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布局
“我于昨日深夜才侥幸突破，二管事自然不知晓！”
顾长生停下脚步，回头，不卑不亢。
昨夜。
灵蛇分身，彻底消化了老龟和青蛙，而他也借助着两头妖兽体内的精华，一举踏入了炼气五重！
两位弟子，震撼望来。
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这位小师弟，居然都已经炼气五重了？
这才多长时间？
似乎下山时，他才只有炼气四重吧？
林寿更是眼皮跳了一跳。
‘难道大难不死，真的必有后福？’
以凡人之身，前去锁龙井，必死无疑。
当初，那么多少年下井，唯有这小子活了下来，便是说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也丝毫不夸张。
这等修炼天赋，何其夸张？
便是甲等弟子，也比不了他。
“二管事，我可以走了吗？”
顾长生语气平淡。
“走吧！”
林寿不再看他。
顾长生拱了拱手，转身离开地窖。
“嗯？”
直至顾长生消失在视线中，林寿扫了一眼还站在身后的两位老弟子，冷冷道：“你俩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滚？丢人现眼，来到料房十多年，才只有炼气四重，甚至不及别人半年苦修……”
“若是你们都像顾长生这样，我料房又怎会地位这么低？”
“连灵植死活的原因都查不出来，我留着你们又有什么用？”
‘你身为管事，不照样不及人家？’
两位老弟子心中想着。
但哪敢辩解，诚惶诚恐退去。
一时间。
地窖安静下来，只剩下林寿望着面前的两座水池，目光悠远绵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自这夜起。
顾长生便减少了去地窖的次数，每次去时，释放完催生术后，直接就离开。
每次去的时候，都见到林寿坐在水池前。
转眼，又是两三日。
下山探亲的弟子，也都纷纷赶了回来。
原本冷清的料房也重新恢复了热闹。
整个古刹，更像是焕发了生机一般。
“顾哥儿……”
这日。
正当顾长生结束料房的工作，准备离开时，却忽然被方锐叫住了。
“怎么了？”瞧着方锐探头探脑，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顾长生忍不住问道。
“嘘！”
方锐连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然后左右望望，见到没人注意这边，这才拉着顾长生到了料房角落里。
“我下山后，去了铁柱、狗蛋的家里……”方锐低声道。
顾长生眉头暗暗一皱，没有开口。
铁柱、狗蛋，是方锐打小穿着开裆裤时，就在街头巷尾一起耍的同伴。关键的问题是，他们几人没有修炼出气感，和自己一起，被送入了锁龙井下。
然后，没有回来。
“叶师兄说他们下山去了……但是我去了他们家后，却得知他们并没有回去！”
方锐盯着顾长生，开口询问道：“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清水城内找他们的踪迹，可他们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你也是后来才进入料房的，知不知道他们的下落？”
‘他们死在锁龙井内……’
顾长生心中想着，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没有见过他们！”
方锐眼中的光逐渐熄灭。
片刻后，他张了张嘴，忽的‘唉’的一声，叹了口气。拍了拍顾长生肩膀，并没有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开。
‘这真是……’
看着离开的方锐，顾长生一时间沉默不语。
在他记忆之中，方锐一直是开朗的乐天派，料房中笑声最大的就是他，但如今却似乎变了一个人一般。但是，那些事情真的没有办法说出来……而且，他也敏锐的察觉到。
方锐在离开时，明显的想要说话。
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显然。
