上一直流传着一个说法：“中国人不休假，韩国人不睡觉，日本人不吃饭。”按理说睡眠好，皮肤才好，但韩国人明显睡觉时间比我们短很多，她们能保持水光肌，剔除高昂的化妆品外，其实很大部分原因就来自于打了这些针。

类似水光针的玻尿酸、肉毒素等都属于微调，是本身底子就不错的人才采取的医美方式，而俞雪看来自己的硬件条件太差，根本不适用，所以也没什么兴趣。

之后夏馨蕊有提到了工作的事情，居然准确地说出了俞雪大学英语考级的准确时间，并问她为什么没当英语老师？她没想到夏馨蕊却能够记得所有事情，这些话语让俞雪突然如沐春风。

“我是想当英语老师，但是考编太难了，还是干了外贸。”俞雪皱起眉头，隐藏在语言背后的失败感涌上心头。她的喉咙有些发紧，但她仍然努力掩饰着那份的尴尬情绪。即便是在这样一个轻松的环境下，她仍不能放下过去的心结。她想要更好的生活，但事实常常不如她所愿。

夏馨蕊微微感到尴尬，但迅速改变了话题：“实际上，我很羡慕你。你能从事自己热爱的工作，还能在业余时间充分发挥自己的兴趣爱好，多么美好。”

俞雪谨慎地静听夏馨蕊的话，她一直对自己的选择感到愤慨。无论是当初选择进入大学学习化学专业，还是毕业后进入外贸行业，甚至包括选择男友陈涛。她不确定究竟是自己的选择有问题，还是自己本身存在问题。她明白夏馨蕊目前的条件很难理解自己，因此并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只是轻声喃喃：“哪里有什么兴趣爱好，不过是为了生活而做罢了，你才是好的。”

“实际上，我并没有你所想的那么好，相当寂寞，或许这就是一个围城的典型案例，城内的人想要离开，而城外的人却渴望进入。”说到这里，夏馨蕊突然停顿下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