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错位
“这个很难解释，我们可以放在以后再说，总之要赶快出发了，你不是要救人吗！”
终于有机会说出这句话了，埃玛眼里满是笑意。
“快点快点，转过去蹲下来！”
她就像个不情愿走路的小孩子，指挥起了夏伊。
“行吧。”
夏伊只好配合。
埃玛趴在他背上，一种微妙的感觉油然滋生。
很奇怪。
像是期待了很久的一场歌剧终于上演时，自己却早已失去了彼时那份期待的心情。
这要追溯到托克伯特那天，目睹夏伊背着昏迷的伊莱莎，并说出“她背过我很多次，这次换我了”时，她心底涌起了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嫉妒的情愫，亦或是有感于两人在那一刻迸发出的和谐与故事感。
难以描述。
“您是不是该开讲了？”
“哦……”
从愣神中恢复，埃玛飞快地开始了讲述，刚开头，她就忍不住问：
“你其实知道老师的真正身份吧？”
“……知道，但是不多。”
“比如‘千面之狼’？”
“知道。”
“这还不多？？？？？”
“……只知道这个了。”
“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这些情报……”小声嘀咕了两句，埃玛继续道：“这个称号是军情六处给的，因为老师年轻时在军情六处，后来叛逃进了教会，他们就……”
“那是假的，他骗你玩的。他母亲是伊杜玛帝国派来卡庭的特工，他从小受的特工教育，甚至被母亲策反，混进军情局窃走了大量有关教会和灰霭的情报。”
“那个时候他们还叫卡庭密约守护会，孟菲尔德·乔治·阿德斯姆给他们改名军情局一方面也是出于这个原因，以前的名声太臭了……如果只是背叛军情局就被悬赏‘千面之狼’的话，那这诨号也太好混了。”
埃玛愣住了。
少女恼怒地拧了一下夏伊的肩膀：“你知道比我还多！？那你让我说什么？”
“嘶……和教会有关的部分。”
“这部分我也不太清楚，但我知道和克劳奇院长的遗物有关。当年老师在教会从事某项神秘研究——费奇也有参与，两人本来是朋友，这期间还奉命一起去努玛特遗迹探过险，后来因为研究不欢而散……还有件事，老师他说这枚骨片是克劳奇院长遗骨的一部分，所以你们教会的人才无法使用。”
“什么？”
夏伊惊得脚步都放缓了。
“克劳奇院长的遗骨在教会？”
“是的，全部。这一小片大概是费奇私藏的研究物，很显然他没研究出什么。”
“然后他让你来这个地方‘救人’？”
“是啊，怎么了？”
夏伊没回答，心里头念头急转。
埃玛一下子紧张起来——夏伊一旦沉默了，往往代表着事态的严重程度升级了，甚至出现了他都无法解决的情况。
“我、我们又要跑了吗？”
“不，埃玛。你该下来了，我们遇到了第一个‘敌人’。”
夏伊放下她，警惕地望着前方。
浓郁的雾气中，一个双眼被灰膜遮盖的学者缓缓走出，步伐平稳，身姿挺拔，与往日的虚浮脚步、身形佝偻的样子截然不同。
阿纳斯·塔西奥。
这位枢密院的副院长在事情突发时距离艾萨克爵士最近，遭受的冲击似乎也最严重。
夏伊的【埃加之眼】扫过去，看到的是一个平均属性C级的标准传教士级堕秽者，而且侵蚀度达到了100%.