方锐可能已经猜到了什么。
顾长生也没有戳破。
但是。
心中那颗变强大的心，却是越发坚定。
“快看，好大的阵仗……”
就在这时，一阵呼声传来，打断了顾长生的思绪。
“怎么了？”
疑惑的走出料房，顾长生就见到一些弟子或兴奋、或好奇的朝向古刹外涌去。
——因为时限满了半年，古刹对于新弟子的某些限制取消。来到古刹前时，已经有不少人围在山门前。就只见到，一道浩荡的车队，自山下缓缓驶来。
“好大的阵仗，是谁啊？”
“还能是谁，自然是丹房的那位啊……”
“没看出来，陈家居然也是修行家族啊！这次下山，我听说陈家丢了什么东西，封了不少的路！”
众多弟子谈论着。
须知，仙凡两别。
没有进入古刹之前，他们只认为陈家是清水城的大家世族。但成为修士之后，这才发觉陈家不仅仅如此。不仅他们如此，便是顾长生也同样后知后觉。
“咔咔！”
就在顾长生心中想着，一阵嗑着瓜子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接着一阵轻叹声传来：“好大的阵仗啊！”
不用回头，顾长生便已经猜到是傅明。
只听对方继续道：
“我拜师学艺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丹房的弟子，这般大张旗鼓的回山。”
不少人得知是陈家之后，都索然无味，回到了古刹。
所以傅明说起话来，倒也没有什么顾忌。
顾长生没有回应，但却丝毫不否认傅明所说。
不过。
在他弱小时，陈家没能够对付的了他，在他日渐强大之后，更是不可能。
负起双手，顾长生朝向下方望去。
只见：
十余辆马车组成的车队，如同长龙一般，缓缓驶来。一座奢华的马车，被拱卫在中央，驾车的正是先前挨过他两巴掌的陈十九。
马车里。
陈楚满脸阴沉的坐在那，忍不住发言埋怨身旁的一位美妇：
“娘亲，你这般大阵仗，我还怎么把顾长生给引出来？”
美妇柳眉倒竖，轻哼了一声，呵斥道：“楚儿，我知道你想法，无非是以自己为诱饵，可是玉器不与瓦罐斗，我知道你对顾长生恨之入骨，可我又怎能舍得你以身犯险呢？”
“那小畜生杀了陈福，老爷定然不会放过他，家族已经封锁了每条回宗的路口，只要他一出现，必然难以逃脱！到时候我们不会杀他，只会把他擒住，等你发落！”
陈楚闻言，心中怒意稍缓，但仍旧有几分不放心，“可是，他若是不回宗，那又怎么办？”
“不回宗那就更好了！”美妇压低声音，“老爷曾告诉过我，为了防止叛逃，每一位拜入古刹的弟子，都会吃下一颗丹药，若是长时间不回去，定然会毒发身亡！”
“那小畜生未必知晓此事，他若是不回去，肯定会死在外面！”
陈楚眯起眼睛，确实想起此事。
当日。
他拜入丹房时，大管事萧千绝，确切给了他们新入门的弟子，一人一颗古怪的丹药。
不过。
对于这种事情，陈楚也不排斥。
毕竟陈家也会通过这种方法，来控制族内的食客。
“是真的？”陈楚望向美妇。
“千真万确！”美妇回应道，“总归，那小畜生，终究是个死……你就不用再担心了，即便是他没有死，也绝不会逃出我们的手掌心！”
这时。
马车一停，外面传来陈十九的声音：
“少主，夫人，已经到了！”
“哼，若是是那么死了，真是太便宜他了！”陈楚冷哼一声，掀开车帘，徐徐走下来，一边吩咐陈十九道，“回去之后，给我封锁各大要道，绝不能让那小子逃了！”
“若是抓到了，第一时间通知……”
说到一半，陈楚声音戛然而止，眼瞳骤然收缩。
美妇和陈十九顺着陈楚的目光向上望去，就见到一位青衣少年双手负背，站在石阶的尽头正俯瞰而下。
时间仿佛静止。
顾长生玩味的看了眼陈楚，转身而去。
“莫非就是他……”美妇惊疑出声。
陈楚没有说话，对于母亲的询问，置若罔闻，目光依旧望着那道转身，消失在古刹内的身影，表情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怎么可能！”
他忽然开口，几乎咬碎牙齿：“他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他居然活着回来了……”
“娘亲！”
陈楚收回目光，看向美妇：
“我要他死……”
美妇张了张嘴，面露难色，道：“可是，他已经回去，而在古刹内……”