这是完全堕秽的象征。
但诡异的是，他居然是“强化型”的，智素项和感知项空空荡荡，战斗技巧反而被隐藏了起来。
“不应该啊……”
他喃喃道。
虽然疑惑，他还是让埃玛躲远点，自己则直接冲了上去。
凑近了以后，他才听到阿纳斯嘴里叨念着什么“不可能”之类含混的低语，甚至对他的靠近没表现出什么异常。
夏伊没有任何怜悯，「真理之刃」飞快地抹向对方的脖子。
直到匕尖即将接触对方发灰的皮肤时，这位堕秽者才如梦初醒，发出一声不似人的尖叫，灰气从身体里骤然向外喷薄，带着灰色的电弧，噼里啪啦作响！
夏伊立即放弃了这次进攻，扑倒在地。
已然练到D+的【高地格斗术】让他在倒地瞬间完成了拧转身体的动作，双腿如绳索一样绞住了对方，接着猛然发力！
噗通！
阿纳斯被狠狠摔在地上，脑袋正对着夏伊。
他张开嘴，露出一口锈蚀大半的烂牙，一团灰光在嘴里积蓄。
“给我咽回去！”
夏伊的匕首如毒蛇出笼，狠狠刺进对方嘴里，从他脑袋后面探出。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灰气居然一瞬间完全融入了匕首，后者表面亮起光芒，细微的“噗噗”声从阿纳斯嘴里发出，像是什么东西在爆鸣！
阿纳斯也露出了明显的畏惧之色，他并不像一般堕秽者那样无惧这种程度的痛苦，而是发出痛苦的嘶吼，双手猛的袭向夏伊的手腕，像是要把匕首拔出来一样。
此时摆在夏伊面前有两个选择。
要么以伤换伤，赌他能一击重伤对手。
要么撤。
夏伊皱着眉，这战斗顺利的让他难以置信，C级的坚毅一捅就破，C级的力量全无发挥。
他不敢大意，当即拔出匕首，起身跳开。
然而几乎是他起跳的同时，那两只灰色的手掌却突然变向，狠狠扑向他刚才所在的地方。
地板瞬间被砸裂开，碎石飞溅！
“妈的果然是佯攻！！”
夏伊猛的抽身后退，与对方拉开距离。
“太奇怪了……装蠢佯攻就算了，居然会装模作样骗人，让我以为攻击到了它的弱点，这还是几分钟内生成的堕秽者吗？”
而且最让他不理解的是，一个枢密院的副院长居然成了拥有此等战斗意识的强化型堕秽者……
他被灰霭强化后难道不应该擅长操控原素吗？
忽然，他产生了一个荒诞的念头。
他从背包里翻出两把制式长剑，扔过去一把，自己拿着一把，然后挽了个剑花，竖着置于胸前。
这是卡庭的军用剑术，如果对方毕业自军事学院的话……
果然，阿纳斯捡起剑，以标准的剑术礼仪回应，仿佛是本能一般！
“妈的，艾萨克的裂隙主题居然是错位……”
他忍不住吐槽。
任何一个强大的裂隙核心都会在这个副本中产生基于其强烈意愿的“主题”。
比如在比灵顿博物馆中，伊比里斯的神域就可以视为裂隙的变种，其主题毫无疑问是“审判”。
而米勒娃拿到的那个手环，「海拉图卡片」绘制者如果生成了裂隙，那主题必然是“对女王奥塔珀厄莉的爱”。
而爵士的裂隙，主题是“错位”。
或者换句话说，是他认为的“合理放置”。
在他看来，阿纳斯·塔西奥不应该成为一个钻研学术的研究人员，而是应该去军事学院做一名军官……
毫无疑问，这是艾萨克爵士深藏心底，对阿纳斯这个副院长的“鄙夷”。
平时被绅士的礼仪和德行操守约束在脑海中，从不说出口，因为这次被灰霭侵蚀，心能水平骤降所以表露无遗……
“你这种脑子的人只能去军方混日子，而不是搞科研！这句话我憋在心里好久了！！”
还付诸了行动。
——爵士脑子里的军官必不可能拥有如此完备的知识储备，这一定是某个军官堕秽者的意识被转移了过来，也就是说，连带着他的弱点也被转移了过来……
夏伊之前的观察派上了用场，本次受邀人的面庞在他脑海里迅速闪过，其中没有多少军官，即使有，也是没什么名气的小角色。
——也就是说，军官等级很低，那么他的弱点……
这时，对手迟迟不见他攻上去，已经发怒了。
它正要发起进攻，夏伊突然大喊：“你会被派往南黛的殖民地执行任务！”
阿纳斯猛的停在原地，灰色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夏伊。
“考虑到你的军官等级，你会被安排最危险、最脏、最苦的任务，参与平定当地叛乱！
“但是，你的派遣费和死后的抚恤金都是最低的一档！甚至津贴补助都被上司以经费不足为由克扣了！你的妻子和小孩也无法享受医疗保健，将会死于霍乱！”
咣当一声，它手里的剑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