即便是她，也隐约知晓古刹与陈家的地位。
说难听点。
便是主仆，也不为过。
陈家在清水城内虽说是一言九鼎，但在古刹内可不代表着，他们拥有肆意妄为的资格。
“我不管，我只要他死！”
陈楚咬紧牙齿。
……
古刹内。
来往弟子，皆是谈论着先前所见。
言语中，有嘲讽、有不屑，但更多的是羡慕。
甚至。
不乏一些老弟子。
因为他们知晓，有一座家族在背后支撑，究竟意味着什么。
“整个陈家，相当于古刹，小半个丹房的实力。”
傅明嗑着瓜子，‘咔咔’的跟在身后，自顾自的说着：“被这么一个家族给盯上，接下来你若是下山，可就麻烦了！不过好在，在古刹内，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动手！”
显然。
傅明这是见到顾长生踏入炼气五重，特意卖了一个人情。
“若是有需要，来兽房找我，价钱好商量！”把瓜子壳随手抛到路边的草丛里，傅明摆了摆手，“走了！”
“小半个丹房的实力啊！”
顾长生眯起眼睛。
这陈家的势力，原本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须知。
丹房里，除了两位管事之外，还有十来位筑基强者，除去新弟子之外，还有四十五位炼气七八重以上的强者。
不过，他对傅明那一句话，有些存疑：
‘对方真的是不敢在古刹内动手吗？’
他和陈家，已经结下死仇。
对方显然不会轻易罢休。
当然。
不能将希望，寄托在敌人的无能之上。
想至此处。
顾长生忽的反应过来，寒水莲已有六七日了，差不多该成熟了，虽然不足以提供给整个器房，但至少满足两三位炼器师日常消耗，倒是绰绰有余了。
来到地窖。
果然，林寿还坐在水池旁。
瞧他身下的衣服，已经结了一层冰霜，密密麻麻，几乎和地面连在一起。
显然。
这几日，林寿都待在此地，甚至没有挪动过位置。
“二管事……”顾长生低声的喊了一句。
“嗯！”
林寿眼皮微抬，用鼻子回应了一声，这才问道：“你来做什么？”
“释放催生术……”顾长生解释道。
听到这句话，林寿这抬起头来，随后又低下脑袋，没有说话。
看着对方这模样，顾长生挑了挑眉，来到自己的水池旁。随手给寒水莲释放了一个催生术，检查了一下水池的情况，然后这才离开。
等顾长生离开后。
林寿耷拉的眼皮这才完全睁开。
学着顾长生的样子，给自家的水池，释放了一次催生术之后，检查了一遍水池，这才又重新闭上眼睛，仿若一切都没有变过。
接下来。
连续四五日，皆是如此。
这天，正午。
顾长生一下了工，便来到了地窖。
“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林寿依旧坐在水池前。
“寒水莲差不多已经成熟了……我想着是该采摘了！”顾长生解释着。
“嗯！”
林寿眸光一闪，但依旧是用鼻子回应了一声。
见状，顾长生没再多言，而是摘下了几朵盛开旺盛的寒水莲，当场施展了风化术，再放入随身携带的石臼，一点点的捣碎成粉末，接着装入瓷瓶里面。
林寿坐在那，一直静静观察顾长生的每个动作，直至顾长生将瓷瓶装入储物袋时，眉头这才狠狠的跳了跳。
要知道。
他当初进入料房，可足足用了七八年，这才用得起储物袋。
但顾长生这才多久。
“二管事，我先行告退了！”顾长生拱了拱手，想了想又说道，“对了，寒水莲盛开之时，药性最好，若是再迟数日，效果便会逐渐减退。”
林寿眼瞳一收，冷哼道：“我需要你来指点吗？”
“林师兄身为料房管事，所知晓的事情自然是我远远所不能及……”顾长生面无表情，道，“我只是担心师兄忘了此事，所以好心提醒！”
“知道了！”
林寿依旧用鼻子回应了一声。
拱了拱手，顾长生转身离开。
没走几步，忽的听见身后传来‘咄咄咄’的捣药声，顾长生嘴角微微扬起，然后快步离开地窖。
穿过一座座铺子。
听着耳旁阵阵叮叮当当，包含着韵味的锻造声，顾长生来到了冯休的铺子前。
学着傅明的姿态，敲了敲门，喊了一声：
“冯师兄，你要的寒水莲，我已经替你种植好了……”
然后这才踏进铺子里。
不过。
这一步踏出，顾长生却是愣在当场。
铺子里除了冯休之外，还有一位浑身黝黑，满脸络腮胡的大汉。
“这位是料房的顾长生！”冯休见状，赶紧向对方介绍一句，然后这才对顾长生道，“这位是我父……是器房的大管事冯轻舟！”